第80章 贺礼-《灯明劫尽》

  姜佑宁面上仍是平静且恭敬,心中的冷笑却堪比冬日的寒风,直直的吹进心间的每一方角落,她知道自己不必装的像那些个皇子一样软弱,她要展露自己的真,展露与永安帝同向的坚定和对帝王的恭敬,真正想骗过一个疑心的掌权者是不能说假话的。

  帝王之术是为固权,为国但若被拿来满足自己掌控别人的私心,那裂痕就已经有了,便能去猜,去想,去激化更大的裂痕和裂痕上前赴后继的许多人。

  姜佑宁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愁,有对君王的敬意也有对亲长的安慰,“父皇宽仁,能见万里清明,儿臣如今走到了这个位置,虽有父皇在身前身后托着,可终究会乱,儿臣不想自乱阵脚所以不敢冒进,有些事儿臣不会做,但儿臣知道已经有人在做了,父皇的烦难从未少过。”

  永安帝撑着椅子,微微叹气“你懂就好,只是太多人不懂,学不会,朕也帮不了什么。”

  “父皇慈心,弟妹们也总会懂得,一脉相承的骨肉,就有偏差也是一心的,儿臣还听说凌涵那案子查得也算有结果了,凌睿和凌辰也都将父皇安排的事做得有些眉目了,倒是比儿臣都更熟练些。”

  永安帝心中冷哼一声骨肉,自己同自己那些兄弟何尝不是骨肉,当年稍有偏差,就会将自己投入深渊的那些,也是自己的血亲,也同自己骨肉相连。

  自己这几个儿子虽不比当年那些人有手段,可却比自己那几个皇弟想要的更明显,皇家的骨肉都是带着刺的,也好,争起来了谁也躲不过。

  永安帝扯起嘴角“恩,都能做事了,你便大胆的做,父皇在呢。”

  姜佑宁满脸笑意,福身退下“多谢父皇”

  刚回宫就收到安贵妃的消息,姜漱玉本是将酒杯上涂了五倍子,杯中酒空便会再找不到证据,姜佑宁烧了那字条,眉眼间皆是笑意,只是眼神冰冷讥讽“瞧瞧,哪有蠢的,早就把自己摘干净了,若成了无非让我丢了脸面,陛下再生气也不会让这种事做实在她身上,若有意外也早就没什么证据。”

  “既然想的这样严丝合缝,殿下不能饮酒,她为何不顺手毁了那隐患,为何又冒险非要在茶里做手脚。”

  姜佑宁双目划过一丝厉芒,又转瞬即逝勾了勾唇“你看你能想到的总是更深,可她贪心,又有退路,姜知忆端走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嫁祸,或者一石二鸟,陈夫人派人准备的茶,她又让陈大姑娘的人做得手脚,可她从未离开过,你可有证据。”

  “虽没证据,但也都知道是她了。”

  “没有证据外人谁敢妄言公主,陛下可说了是陈家治家不严,陈家怎敢让外人妄议公主。”

  云锦侧着身,留出位置让明夏给姜佑宁挂上玉佩,又缀上鎏金团花镂空香球“所以安贵妃想让殿下闹起来。”

  姜佑宁勾起一抹淡笑“或许吧,也是想我记着这仇应算在谁身上罢了,陛下恩威并施,看着像是帮三公主遮掩,又何尝不是像我们一样,想皇后与母家离心,陛下安抚贤王和安贵妃做得越明显,这含冤之人就会越生怨气,一起一伏,陛下是想要这盘棋局上乱的足够精彩,他才看的开心,憋了这样久总要下场雨才能舒口气。”

  云锦眼眸低垂“陛下是觉着后宫与前朝相通太深。”

  “他不喜欢血脉亲情太过真挚,他不信的谁也别想有,这两位皇子是他选定的就要在他手里,前朝后宫哪多一点都不行。”

  姜佑宁眼底溢满的冷意,说出的话仿佛是毒蛇缠着颈上,时不时绕在耳边吐出那鲜红带着毒的信子,激的人止不住的战栗“我这位父皇呀,最喜欢看别人孤身一人挣扎出些明堂,再跪在地上祈求他的恩,最喜欢用权力滋养出人的锋芒,再用权力驯养着,让人比狗还听话,自愿做他的棋子,或许敢想却不敢选择反抗,掌控了人心又磨灭了人性,还要别人夸一句他的仁德。”

  姜佑宁撑着自己头的手腕轻转,带着那张惊艳的脸朝着云锦勾唇,眼波轻转无端生出几分媚态,也像是在那无情的帝王心术下又布了更深的棋局“不日苏二公子迎娶妾室,咱们也该贺上一贺,听说今日瀛州苏恒的铺子死了人,命案要紧总该仔仔细细的查。”

  “今日一早便将南意姑娘送到了二公子那,苏恒的人在黑市与人起了冲突,不少折损,我们的人也随时在瀛州准备着。”

  “去和苏良说瀛州司马是安昌侯的人”

  云锦凝眉,眸中带着些复杂“安家正有气更是不会放过了,瀛州的铺子里账面上并没有三皇子的私印,账本上倒是有三皇子府里人的分成,可账本能做假,但若放在有心人手里也未必不能扯出什么联系。”

  “来往信件总有破绽,消息递出去了也要相信人家的本事,再者北萧的生意多出自那位六皇子,若三皇子不出面他怎么肯轻易合作,安昌侯出手,三皇子定会派人前去,苏恒就是最合适的,通敌叛国伪造皇子私印,苏恒真是大胆呀。”

  云锦眼中溢出惊讶“殿下要把三皇子摘出去”云锦顿了顿转念一想“奴婢明白了是陛下一定会把三皇子摘出去。”

  “三皇子自断臂膀舍了户部,那苏大人若还是衷心可就更有趣了。”

  “殿下是觉着,苏大人为了保住整个家族不会为了救苏恒再做什么了,也不能做什么了,但之后是不是会动摇还不知道。”

  姜佑宁眼睫轻颤,眸光幽深,两根手指交替的拨弄着腰间挂着的物件,懒懒抬起眼又加深了笑意,“那就要看他到底是谁的人,或者他以后会成为谁的人,贤王和三皇子谁在牵制谁,合作有多深,我猜的到底准不准。本就是给苏恒设了死局,如今又添一把火,就是想印证贤王究竟在同谁合作,这才是贤王的死局,陛下的皇子怎能由他人利用。”

  “殿下算的这样尽,那放南意姑娘是收集证据么,奴婢安排了丫鬟在南意姑娘身边。”

  姜佑宁眼尾上挑,薄唇微启,每个字都像是蛊惑,那双桃花眼却如常温柔着“有人说了美人委曲求全的诉说爱意激起的怒火可是能烧死人的,凡事总要有个缘由,才能名正言顺。本宫可不是造事的人,本宫只是让他们选,让他们撕扯,给这些事连起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但他们若不做不想本宫也没什么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