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生气-《稻玉狯岳你觉得幸福吗?》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温和了许多,“我知道。谢谢你,祢豆子。”

  祢豆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用力地“唔!”了一声,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不再停留,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粉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的花架后。

  善逸站在原地,看着祢豆子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狯岳病房那紧闭的窗户。月光透过窗棂,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狯岳师兄…你醒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其他的…慢慢来…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的伤口传来清晰的刺痛。但这痛,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夜幕低垂,蝶屋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宁静。

  狯岳病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月光。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光线极其微弱的小夜灯,在冰冷的器械和连接着狯岳身体的导管上投下摇曳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狯岳并没有睡着。

  他靠坐在床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睁着眼睛。白天的喧嚣、混乱、暴怒,如同退潮般暂时远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和身体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掏空般的虚弱感。

  善逸挡在他面前时那决绝的眼神…为什么要那样看?

  肩膀上瞬间绽开的、深可见骨的血花…怎么会这样?

  还有…那遍布手臂的、如同丑陋烙印般的狰狞疤痕…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最后,是那个小鬼(祢豆子)纯净却笃定的眼神…为什么要相信我是个好人?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啊....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和那个废物好像啊,虽然只有一瞬间

  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闪现、冲撞。

  每一次闪回,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闭上眼,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驱逐出去。

  但越是抗拒,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尤其是善逸挡在祢豆子身前时,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没有恐惧,没有懦弱,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承载了无尽重量的疲惫和一种…让他极其陌生的、近乎责备的光芒。

  废物…你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谁需要你挡在前面?!谁需要你…保护?!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啊!废物,自己都管不好还要去管别人。

  一股无名火再次涌上心头,带着强烈的自我厌弃和一种被强行拖入某种他不理解、也不愿理解的局面的愤怒。

  就在这翻腾的情绪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脖颈处那块深蓝色的勾玉,再次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灼热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一闪即逝的微光。

  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炭火,一股温热的、带着古老韵律的能量流,从勾玉中缓缓渗出,如同涓涓细流,顺着他颈部的经脉,极其缓慢地、却坚定地向着他的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狯岳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倏然睁开眼,鸦青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

  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长野雪原上,面对童磨时,那撕裂他身体、带来无边剧痛和沉眠的神力…回来了?!

  不!不对!好像不一样?

  这一次,没有狂暴。

  没有撕裂般的痛苦 这股流淌的力量虽然依旧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如同背负着无形的万钧山岳,却异常温和。

  它没有强行改造、透支他的身体,反而如同最精密的工匠,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浸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修复着沉眠三年带来的细微损伤,滋养着他虚弱不堪的身体本源。

  虽然依旧沉重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吃力,但这股力量…似乎…被驯服了?或者说…是在以一种他能承受的方式,缓慢地复苏?

  狯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尝试着,极其艰难地、调动起一丝沉睡已久的意念,去小心翼翼地接触、引导这股流淌的温热能量流。

  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每一次意念的牵引,都如同在拉动千钧巨石,带来巨大的精神消耗和身体的沉重感。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艰难地尝试引导这股神力流转时,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碎片,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滴般滴落在他意识深处:

  【…善…逸…伤…...不...讨厌你....人渣....我....一直........看着你】

  这个意念碎片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清晰。

  带着一种连狯岳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焦灼的情绪。

  狯岳的心神猛地一乱,那丝被他艰难牵引的神力流瞬间失控 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猛地一窜。

  “呃!”狯岳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脖颈处的勾玉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那股温热的能量流也如同受惊般,迅速缩回了勾玉深处。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狯岳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他靠在床头,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病服。鸦青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意念…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废物的伤?

  不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那个废物?

  他抬起手,有些茫然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因为那个意念碎片而产生的、陌生的、如同被细针扎了一下的…刺痛感。

  窗外,更深露重。狯岳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第一次对自己体内复苏的这股力量,以及它所带来的、无法预测的影响,产生了一丝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茫然。

  不过....既然这股力量在帮他修复身体,不就代表着这力量其实也蛮好的嘛。

  头向后仰,靠在床板上,微微张着嘴喘着气,手张开又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