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凯旋归府抚伤痕-《宠妻狂魔之王爷请适可而止》

  北境大捷的消息如同浩荡春风,一夜之间吹散了笼罩在京城上空数月之久的阴霾。

  摄政王箫晋珩阵斩左谷蠡王兀术,逼降数万戎狄精锐,一举奠定北境十年太平的功绩,被说书人编成了各种段子,在茶楼酒肆间热烈传唱。

  朝廷封赏的旨意一道道颁下,犒赏三军的物资络绎不绝地运往北境,整个大周都沉浸在一片欢庆之中。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喧嚣之下,摄政王府却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朱门依旧紧闭,谢绝了一切道贺的访客。

  府内,尤其是主院,更是静谧得仿佛与外界的沸腾隔绝。

  苏晚棠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茯苓、豆蔻、小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正在缓慢地恢复。

  生产时血崩耗尽了她的元气,即便有回阳丹这等圣药吊命,后续的将养也绝非易事。

  她大多时候仍卧床静养,脸色虽不再吓人,却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她眉宇间的柔弱之下,却蕴藏着一股日益坚韧的力量。

  她每日坚持按时用药,努力进食,哪怕毫无胃口,也会为了尽快恢复体力而勉强自己。

  她知道,王爷即将归来,王府需要一个能主事的女主人,璟儿更需要一个健康的母亲。

  小世子箫璟成了主院内最大的活力来源。

  这孩子似乎知道母亲不易,除了饿了、尿了,极少哭闹。

  在奶娘和茯苓、小莲的精心照料下,他一天一个样,皮肤变得白嫩光滑,那双酷似箫晋珩的凤眼越发清澈明亮,偶尔还会对着人无意识地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影。

  小莲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小主子,她心思单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看着小世子一天天长大,她比谁都开心,抱着孩子时那小心翼翼又满心自豪的模样,常常逗得苏晚棠露出浅浅的笑意。

  “娘娘您看,小世子今天抓住奴婢的手指头了呢!劲儿可真大!”小莲献宝似的将孩子抱到苏晚棠榻前,兴奋地说道。

  苏晚棠靠在引枕上,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柔嫩的小手。

  小家伙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攥住了她的指尖,那微弱却真实的触感,让她心中一片柔软。

  “是啊,我们璟儿,在快快长大呢。”她轻声说着,眼底是化不开的母爱。

  只是,在无人看到的深夜里,她依旧会被噩梦缠绕。

  有时是钱嬷嬷怨毒的眼神,有时是那支淬毒的弩箭,有时是身下不断涌出的、温热的血液……每次惊醒,她都会下意识地伸手,摸到身边安睡的儿子,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才能重新获得安宁。

  她知道,身体的伤痕或许可以靠时间和药物愈合,但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后怕,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抚平。

  而她期盼的那份力量,正在归来的路上。

  这一日,天空澄澈如洗,阳光透过窗棂,在主室内投下温暖的光斑。

  苏晚棠精神稍好,正由茯苓扶着,在室内缓缓踱步活动筋骨。

  小莲则抱着箫璟,坐在窗边晒太阳,小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突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王府外围的宁静!

  那马蹄声沉稳、迅捷,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径直朝着王府大门而来!

  紧接着,府门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王爷回来了!”

  “是王爷!王爷凯旋归来了!”

  守门护卫激动的高呼声穿透重重院落,清晰地传入了主院!

  苏晚棠脚步猛地一顿,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茯苓的手臂,指尖微微颤抖。

  他……回来了?

  小莲“噌”地站了起来,怀里的箫璟似乎被惊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豆蔻也从外间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喜。

  脚步声!

  沉重、急促、带着风尘仆仆却依旧稳健的脚步声,正穿过前院,踏过回廊,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速度,朝着主院逼近!

  那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苏晚棠的心上。

  终于,内室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征战风霜痕迹的大手猛地掀开!

  逆着光,一个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出现在门口,仿佛将室外所有的光线都吸纳于一身。

  他依旧是那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戎装,甲胄上甚至还能看到未曾擦拭干净的血迹与尘土,风尘仆仆,鬓角带着征战后的沧桑。

  但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在踏入室内的一刹那,便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榻边那个纤细单薄的身影。

  是箫晋珩!

  他真的回来了!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苏晚棠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明显消瘦却更加锐利的面容,看着他眼底那无法掩饰的、汹涌澎湃的思念与后怕,数月来的坚强、隐忍、恐惧、期盼……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上心头!

  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箫晋珩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转,从她苍白的面容,到单薄的身形,最后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步步走向她,脚步竟有些微不可察的踉跄。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带着薄茧的手指颤抖着,极其小心地、仿佛触碰稀世珍宝般,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

  “晚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哽咽的悸动,“我……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重若千钧。

  苏晚棠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前一步,将自己深深埋入了他沾染着风沙与血腥气的、坚实而温暖的怀抱中。

  这个拥抱,隔了生死的距离,隔了烽火的硝烟,隔了数不尽的担忧与恐惧。

  此刻,终于真实地重合。

  箫晋珩紧紧环住她,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却又在下一刻惊觉她的虚弱,慌忙放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拥着她,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呼吸着属于她的、令他魂牵梦萦的熟悉气息。

  “对不起……晚棠,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心疼。

  凌默的密报早已将生产时的凶险告知于他,每一个字都如同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苏晚棠在他怀中轻轻摇头,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甲:“不晚……王爷,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刻,什么权势斗争,什么阴谋诡计,仿佛都远去了。

  只剩下历经劫波后,彼此相拥的温暖与安宁。

  一旁的小莲早已抱着孩子,和茯苓、豆蔻一起,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间,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王爷和王妃。

  良久,箫晋珩才稍稍松开她,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却因生产而略显松弛的腹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愧疚。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覆上去,仿佛能感受到那里曾经历过的惊心动魄。

  “还疼吗?”他哑声问。

  苏晚棠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不疼了。太医说,好生将养着,会慢慢恢复的。”她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急切,“王爷,我们的孩子……”

  箫晋珩这才恍然想起,目光立刻投向被小莲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那个襁褓。

  他快步走过去,动作竟有些罕见的笨拙和紧张。

  小莲连忙将孩子递过去,小声提醒:“王爷,小世子刚睡着……”

  箫晋珩伸出那双曾执掌千军万马、斩将夺旗的大手,极其僵硬却又万分小心地,将那个小小的、柔软的襁褓接了过来。

  孩子很小,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他低头,看着那张与自己眉眼酷似、睡得正香甜的小脸,看着那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的小鼻子,看着那无意识咂摸的小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深沉责任与无尽怜爱的情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这是他的儿子。

  他和晚棠血脉的延续。

  他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支撑着他活下去、杀回去的最大信念。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儿子嫩得像豆腐似的脸颊。

  小家伙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小嘴巴动了动,发出一个模糊的奶音。

  这一刻,纵横沙场、杀伐决断的摄政王,眼眶竟也控制不住地泛起了一圈赤红。

  “他叫……璟儿?”他抬头,看向苏晚棠,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箫璟。妾身取的,希望他如玉般温润,亦有光彩。”苏晚棠走到他身边,倚靠着他,一起看着他们共同的孩子。

  “好,璟儿……很好。”

  箫晋珩低头,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其轻柔、带着胡茬微刺的吻。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窗外阳光正好,室内暖意融融。

  那些曾经的伤痕与恐惧,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失而复得的圆满与温情,悄然抚平了几分。

  然而,无论是箫晋珩还是苏晚棠都清楚,隐藏在暗处的“影狼”尚未伏诛,京中的暗流并未平息。

  这场围绕着他妻儿的阴谋,绝不会因为他的凯旋而轻易结束。

  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璟儿。

  这便足以让他们拥有面对一切风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