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的命不重要-《星河寥寥》

  他满腔的愤怒、怨恨、偏执,皆融在了这一刀中,一刀镇山河,气势恢宏,可惜内力跟不上,但这一瞬间,江邪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些变化,他在这一刀里,悟到了属于他的刀意,奇迹般的突破了瓶颈。

  闭眼深呼了一口气,江邪对收了剑的丁一微点了下头,然后对叶子羽说:“叶庄主好算计,江某欠下的债,要还不清了。”

  叶子羽笑而不语,饮了口酒,沈玉上前半步去探江邪的脉,他没躲,轻声道:“没事。”

  “我为我的唐突表示抱歉。”

  叶子羽真情实意地道了个歉,将手边那封信推了出去,继续道,

  “十五年前,百晓堂丢失了一封自蜀南传出去的密函,时间地点与我爹的行踪对的上,恰好这封信的后半部分也不翼而飞,我猜,这世上最后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也已经被毁了,你若是咬死不认,我们谁也没办法,但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不止是你父亲,还有你母亲,二十几年前,我曾目睹一人与温子行打了个平手,她姓谢,名叫谢雨竹,之后此人销声匿迹,直到这次探查,你所说的求救信的确没送到温子行手上,应当是出了些纰漏。”

  丁一指了指他的刀,说:“一些下意识的习惯骗不了人,你不用刀时的身法和她有些相似,你儿时最初学的是剑。”

  缄默片刻,江邪嘲讽地笑了一声:“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又不会活过来,我也不再会用剑了。”

  叶子羽怔愣,又听他道:“算了,平等交易,叶庄主想知道什么?”

  临到这时,叶子羽忽然就不知如何开口了,丁一适时接了话茬儿:“从五年前到现在,你的目的是什么?昆仑山剑冢一事与你有何关系?”

  “我的目的……”江邪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偏头看了眼沈玉,随后摇了摇头,“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推翻旧主,自立门户,这就是我的目的,至于昆仑山,与我无关。”

  推翻旧主,自立门户,这话是他第二次说,但沈玉忽然就不那么信了,看着江邪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嘲讽,他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他,江邪,你究竟在隐藏什么?

  叶子羽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江公子,你不只是为了自立门户,你是为了,”

  停顿了片刻,他说了两个字:“报仇。”

  见江邪神色晦暗不明,叶子羽接着道:

  “我并无恶意,只是如今江湖水深,暗流汹涌,我只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知晓这偌大棋局的落子走向。”

  江邪环视四周,目光如有实质地在每个人脸上逡巡,最终落在沈玉身上,然后他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开口:

  “是不是报仇,有什么区别吗?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至于落子走向,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叶庄主,有这精力,不如去盯真正的执棋人,当然了,如果二位怕我做什么,后悔救我,大可现在杀了我。”

  “你……”

  “我的命不重要,我要做的事也与诸位无关,确如叶庄主所说,我的确是为了报仇,这与我推翻旧主并不冲突。”

  叶子羽一怔,语气蓦地就缓了下来:“你父母的死,和蒋昭有关?”

  江邪耸了耸肩:“你猜,他为什么要不远千里从蜀南带走一个五岁的孩子?又为什么,任凭我斩了他与某些势力的纽带?

  因为他以为,我有他想要的东西啊。”

  蒋昭想要的东西,那不就是……

  几人异口同声:“残图!?”

  他漫不经心地道:“江湖水深,我只是借势罢了。”

  叶子羽皱眉道:“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你既知如今江湖水深不可估量,但凡迈错一步都将是万劫不复,你……”

  “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江邪冷笑出声,手中酒杯骤然被他捏了个粉碎,一掌拍在桌上,嗓音冷的如同结了层冰,“那是我血亲,家破人亡的是我,我凭什么不能追?依前辈之见,我既已偷生,就该隐姓埋名继续苟活,对吗?”

  叶子羽微怔,他虽不是这意思,但的确是想让他好好活着,不过话也是说错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江邪深吸了一口气,甩了下左手,酒液混着他的血滴落,疼痛让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冷眼瞥向窗外,随后起身说:“到此为止吧。”

  众人一愣,就见他抬手朝外勾了勾手指,不多时,桑喆便拎了一人进来,掼在江邪脚下,丁一和叶子羽方才虽已察觉到他的气息,但都以为是江邪的人,沈玉倒是分辨出来了,但不知江邪作何打算,便也没出声。

  少年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江邪顶了顶腮,长刀刀鞘抵住那少年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面容一暴露在光下,沈玉便觉得眼熟,云澜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少年哆哆嗦嗦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江邪拎起旁边不知道谁的酒杯,凉酒泼了他一脸,冷声问:

  “他觉得我会放你第二次?”

  少年被这杯酒激的清醒了不少,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颤颤地说:“公,公子,我没听到什么,刚,刚来就被抓了……”

  江邪当然知道,但他对于派这少年来的那个人很不爽,冷嗤一声,他抬腿将少年踢到一边,然后道:“桑喆,给他放放血,让某只狗闻闻味儿。”

  他这边话音刚落,桑喆刀都没抽出来,就听见一声戏谑:“不是吧,江大公子,你何时如此铁石心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