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运筹帷幄-《惯春娇》

  比如皇上近几年都在沉迷长生术,经常吃所谓的灵丹妙药,进而患上了头疾。

  他这头疾平时无碍,一旦发作则痛不欲生。

  定是四皇子之死,引得皇上大恸,引发了头疾。

  只见内殿灯火通明,皇上靠坐在龙床上,他眉头紧锁,面如金纸,虚弱得已经像一条病龙了。

  龙床之前站着的几人分别是长公主,太子萧煌,陈国公夫人容云华,再加上一个刚来的沈棠雪。

  皇上病重,竟无太医和太监在旁,让沈棠雪感觉到一丝诡异。

  突然,沈棠雪目光落在一旁的梁柱上,不禁被吓得一个激灵。

  长公主握住她的手,她很快缓过劲来。

  那个曾到沈家颁布赐婚圣旨的温公公,这会竟垂着脑袋靠坐在柱子上,不知死活。

  皇帝掀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来。

  他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身居高位,积威多年的他仍气势慑人。

  沈棠雪深吸一口气,抿紧双唇,长公主放开了她的手。

  皇上张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眼睛却死死盯着长公主,“栎阳,是你做的?”

  长公主冷笑一声,“对,就是我。”

  “大胆,你竟敢犯上弑君。”皇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发出诘问,“为什么?朕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长公主冷冷道:“皇兄,你害我溟儿时,怎么不想想他是你妹妹的亲儿子。”

  “他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的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寄托了多少希望,而你却因为你那可耻的疑心病,把我儿子害死了”

  “你让四皇子通过兵部给我儿军队换了劣等军械,还暗中泄露了他们的行军路线。我是一个母亲,你杀了我儿子,教我如何能不恨你!”

  “你的后宫有那么多子女,我杀一个两个又怎么了?”

  “今晚不仅你最宠爱的儿子萧烬要死,连你也要给我儿子陪葬。”

  ……

  长公主越说越激动,几近疯魔,沈棠雪连忙去扶住了她。

  “你,放肆。”皇帝一脸垂败之色,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了,转头看向太子“太子,你……”

  “朕可是你的父皇,你竟帮着你姑姑弑父。”

  太子萧煌上前一步,声音冰冷道:“父皇,儿臣早已知晓您在暗中给四弟铺路,有意让他继承大统。”

  “您根本不顾儿臣死活,若四弟登基,儿臣焉有命在?”

  “自古夺嫡之战就没有不流血的,父皇您有皇祖母保驾护航,可儿臣的母后早已薨逝。”

  “母后她,也是被您害死的啊!父皇!”

  ……

  沈棠雪在旁听着,一个又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信息轰炸着她的头脑。

  没想到傅九渊的兄长和祖父竟是被皇上害死的,还有先皇后以及先皇后的母族覆灭,也是皇上做的。

  沈棠雪顿时意识到一件事,她被拉上了这场谋逆弑君的贼船了。

  幸好目前的局势,长公主这方稳赢。

  沈棠雪心思急转,立马明白长公主叫她来的目的。

  长公主只是要她在场,看着这一切,也让她跟太子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她代表着傅家和沈家。

  容云华是太子妃的母亲,代表着谢家和皇家。

  从此,他们几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长公主要为长子报仇,太子为了皇位也为了给他母后报仇,容云华则是为了太子登基后她女儿能顺利当上皇后。

  从此盘根错节,利益相连。

  沈棠雪不怪长公主叫她过来,因为她嫁进傅家本身就已经在这条船上了。

  她现在亲眼目睹这场弑君弑父,也能让日后登基的太子对她也有所忌惮,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也有从龙之功了。

  听到后面,沈棠雪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今日皇上率众进第五峰打猎,四皇子萧烬发现一只被视为祥瑞的白鹿,想抓来献给皇上邀功,追逐时马儿发狂,失足摔下山崖。

  等侍卫找到四皇子时,他已经摔死了。

  而皇上为彰显皇帝的雄威,狩猎期间连日吃药早已透支了身体,在爱子的尸体被抬回来时,劳累多日又痛心无比的他受到太大的刺激,引发了头疾。

  长公主,太子等人趁机控制了整个行宫,这才有了沈棠雪所见的一切。

  沈棠雪一下子接收到如此多的震惊的事,尽管心里又惊又慌,但表现得还算镇定,并未发出任何惊叫,就连容云华都向她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长公主稍微冷静下来后推开沈棠雪的手,端起桌上一碗汤药,轻飘飘地对太子道:“太子,给你父皇侍奉汤药吧。”

  沈棠雪目光落到那碗药上,不由心下一惊。

  她知道这是毒药,长公主下的毒,太子亲自喂给皇上,而她将亲眼见证皇上驾崩。

  沈棠雪的耳畔还隐隐传来殿外魏贵妃悲痛欲绝的哭声。

  魏贵妃还不知道,今晚她的儿子死了,就连宠爱她的皇上也会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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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雪亲眼看到太子把药灌进皇上的嘴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小小年纪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脑子都有些懵了,耳边也只剩下了长公主状似疯魔的大笑声。

  沈棠雪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锦兰殿的了。

  原来权力的更迭,可以如此的简单粗暴血腥。

  沈棠雪坐在偏殿的床上,抬头看着站在面前长公主,口中低喃一声,“母亲……”

  这是她被叫进皇上寝殿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长公主一改之前的癫狂,满脸慈爱地伸手摸她的发顶,“好孩子,今晚吓到你了吧。”

  本以为沈棠雪在寝殿时就会被吓晕过去,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从容镇定,坚持到回来后才略显失态。

  “还好。”沈棠雪摇摇头。

  她确实受到了惊吓,但这也算她成长过程的一场历练。

  今晚会宣布陛下驾崩的消息,温公公会被视为追随皇上而去的忠仆。太子将率领文武大臣运送皇上和四皇子的灵柩回京。

  皇上走得太急并未留下遗诏,太子作为储君,回京后就能在太后主持下顺利登基。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你可怨我把你牵扯进来?”

  “不会。”沈棠雪还是摇头,“我已经是傅家的媳妇,今晚在场与否都是一样的。”

  九族,就包含了妻族。

  长公主轻叹一口气,“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堪当我魏国公府的主母。”

  沈棠雪突然抓住长公主的手,问道:“母亲,夫君他,可知道此事?”

  “渊儿自是知道的。”长公主微笑点头,“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筹谋。”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是你让他最终确定了他兄长的死因。”

  沈棠雪呆了一下,“啊?”

  傅九渊人都不在京城,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长公主轻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好了,你今晚受惊了,快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是。”沈棠雪脑子里乱糟糟的,乖顺地依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