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车库陷阱·喜帖再现-《执念事物所》

  通风管里的灰雾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紧接着,一声尖啸从管道深处炸开,不是歌声,是惨叫,撕得人耳膜生疼。

  林小满反应极快,一把将小女孩拽到身后,鱼玉贴着掌心一烫,她抬手就往通风口按下去。蓝光瞬间封住管口,三秒,刚好够切断声波共振。灰雾撞在光壁上,扭曲成一张人脸,嘴大张,却再发不出声音。

  墙上的符号开始渗血。

  黑的,黏稠,顺着墙面往下淌,像刚写完的墨迹。林小满盯着那团黑,手指在鱼玉边缘划了一道,血珠滚落,玉面亮起微光,扫描出符号的结构——不是单纯的锁魂阵,是抽念阵,把人的执念当养料,一点点榨干。

  “守住出口。”她对周予安说。

  他站在门边,左臂还能看见皮肤纹理,右臂已经彻底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他点头,没说话,目光扫过天花板。那里有裂痕,细得几乎看不见,正缓缓蔓延。

  林小满走近墙,指尖蘸血,在符号边缘描了一圈。鱼玉震动,反馈出阵眼位置——在第三组符号交汇处,离通风管最近的那面墙。

  她抬手,撕下第一张符纸。

  墙猛地一震,黑血喷了出来,不是滴落,是射,像高压水枪,直冲小女孩手中的蛋糕。那孩子还抱着蛋糕,蜡烛没灭,火苗晃得厉害。

  周予安冲了出去。

  他用左臂横扫,掌风撞上黑血,发出“嗤”的一声,像烧红的铁浸进冷水。黑血凝成锁链,缠上他的手臂,皮肤瞬间发灰,从手背开始剥落,像纸灰一样簌簌往下掉。

  他没停,一拳砸向锁链中间,链断,蛋糕没被碰到。

  林小满趁机把鱼玉拍进墙缝。银光炸开,黑血倒流,缩回墙内,墙面恢复干燥,只剩几道暗红印子。

  可头顶的裂痕没停。

  “咔——”

  一声闷响,天花板塌了一角,喜帖如雪片般落下,密密麻麻,铺了半地。每一张都泛着黄,边角卷起,像旧年翻出来的遗物。可上面印的不是新人名字,是编辑的脸——扭曲的笑脸,嘴角裂到耳根,眼眶深陷,没有瞳孔。

  一张喜帖飘到林小满脚边,她低头,听见声音。

  “下一个,是你。”

  不是从嘴里发出的,是从纸里渗出来的,低语,重复,一张接一张,整片车库都在回响。

  周予安退到她身边,呼吸变得浅。他的左臂也快透明了,只剩肩头还有一点实感。他抬手,把小女孩往林小满那边推了推。

  “别靠近通风管。”他说。

  林小满没应,盯着天花板。更多的喜帖还在掉,像下着一场纸雨。她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些喜帖,和1943年那场婚礼上的一模一样,连纸张的纹路都一致。可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被激活。

  除非,有人在用同一个诅咒,同时污染两个时空。

  她攥紧鱼玉,正要说话,头顶钢梁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断了。

  一根锈死的工字钢从三米高处砸下,直冲小女孩头顶。她愣在原地,蜡烛的火苗被气流压成一条细线。

  周予安扑了上去。

  他整个人撞在小女孩身上,把她推出去两米远。钢梁砸下来,正中他的后背。

  一声闷响,不是骨头碎裂,是魂体被重创的震荡音。他的身体像被抽了气,从脖子往下,瞬间透明了大半,只剩胸口还有一点轮廓,像快烧尽的蜡烛。

  林小满冲过去,一把抱起小女孩,翻滚躲开下一块坠落的水泥板。她把鱼玉甩向通风管,银光再次封住内部,灰雾在管子里剧烈翻滚,却被光壁死死压住,出不来。

  “走!”她喊。

  周予安趴在地上,没动。他的影子几乎看不见了,整个人像一层浮在地上的雾。

  林小满冲回来,一把将他拽起来,扛上肩。他的身体轻得不像存在,体温都没有。她拖着小女孩,往出口冲。

  身后,车库彻底塌了。

  钢梁一根接一根落下,砸在地面上,激起尘烟。喜帖在空中燃烧,不是被火点着,是自己冒烟,一张接一张化成灰。最后飘下来的一张,落在林小满脚边,她瞥了一眼。

  字变了。

  不是“下一个,是你”。

  是“婚礼,不会结束。”

  她没停,背着周予安,抱着小女孩,冲出铁门。

  外头天光微亮,巷子口停着那辆老轿车,车门还开着。她把小女孩塞进后座,把周予安放在副驾。他的头歪向车窗,眼睛闭着,呼吸若有若无。

  林小满坐进驾驶座,手刚搭上方向盘,鱼玉突然发烫。

  她低头。

  玉面浮出一行字,不是投影,是刻进去的,像被刀子硬生生凿出来的:

  “你改不了结局。”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副驾的周予安忽然睁眼,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别信。”

  林小满没回头,把鱼玉贴回胸口,发动车子。

  引擎响了一声,没着。她再试一次,还是没反应。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

  她拿起来,屏幕亮着,一条短信:

  “你救不了他。”

  号码还是乱码。

  她把手机倒扣在鱼玉上。蓝光闪了一下,短信被吸进去,玉面微微震颤,像是在解析什么。

  周予安抬起仅剩一丝实感的左手,按在车窗上。

  玻璃上,他的掌印很淡,像雾气画上去的。他盯着自己的手,低声说:“我还……能碰。”

  林小满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臂从肩膀到指尖,只剩一层轮廓,但掌心压着玻璃,确实留下了痕迹。

  她重新点火。

  这次,车发动了。

  她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巷子。后视镜里,出版社大楼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模糊,最后一片喜帖的灰烬从窗口飘出,被风吹散。

  车开上主路,路灯一格格扫过车厢。

  小女孩在后座睡着了,蛋糕还在怀里,蜡烛灭了。林小满看了眼后视镜,又低头看鱼玉。

  玉面安静,那行字消失了,可她知道它还在。

  周予安靠在座椅上,呼吸越来越轻。他的影子投在车门上,薄得几乎看不见。忽然,他动了动手指。

  “林小满。”他叫她。

  “嗯。”

  “如果……我撑不到明天。”他顿了顿,“那七天,我没走完。”

  林小满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紧。

  “你走完了。”她说,“从你影子回来那天,就算走完了。”

  他没再说话,头慢慢垂下去。

  车继续往前开。

  鱼玉突然震动。

  林小满低头,玉面浮出一张图——不是坐标,不是画面,是一张喜帖。正面是编辑的笑脸,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新娘知道真相那天,婚礼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