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暂时封存·后续伏笔-《执念事物所》

  女孩的笔尖在纸上停了很久,最后轻轻划下一行字。她放下笔,手指在信纸边缘摩挲了一下,像是确认那句话真的写出来了。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信纸折好,放进一个素白信封里,摆在桌角。

  周予安站在书架旁,那本粉色日记本已经归位。他看了眼窗外,天光正一点一点亮起来,街面开始有脚步声,远处传来早餐摊掀开锅盖的声响。

  林小满起身,走到墙边取下那面古镜。镜面裂了一道细纹,映不出完整的影子。她指尖拂过镜背刻的符文,那些曾经流转的银光如今只剩下微弱的余温。

  “该收起来了。”她说。

  周予安走过来,站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他没伸手,只是看着她把镜子放进檀木盒里。盒子内衬是深褐色的绒布,四角镶着铜片,盖子合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林小满从抽屉里取出朱砂笔,在盒面画符。笔尖划过木纹,留下一道道红痕。她念咒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但每个字都清晰。周予安听不懂内容,只觉得空气变得厚重,呼吸都慢了下来。

  最后一笔落下时,盒子突然震了一下。

  一道银光从缝隙里溢出来,贴着桌面蔓延,像水波一样荡开。林小满立刻后退半步,周予安一步跨到她前面,抬手挡在身前。

  光里浮现出几张脸。

  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睁着眼,有的闭着。他们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在光中一闪,就消失了。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光退回去,盒子恢复安静。

  “它还在连着什么。”周予安低声说。

  林小满盯着盒子,没点头也没反驳。她重新检查了一遍符纸,确认封印完整,才把盒子放进后室的柜子里。柜子原本空着,现在只放这一件东西。

  那天晚上,书店里格外安静。

  林小满调出监控回放。画面是黑白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门口石阶上出现了一圈湿痕,像是露水凝成的环,边缘整齐,不像是自然形成。她放大画面,发现湿痕出现前,空气有轻微扭曲,像热浪上升时的波动。

  她没叫周予安,自己坐在窗边守到天亮。

  第二夜,她又守了一次。

  第三夜,凌晨三点,她看见了。

  三个影子站在门外。

  一个穿长衫,袖口宽大,身形瘦高;一个裹着旧式围巾,头微微低着;还有一个站得稍远,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他们没有动作,也没有靠近,只是望着门内,站了大约五分钟,然后一点一点淡去,像雾被风吹散。

  林小满站在门后,手扶着门把,没开门。等影子完全消失,她才轻轻说了句:“等你们的时候,自会开门。”

  她回到后室,翻出一本旧册子。封面没有字,纸页发黄,边角卷起。她一页页翻过去,找到记录古镜使用情况的部分。上面列着十几个名字,有的已经划掉,有的还留着。

  周予安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写写画画。

  “你查这个干嘛?”他问。

  “他们在找它。”林小满抬头,“不是为了执念,是为了它留下的痕迹。”

  周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林小满停下笔。

  “梦里我在一个庙里,天在下雨,钟声一直在响。可那不是现在的庙,墙上的字是古体,香炉是青铜的。我往里走,看见一个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和这个一模一样。”

  他指了指柜子。

  “然后我醒了,发现手指发烫,像是碰过什么东西。”

  林小满合上册子,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冰凉,指尖确实有一丝微弱的银光,像水底反光那样一闪而过。

  她松开手,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七盏小灯。灯身是陶制的,灯芯用的是魂线,点燃后火苗呈青白色。她把灯摆在柜子周围,呈环形,最后一盏放在正东方。

  “今晚你别回前屋了。”她说,“就在这儿守一夜。”

  周予安没问为什么。他知道她不会做没来由的事。

  半夜,他坐在灯圈外,背靠着墙。灯焰一直很稳,直到三点整。

  七盏灯的火苗同时偏转,齐齐指向东方。

  没有风,也没有声响。灯焰只是突然变了方向,像被什么牵引着。持续了十几秒,又恢复原状。

  周予安盯着那盏东边的灯,发现灯芯上多了一道裂痕。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推开店门,准备挂营业牌。

  门槛外,摆着三样东西。

  一枚青铜铃,表面有绿锈,铃舌断了一截;半片瓷簪,青底白花,断口参差;还有一张泛黄的车票,纸角卷起,上面的字迹模糊,只能看出日期是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她蹲下身,没碰它们,只是仔细看了看。铃没响,簪没裂纹扩散,车票也没移动。三样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像是被人认真排列过。

  她拿出手机拍了照,存进一个新文件夹,命名为“未知访客,留信”。

  然后她取下门侧的牌子,翻面擦干净。“执念事务所·故事永恒”几个字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把牌子挂回去,抬头看了眼天空。天是淡蓝色的,云很薄,阳光照在脸上有点暖。

  周予安走出来,站在她身边。

  “你觉得他们会再来吗?”他问。

  “已经来了。”林小满说。

  “那下一个是谁?”

  林小满没回答。她望着街角,那里有片树影,风吹过时,叶子晃动,投下的光影像在爬行。

  周予安低头看自己的手。今天他的影子比前几天更实了一些,脚边的地砖上,能看清校服裤脚的褶皱。

  他没再问。

  林小满转身进屋,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她把那封写好的信放进抽屉,顺手整理了下笔筒。周予安跟进来,默默把书架上歪了的书扶正。

  下午三点,她去后室检查结界。

  七盏灯熄了四盏,剩下的三盏火苗微弱,像是随时会灭。柜子里的盒子没有异动,但符纸边缘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轻轻顶过。

  她重新点燃魂灯,换下旧符。

  晚上她没再守夜,而是把监控画面投在墙上,设了警报。周予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旧杂志,翻了几页就停住了。

  “你说……”他忽然开口,“会不会有些人,不是为了完成执念来的?”

  林小满正在记录结界状态,笔尖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盯着天花板,“有些人可能只是……想找一个能看见他们的地方。”

  林小满合上本子,走到窗边。夜色已经铺满街道,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她看见对面楼顶停着一只黑鸟,站了很久,突然展翅飞走。

  她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她推门时,发现那三样东西还在原地。

  她没动它们,只是在旁边放了一杯温水。

  上午十点,水凉了,东西没变。

  中午,她把水换成一杯热茶。

  下午,茶凉了,瓷簪的断口处,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纹,像是被人轻轻碰过。

  她拍下照片,更新了档案。

  傍晚,她站在门口,看着那三样东西在夕阳里投出长长的影子。

  周予安走过来,站她旁边。

  “你要收下它们吗?”

  “还不知道。”她说。

  “那要是他们一直不来呢?”

  “那就等。”

  风吹过来,青铜铃轻轻晃了一下,铃舌撞在边缘,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