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秘怀表初显端倪-《执念事物所》

  铁皮盖移开的瞬间,潮湿的锈味扑面而来。林小满没再犹豫,将引魂灯压进掌心,火光被布料隔成一抹暗红,仅够映出管道内壁斑驳的油渍。她把铁钩绑在电线末端,探进去试了试深度,金属轻敲三下,回声空荡,没有阻隔。

  她率先爬入。

  管道狭窄,肩背擦着铁皮边缘前行,帆布包卡在拐角,她侧身一拧才脱出。十五米后,出口连接着一间半塌的仓库。她翻出后立刻贴墙蹲下,引魂灯微光扫过四周——破损的传送带横在中央,墙角电箱仍有微弱电流声,几只工具箱散落在东侧,表面覆着油泥。

  老兵魂魄紧随而出,落地时身形晃了一下。她立刻从包里抽出绝缘垫铺在地上,让他坐下,再把灯移到他身侧。火光轻颤,灵体轮廓渐渐稳定。

  “先别动。”她低声道,绕开主通道,沿着墙根逐个检查工具箱。

  第一个锈死,第二个空无一物,第三个被她用扳手撬开时发出刺耳的刮响。箱内堆着几件旧工具:生锈的扳手、瘪了的油壶、一把螺丝刀,最底下还裹着一块油布。布面黏腻,沾着陈年机油,四角用铁丝扎紧。

  她没立刻打开。

  退到墙角阴影处,用红笔在地面画了半道遮隐符纹,只封住三面,留出退路。符纹刚成,火光微沉,像是被什么压了一下。她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异常波动,才将油布放在符纹中央,解开铁丝。

  黄铜怀表滚落掌心。

  表盖厚重,边缘磨损出深浅不一的划痕,正面刻着交叉的步枪与橄榄枝,图案已被磨得模糊。她指尖一寸寸抚过纹路,没发现机关或暗格。正要收起,老兵突然睁眼,身体前倾,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这……是我的表。”

  她立刻抬手示意他压低声音。

  “你确定?”

  “确定。”他盯着怀表,指尖微微发抖,“这表是娘在我们入伍前给的。她把一块表拆成两半,我和弟弟一人一半。他说,等打完仗,回来合上它,表就能走。”

  林小满翻开表盖。

  机芯早已停转,齿轮凝固在某个时刻。内层刻着一行小字,字迹歪斜,像是仓促刻下:“予安,勿忘归。”

  她呼吸一滞。

  “予安”——这不是老兵弟弟的名字,而是周予安。

  她立刻想到那本残本上反复出现的笔迹,烟盒上的折痕,还有周平走路时微跛的姿态。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有了重量。

  “你弟弟一直带着它?”她问。

  老兵点头,眼中有水光浮动:“我以为丢了。当年战地混乱,我摔过一次,表盖裂了,后来怎么找都找不到。可它现在在这儿……说明他来过,他一定来过。”

  林小满重新审视怀表。

  表盘玻璃碎了一角,指针停在某个固定方向,不是时间,而像被外力卡住。她试着拨动,纹丝不动。她将表翻过来,背面有几道新刮痕,像是最近才留下的,其中一道极细,像是被什么工具划过。

  她忽然想起铜铃。

  从包里取出铃铛,打开底部暗格。纸条还在,但铃身内壁那道细痕,和怀表背面的划痕,弧度几乎一致。

  有人动过铜铃,也碰过这表。

  她迅速将怀表装进防水袋,贴身收好。不能再用铜铃了,它已经被标记。她把铃放回包底,改用左手握灯,右手摸向腰间的铁钩。

  “你弟弟不只是来过。”她低声说,“他在这儿待过很久。油布包着它,不是随手一塞,是特意藏起来的。”

  老兵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当年接过半块表时的温度。

  她摊开地形图,南面那条排水管路线已经画好,终点是1号仓南墙通风口。她用红笔在“砖墙缺口”旁加了一道短斜线,又在图侧空白处写下:“信物确认,目标存在”。

  笔尖顿了顿,她补上一句:“周予安曾在此停留,执念未散。”

  老兵抬头:“你是说……他还放不下?”

  “不是放不下。”她收起笔,“是有人不让他走。”

  她看向仓库深处。

  工具箱旁的地上,有一道拖痕,从墙角延伸到门口,被灰尘半掩。她走过去,蹲下细看——是金属底座的划痕,宽度与某种仪器相符。她伸手摸了摸墙缝,指尖沾到一点黏稠物,不是油,是胶质残留,像是双面胶撕落后留下的。

  这地方不止藏过怀表。

  还有别的东西被固定过,后来被人拆走。

  她站起身,重新检查那个工具箱。箱底有一圈螺丝孔,但没有螺丝。她用扳手轻轻敲了敲底板,声音空闷。她撬开夹层,里面藏着一张折叠的纸片。

  展开一看,是半张机械图纸,边缘烧焦,内容残缺。但一角清晰标着:“信号增幅模块”。

  她眼神一凝。

  这不是普通工具间。

  是临时改装点。

  有人在这里组装过某种设备,能放大信号——灵体信号?追踪信号?还是……引魂灯的波动?

  她立刻想到铜铃的异动。

  如果这台设备能捕捉灵力波动,那她的每一次点灯、每一次使用符纹,都可能被记录、被追踪。

  她迅速将图纸折好塞进防水袋,和怀表放在一起。

  “我们得换个路线。”她说。

  老兵抬头:“南面不行了?”

  “不是不行。”她盯着地图,“是太干净了。排水管没人巡逻,工具间有信物,连设备都拆得只剩底座——像是故意留给我们发现的。”

  “你是说……陷阱?”

  “我不知道。”她收起地图,“但我知道,有人想让我们找到这块表。”

  老兵沉默。

  她将引魂灯调至最低,火光缩成一点微红。就在这时,灯焰忽然轻轻一偏,像是被什么气流扰动。

  她立刻抬手遮灯。

  仓库深处,一台报废的发电机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不是启动,也不是漏电。

  是内部齿轮被人动过。

  她缓缓后退一步,将老兵挡在身后。

  发电机外壳锈蚀严重,但通风口边缘有新擦痕,像是有人从内部打开过。她记得进来时检查过,那口是封死的。

  她没动。

  五秒后,发电机旁的地面上,一滴液体缓缓渗出。

  不是油。

  是水。

  可这仓库干燥多年,哪来的水?

  她盯着那滴水,它慢慢拉长,坠下,砸在地面发出极轻的一声“嗒”。

  然后,第二滴开始凝聚。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漏水。

  是某种东西在呼吸。

  她握紧铁钩,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住墙。

  就在这时,老兵忽然伸手,指向发电机下方。

  她顺着看去。

  在锈蚀的支架缝隙里,卡着一小块布料,颜色深灰,边缘焦黑。她认得这种布——是周予安死时穿的校服袖口材质。

  她没去取。

  而是低头,摸了摸胸前的防水袋。

  怀表贴着她的心跳,安静地躺着。

  她忽然明白——这表不是线索。

  是回应。

  有人知道她会来。

  也有人,一直在等她找到它。

  她将灯熄灭。

  黑暗中,她低声说:“我们走北面。”

  老兵没问为什么。

  她也没解释。

  只是将铁钩重新挂在腰侧,握紧引魂灯,朝着仓库另一端的破窗移动。

  窗框上,一道新鲜的划痕斜切入木,像是有人用利器割开过纱网。

  她踩上窗台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合拢声。

  像是表盖,被人慢慢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