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愧疚的裟罗-《原神:反派模拟,开局囚禁纳西妲》

  九条政仁的目光几次扫过璃月使团,那瞬间的疑虑总因南佑恰到好处的“消失”或“融入背景”而无法持续锁定。

  或许那只是错觉?一个璃月使者,怎会与那个噩梦般的身影重叠?

  他最终将之归咎于自己对那段过往过于敏感,强行移开了视线。

  九条镰治的眉头也曾微微蹙起,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如同水底涟漪,很快被繁杂的公务和眼前正式的谈判所淹没。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使团团长和那位显眼的白鹭公主身上。

  神里绫华则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既为南佑的谨慎机智感到欣慰,又为这无声的、隐藏在礼仪下的惊心动魄而感到一丝酸楚。

  她更加挺直了脊背,谈吐愈发优雅从容,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成为场中最瞩目的焦点,从而为南佑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会谈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着。

  议题围绕两国战后贸易航线安全、共同打击海盗、以及部分军事缓冲地带的非武装化等事宜展开。

  南佑始终沉默地履行着秘书的职责,记录、递送文件、低声提醒团长细节……

  他完美地隐藏了自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直到会晤接近尾声,再无任何异状发生。

  当使团终于告辞,离开天领奉行那压抑的大厅时,南佑跟在队伍末尾,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了一口一直压在胸口的浊气。

  神里绫华走在他身旁,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做得很好。”

  南佑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微侧,与她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那眼神中,没有庆幸,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了更多黑暗的凝重。

  他知道,这次只是侥幸。那两份沉重的记忆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被礼仪和表象所掩盖。

  一旦有丝毫破绽,昔日的血仇与恐惧便会瞬间撕裂这脆弱的和平假象。

  而前方的路,似乎更加危机四伏。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院门时,一个身影从旁侧的演武场中走出,恰好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正是九条裟罗。

  她刚结束训练,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气息平稳却带着沙场特有的凛冽。

  看到绫华,她微微颔首致意:

  “神里小姐。”

  目光随即落在绫华身侧的南佑身上。

  起初,那目光只是例行公事的扫过。

  但下一秒,九条裟罗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击中!

  她死死地盯着南佑的脸,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埋心底、骤然被唤醒的剧烈痛楚,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眼眸。

  “……佑……?”

  一个几乎破碎的、近乎呓语的名字从她唇边逸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颤。

  她的手猛地握紧了腰间的雉刀刀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那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极度震惊下的本能反应。

  神里绫华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上前半步。

  但南佑的反应更快。

  千里佑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那些与裟罗并肩作战的深厚情谊,与莱屋正义惨死的画面、以及最关键的那条信息——“她当时就在附近!”——疯狂交织,化作一股无法遏制的、掺杂着被背叛的剧痛的愤怒!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绫华,一步跨到九条裟罗面前,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痛苦和愤怒而布满血丝,声音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泣血般的低吼:

  “裟罗!!!”

  “是你……你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刃,狠狠刺穿她:

  “那莱屋呢?!!”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就在附近?!为什么你没有赶到?!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为什么死的是他?!!”

  “我们曾经……我们曾经在战场上背靠着背,相信彼此能将性命相托!莱屋他……他同样如此相信着你啊!!”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天领奉行的命令比战友的命更重要?!是不是在你眼里,他……他就是可以牺牲的棋子?!回答我!!九条裟罗!!”

  南佑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句质问都像是在撕扯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九条裟罗被他这蕴含滔天悲愤的质问震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那不是被冒犯的愤怒,而是被精准地、残酷地击中了内心最痛处!

  她眼中的震惊迅速化为巨大的、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深切的愧疚。

  她猛地别开了脸,紧咬的下唇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她才极其艰难地转回头,金色的眼瞳中水光闪烁,充满了挣扎与无力。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那天的突袭……我们……遭遇了远超预期的伏击……”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自己肋下的一处旧伤,那个动作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我……身负重伤……几乎失去意识……麾下士卒死伤殆尽……等我……等我勉强集结残部,冲破重围……赶到他那边时……”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是无法磨灭的痛楚与深深的无能为力: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只看到……一片狼藉……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

  “……和他冰冷的遗体……我甚至……我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有叛徒……不知道他最后经历了什么……”

  她抬起头,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看着南佑,眼神里是彻骨的悲痛与自责:

  “我没能……我没能及时赶到……我没能保护好他……甚至……没能弄清他真正的死因……这是我的……永世无法推卸的罪责……我对不起莱屋……也对不起……你……”

  这个向来以坚强刚毅着称的将领,此刻的声音里充满了罕见的、无法抑制的哽咽与脆弱。

  她背负的不仅是未能救援的愧疚,更有对战友死因不明的痛苦与无力感。

  这个真相,比南佑想象的更加残酷,也更加令人绝望。

  南佑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的疯狂怒火仿佛被这巨大的、共同的悲痛和冰冷的现实瞬间浇灭,只剩下无尽的冰凉和空洞。

  他所有的愤怒,在裟罗这血淋淋的伤口和沉重的无奈面前,突然失去了着力点。

  原来……她也在那场战斗中流尽了血。

  原来……她甚至不知道莱屋死于背叛。

  原来……活下来的人,同样背负着炼狱。

  “……重伤……不知情……”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命运的嘲弄: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痛苦不堪、泪流满面的九条裟罗,那眼神复杂到极致,残存的恨意被巨大的悲悯覆盖,最终都化为了更深、更无奈的绝望与疏离。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如同逃离般快步走出了庭院,背影决绝而苍凉。

  留下九条裟罗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也留下神里绫华,她看着南佑离去的背影,又看着首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与痛苦的九条裟罗,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与哀伤。

  她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场无人能轻易走出的、由战争、牺牲、误解和永恒遗憾共同构筑的悲剧。

  没有人是真正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