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夜半的电话-《落寞千金终成凰》

  从前,无论她闹成什么样,他都能咬牙忍下。可如今,她竟不惜把爪子伸向别人的家庭,糟践旁人的感情——这道底线,他绝不能再退让。

  怒火像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他扬手扫落桌上的玻璃杯。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开,透明的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映着顶灯惨白的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四分五裂,再难拼凑。

  “你说什么?”陆月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没听清那几个字。

  “离婚诉讼。”关秀爱将两份法院传票狠狠摔在女儿被子上,纸张边缘刮过陆月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关秀爱的脸涨得青紫,胸口剧烈起伏,像个风箱似的,“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他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陆月彻底懵了。她早料到陆静会来这么一手,却万万没算到,连罗成也递了诉状。那个素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怎么敢?

  “你就没和阿成好好说吗?”关秀爱往前凑了两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儿脸上,“他不是说要来看你吗?你到底跟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反了天了?”

  陆月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一直以为罗成被自己捏得死死的——结婚这几年,他从不过问她的行踪,夫妻间的亲近屈指可数,他没抱怨过一句,自然也谈不上多体贴。可她要的,恰恰就是这份不管不问的顺从,像养了只温顺的猎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明天我给阿成打电话,让他过来。”关秀爱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这事绝不能再闹大了,传出去,你爸的脸往哪儿搁!”

  陆月蜷缩在病床上,被子被她攥得皱成一团。自从被陆瑾当众撕开那层伪装,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威胁陆静的筹码成了泡影,反倒成了全军上下的笑柄,如今连病房门都不敢出,生怕撞见谁的指指点点。

  “妈,要不……让爸出面吧?”她拽着母亲的手,指节泛白,几乎要嵌进关秀爱的肉里,“爸说话,阿成肯定不敢不听。”

  “你爸那脾气,能愿意吗?”关秀爱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椅背被撞得“咚”一声响。她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女儿争口气,没成想养出个惹祸精。说起来,这祸根还是丈夫认下的那个义子埋下的。

  从一开始,她就看那义子不顺眼,眉眼间带着股野气,偏偏丈夫把他当宝,疼得甚至超过了亲闺女。如今倒好,这义子拐走了她看中的女婿,还搅得女儿一身腥。

  “那怎么办?我们还能找谁?”陆月终于尝到了恐慌的滋味,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被子上,“妈,你不是让李医生帮我瞒着怀孕的事吗?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不能不管我啊!”

  关秀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甲在扶手上抠出几道白痕:“你爸要是不肯出手,我就找张参谋他们想想办法。总之,这些事必须压下去。陆静也好,罗成也罢,不过是些小角色,我就不信压不住!”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陆瑾均匀的呼吸声。悦悦小心翼翼地掀开他颈间的衣领,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再次端详那道疤痕。

  过去这么多年,疤痕早已褪去狰狞,颜色淡得像层薄纱,蜿蜒在颈侧,像条沉睡的小蛇。可看着那凹凸的纹路,她的心还是揪着疼,仿佛能摸到当年皮肉翻卷的温度。

  被窝里的陆瑾轻轻翻了个身,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梦呓。悦悦慌忙收回手,像被烫到似的,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热。她悄悄转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借着那缕清冷的月光,她第一次摘下眼镜,近距离看着丈夫的睡颜。

  剑眉斜飞入鬓,眉峰处有道极浅的伤痕,是上次演习时留下的;鼻梁高挺,鼻尖微微上翘,带着点孩子气的倔强;唇线分明,下唇比上唇略厚些,睡着时抿成一条直线,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处轮廓都像被精心雕琢过,带着天之骄子的桀骜与不羁。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悬在半空,想要触碰,又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仿佛一碰就会戳破什么易碎的泡影。

  终究按捺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她悄悄爬起来,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走廊尽头,找到了那部墨绿色的公共电话机。

  指尖在拨号盘上徘徊了许久,指腹磨得发烫,才按下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这里是军事禁区,手机信号被严密封锁,只能通过这部固定电话联系外界。

  “嘟——嘟——嘟——”

  已是深夜两点,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接线生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同志,不知道这个点转接外线需要特别审批吗?”

  “我要打的是总参直属部队的内部电话。”悦悦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想到,接线生核对号码后,沉默片刻,竟同意转接了。

  看来她这位哥哥的名头,连电话号码都带着无形的分量。只是,电话接通了,他会接吗?

  漫长的忙音响了两下,就在悦悦以为要自动挂断时,突然被接起。

  “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就选这个时辰?”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淬了冰,比接线生的语气更添了几分不悦。

  悦悦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犯嘀咕:他怎么知道是我?难不成真有千里眼?

  她故意屏住呼吸,想试探试探。

  那边却突然变了调,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囡囡?”

  “是,是我。”悦悦长舒一口气,后背沁出一层薄汗。还好不是真有千里眼,不然自己这点小心思岂不是全被看穿了,那多别扭。

  “刚才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带着点后怕,“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真有事,我第一个把你老公绑去军法处。”

  “我就是觉得……时间太晚了。”悦悦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电话机的听筒线,线皮被蹭得发亮。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哼,听不出情绪。悦悦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左眉比右眉略高些,皱眉时会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想必是想训斥,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声音沉了沉:“知道晚还打?说吧,什么要紧事非得这会儿说,是不是陆瑾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老公睡着了,我才偷偷出来的。”悦悦说着,还小心地回头望了眼病房的方向,走廊的夜灯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对面又是一声冷哼,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又带着点责备:“你这偷偷摸摸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练了,跟谁学的?”

  悦悦立刻扬起眉毛,声音也拔高了些:“我哪有偷偷摸摸!我是光明正大出来打电话的!”

  “光明正大?”对方不紧不慢地拖长了语调,“瞒着你老公给我打电话,还叫光明正大?想告他状?他又跟那个陆月扯上什么了?”

  “你明知道他俩没事!”悦悦气呼呼的,陆月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

  “没事?”冷笑声从听筒里传来,藏着一丝得逞的得意,“那你找我这素来不想见的人做什么?我可记得,有人说过这辈子都不跟我打交道。”

  悦悦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心里清楚,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