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弟弟出师单杀野兔-《与其饿死炕上,不如进山喂狼》

  那声音凄厉至极,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在寂静的山村里回荡不休。

  苏婉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往沐添丁身边靠了靠。

  沐添丁的反应更快,他一把将苏婉拉到自己身后,手里的马灯举得笔直,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灯光穿透黑暗,只能照亮前方几米远的土路,更远处的大黑山,则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黑沉沉的,轮廓模糊。

  “是……是什么?”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沐添丁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狼嚎?不是,狼嚎是成片的,带着一种苍凉的威势。

  野猪?更不是,野猪只会哼哼和嘶吼。

  这声音,尖利,短促,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根本不属于他认知里任何一种山里的野兽。

  “不知道。”沐添丁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显得很沉重,“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没有选择去探究,而是果断地拉住苏婉的手腕:“快走,我送你回去。”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常年干活留下的薄茧,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很稳,传递过来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苏婉点点头,不再多问,跟紧了他的脚步。

  刚才还觉得有些暧昧旖旎的气氛,瞬间被这声怪叫撕得粉碎,只剩下紧张和一丝未知的恐惧。

  马灯的光晕在两人脚下晃动,身后的影子被拉得更长,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追赶。

  短短几百米的路,两人走得飞快。

  到了知青点,沐添丁松开手,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院门外,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

  “进去吧,把门从里面插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

  “那你呢?”苏婉有些担心。

  “我回家。”沐添丁看了一眼大黑山的方向,“今晚不太平,你别出门了。”

  “嗯,你路上也小心。”

  苏婉进了院子,“咔哒”一声锁上,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趴在门缝上,看着那点昏黄的灯光迅速远去,直到消失在村子的拐角。

  沐添丁几乎是小跑着回家的。

  院门虚掩着,堂屋的灯还亮着。

  沐卫国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显然是在等他。

  “回来了?”沐卫国抬眼看他,“送到了?”

  “嗯。”沐添丁把马灯挂回墙上,吹熄了火苗,然后端起桌上早就凉透了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爹,”他放下水碗,面色凝重,“刚才在路上,大黑山那边有动静。”

  沐卫国抽烟的动作一顿:“什么动静?”

  “一声怪叫,特别渗人,不像山里的野兽。”沐添丁把刚才听到的声音形容了一遍。

  沐卫国的脸色也变了。

  他把烟杆在桌腿上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大黑山……”他喃喃自语,“那地方,老人们都说邪乎得很,轻易不能往深了走。”

  “添丁,你最近进山打猎,千万别靠近后山那片老林子。”沐卫国严肃地叮嘱道。

  “我晓得。”沐添丁点点头。

  那晚的怪叫,成了笼罩在沐家和整个村子心头的一片阴云。第二天,果然有好几个住在村尾的人家都说听到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那以后,村民们对大黑山更多了几分敬畏和疏远。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年。

  怪叫声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只是一个诡异的梦。苏婉帮忙整理的账本发挥了巨大作用,沐家的草药生意和日常开销都变得井井有条,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而沐天佑,也在这半年里悄然成长。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不点,每天跟着沐添丁上山下套,辨认草药,手脚变得利索,人也晒黑了,结实了,眼神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锐气。

  这天,沐添丁要去镇上送一批晒干的草药,一大早就出门了。

  沐天佑在院子里磨蹭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找到正在编筐的沐卫国,小声说:“爹,我想自己进山一趟。”

  沐卫国停下手里的活:“你哥不是去镇上了吗?你自己去干啥?”

  “我想去看看我之前做的套子。”沐天佑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哥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我就在山外围,天黑前肯定回来。”

  沐卫国看着儿子那张既紧张又充满渴望的脸,沉默了片刻。

  这小子,是想证明自己了。

  “行。”他点了点头,“去吧。但是记住了,只在外围转转,不许往深处走!要是天快黑了还不见东西,就赶紧回来,别贪。”

  “哎!我记住了!”沐天佑大喜过望,转身就跑回屋里,背上自己的小背篓,拿上砍柴刀,兴冲冲地出了门。

  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沐卫国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小子,也该长大了。

  沐天佑一路小跑,很快就进了山。

  没有哥哥在身边,独自一人的山林显得格外安静,也似乎隐藏着更多的未知。他心里有点发毛,但更多的是一种独立冒险的兴奋。

  他记得沐添丁教他的话:走路要轻,眼要尖,耳朵要灵。

  他学着哥哥的样子,仔细分辨着地上的痕迹,绕开那些可能藏着蛇虫的草丛,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前几天布下的那个陷阱。

  那是一个马尾套,利用一根被压弯的韧性十足的树苗做动力,巧妙地隐藏在一条野兽经常路过的小径上。

  他拨开草丛,伸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套子被触发了,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动物的毛。

  失败了。

  沐天佑有些沮丧,但他没有气馁。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起陷阱的残骸,分析着失败的原因。是绳子不够结实?还是自己打的结有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新的马尾绳,重新开始布置。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每一个步骤都反复确认,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他又去了第二个标记点,第三个……

  一连几个陷阱,都一无所获。

  山里的日头渐渐偏西,林间的光线暗了下来。沐天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带来的干粮也吃完了。

  他靠在一棵树上,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难道今天就要空手回去了?那也太丢人了。

  不行,再去最后一个地方看看!

  他打起精神,朝着最后一个他做了记号的地方走去。那地方更偏一些,在一处山涧旁边。

  他猫着腰,悄悄地靠近。

  还没等他看清陷阱,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扑腾”声。

  有东西!

  沐天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只见自己设下的马尾套绷得紧紧的,套索的另一端,一只灰色的野兔正拼命地挣扎,两条后腿被牢牢地捆住了!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沮丧!

  沐天佑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冲上去,用学来的手法迅速而利落地解决了野兔的性命,然后解开绳套,将这沉甸甸的猎物提在手里。

  他看着手里的野兔,咧开嘴,笑得无比灿烂。

  这是他自己抓到的!完全靠他自己!

  他把野兔小心地放进背篓,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朝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天色擦黑时,他终于跑回了村子,还没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爹!娘!我回来了!”

  沐卫国和沐母正在院里收拾东西,听到他的声音都迎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才……”

  沐卫国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沐天佑献宝似的从背上卸下背篓,从里面提出一只肥硕的野兔,高高举起。

  “爹!你看!”沐天佑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兴奋,“我抓到的!我自己抓到的!”

  沐卫国看着那只兔子,又看看自己儿子那张被汗水和泥土弄得脏兮兮却神采飞扬的脸,愣住了。

  下一秒,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笑。

  “好!好小子!长大了!”

  沐卫国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沐天佑的肩膀上,眼里满是赞许和骄傲。

  沐添丁恰好从镇上回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着兴奋的弟弟,看着大笑的父亲,又看了一眼弟弟手里提着的兔子,以及兔子腿上那个熟悉的绳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门框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晚饭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一家人围着桌子,炖的兔肉香气四溢。

  沐天佑成了绝对的主角,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今天独自进山的经历,沐卫国不时地大笑着夸赞几句,连一向话少的沐添丁都给他夹了好几块肉。

  “好小子,有你哥当年的风范了!”沐卫国喝了口小酒,满面红光。

  就在这一片温馨喜悦的氛围中,院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支书李大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满是惊恐。

  “卫国!添丁!不……不好了!”

  他指着大黑山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山……山里头!张屠户家的儿子……被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