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客官说笑了,三楼没有雅间-《心声泄露,躺平公主被迫翻身》

  簪身是陈年梅枝雕成,纹理里还浸着淡淡的檀香,顶端嵌着的珍珠圆润饱满,迎着窗缝漏进的晨光,泛着柔和的光晕。

  青禾指尖捏着簪尾,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展开蝉翼纸,将纸条卷成细卷,轻轻塞进珍珠事先磨好的细孔里——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力气稍大就弄破纸卷。

  刚把簪子揣进怀里,院外便传来轻叩门环的声响,节奏是瑰楼与熟客约定的三下轻、一下重。

  青禾会意,快步上前开门,门外立着个穿青布裙的侍女,正是户部侍郎家的人。

  她侧身让侍女进屋,从怀里取出梅枝簪递过去,声音压得极轻:

  “姑娘久等,这支便是去年冬日的梅枝簪,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侍女接过簪子,指尖飞快扫过簪头梅花蕊,确认蝉翼纸已在其中,便从袖中摸出个绣着缠枝莲的锦囊放在青禾掌心,低声道:

  “劳烦青禾掌柜转告我家主子,东西已妥收。”

  青禾点头应下,目送侍女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才握紧锦囊转身回屋,打开一看。

  ——里面是半块刻着“苏”字的暖玉,玉质温润,边缘还留着浅浅的磨损痕迹,正是与主子约定好的信物。

  她将锦囊揣进衣襟,径直往内室走,珠帘后的秦舒菡听见脚步声,不等她开口便先问道:

  “侍郎家的人走了?信物拿到了?”

  “拿到了,是半块‘苏’字玉。”

  青禾垂手立在帘外,语气恭敬,

  “按主子的吩咐,纸条已经妥帖藏在簪头里了。”

  珠帘轻轻晃动,秦舒菡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

  “既已妥当,你现在就带着账册副本去船夫那里,路上绕开老磨盘——方才收到消息,吏部的人在那附近布了暗哨,别撞上。”

  青禾应了声“是,主子”。

  转身去梳妆台暗格取账册,路过厨房时,瞥见灶上的甜汤还冒着热气,想起主子晨起还没喝,便又折回去,找了个青瓷碗盛了小半碗,用帕子裹着碗底,捧着账册和甜汤再回内室。

  “主子,先喝口甜汤暖暖身子吧,账册奴婢这就送去,定不会出差错。”

  纱帘后传来秦舒菡轻笑的声音:

  “倒让你记挂着这些。去吧,路上多留意些,早去早回。”

  青禾躬身应下,将甜汤放在纱帘外的小几上,捧着账册快步往外走。

  晨光已经漫过巷口的青石板,她攥紧怀里的账册,脚步轻快却不失恭谨,很快便消失在晨雾渐散的街巷里。

  秦舒菡拢了拢外衫下摆,踩着晨光漫过的青石板往街心走,不多时便停在“望春楼”前。

  这茶楼门脸不算张扬,乌木招牌上的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温润,两扇朱漆木门虚掩着。

  门内飘出的龙井香气混着说书人的醒木声,倒比寻常铺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掀帘进去,一楼堂内摆着十二张梨花木方桌,每张桌子配着四把圈椅,椅垫是洗得发白的青布面,却缝补得整整齐齐。

  靠门的角落设着个小戏台,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讲《三国》。

  台下几桌茶客听得入神,茶童提着铜壶穿梭其间,壶嘴倾斜时茶汤稳稳注入茶盏,溅不起半滴水花。

  柜台后坐着个穿灰布长衫的掌柜,见秦舒菡进来,只抬眼扫了下她袖口绣的暗纹梅枝,便低头拨着算盘,声音不高不低:

  “三楼临窗的雅间,还温着您常喝的碧螺春。”

  秦舒菡颔首,顺着右侧的木楼梯往上走。

  二楼多是半隔断的雅座,挂着蓝底白花的布帘,隐约能听见帘内人低声交谈,大抵是些商行往来的琐事。

  她脚步未停,直上三楼——这层最是清净,只设了四个独立雅间,门楣上分别题着“风、花、雪、月”四字。

  她推开“月”字雅间的门,屋内陈设极简,一张八仙桌配两把官帽椅,窗边摆着张梨花木美人靠,桌上青瓷茶盏已斟好茶,水汽袅袅缠着杯沿。

  秦舒菡走到美人靠旁坐下,指尖轻轻推开雕花木窗。

  窗扇刚开半尺,她的目光便越过对面的青瓦屋顶,直直落在斜前方的瑰楼。

  ——那楼通体呈朱红色,飞檐下挂着的铜铃被晨风吹得轻响。

  从这个角度望去,瑰楼的门窗布局尽收眼底,连二楼窗缝里偶尔闪过的人影,都能看得分明。

  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目光在瑰楼的方向凝了片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茶盏刚触到唇边,秦舒菡的目光忽然顿住。

  ——视线往下掠时,正见街角的青石板路上,一行四人缓步走向瑰楼。

  为首那人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嵌玉腰带,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清俊挺拔,正是二皇子秦轩皓。

  她指尖微微收紧,茶盏与杯碟轻碰发出一声细响。

  楼下的秦轩皓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往望春楼的方向扫了一眼。

  目光在三楼“月”字雅间的窗棂处短暂停留,随即又转向瑰楼门口。

  秦舒菡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肩,将大半身影隐在雕花窗格后,只留一双眼盯着楼下动静。

  只见秦轩皓没迈步,只站在门口低声吩咐了句什么,侍卫立刻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向瑰楼走了进去。

  秦舒菡眯起眼,借着晨光隐约看见木盒上刻着的云纹——那是皇室贡品才有的纹样。

  秦轩皓抬手理了理锦袍下摆,指腹轻轻抚平衣料上的褶皱——那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府邸闲步,全然没有方才递木盒时的紧绷。

  他没有跟着侍卫往瑰楼走,反而转身抬脚,月白锦袍的衣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道浅淡的影子,稳稳朝着望春楼的方向而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楼下便传来茶童清亮的迎客声,混着木门“吱呀”的轻响飘进三楼雅间:

  “客官里面请!刚沏好的龙井还冒着热气,您是要堂座听书,还是要雅间歇脚?”

  秦舒菡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扣住窗沿,借着雕花缝隙往下看。

  ——只见秦轩皓站在一楼堂内,目光淡淡扫过满座茶客,墨发束着的玉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声音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

  “雅间可在三楼?”

  茶童愣了愣,连忙躬身回话,手里的铜壶都往身侧偏了偏,生怕溅到对方的衣袍:

  “客官您说笑了,咱们这楼矮,三楼只留了个储物的小隔间,雅间都在二楼呢!

  二楼雅座带布帘,清净得很,您看可行?”

  秦轩皓没多问,只微微颔首,目光又若有似无地往楼梯口扫了一眼——那方向正是通往秦舒菡所在的三楼。

  他抬手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平稳无波:

  “那就给我来一间雅间,要临着街面的。再备一壶碧螺春,不用茶点。”

  茶童连忙应下,引着他往二楼走,脚步都放得极轻:

  “客官这边请!二楼‘花’字雅间正临着街,您要是嫌布帘闷,随时喊小的来掀!”

  秦轩皓没应声,只跟着茶童迈上木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