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 第六幕-《南风吹吹》

  晨光透过窗纸,将房间内朦胧照亮。

  炭火早已熄灭,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清冷,却又被另一种更为私密、温存的气息所覆盖。

  陆文生先醒了过来。

  身体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般,带着慵懒的酸软,尤其是腰腿处,提醒着昨夜那场超出平日克制的缠绵。

  他微微动了一下,立刻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身后传来苏亦承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的声音:

  “再睡会儿……”

  那声音贴着他的后颈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陆文生耳根微热,停止了动作,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他能感觉到苏亦承平稳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背脊传来,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此刻混合了自己气息的味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安宁感和归属感,将他温柔地包裹。

  他没有再睡,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早起村民的脚步声和隐约的鸡鸣,感受着身后人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苏亦承才缓缓醒来。

  他先是无意识地在陆文生后颈蹭了蹭,像只确认领地的大型猫科动物,然后才缓缓睁开眼。

  看到怀里人安静的背影和泛红的耳尖,昨夜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让他的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环在陆文生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摩挲着他紧实的小腹。

  “早……”苏亦承的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些,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

  “……早。”陆文生的声音有些闷,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苏亦承低低地笑了起来,将他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

  晨光中,陆文生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神有些闪躲,却又忍不住落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

  “疼不疼?”苏亦承伸手,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心,语气里带着怜惜。

  陆文生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诚实地说:“有点……酸。”

  这老实巴交的回答让苏亦承心头发软,忍不住低头,在他额上、鼻尖落下几个细碎的吻,最后轻轻印在他还有些红肿的唇上,不带情欲,只有满满的怜爱。

  “下次我轻点。”苏亦承抵着他的额头,承诺道。

  陆文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颈窝。

  这个依赖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让苏亦承心动。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了片刻,直到阳光越来越亮,才起身穿衣。

  动作间,难免有些肢体碰撞和眼神交汇,空气中仿佛都流淌着甜蜜而黏稠的因子。

  陆文生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生火做饭,脚步却有些虚浮。

  苏亦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嘴角噙着笑:“今天我来吧,文生哥辛苦了。”

  陆文生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拒绝,由着他把自己按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那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导演,手忙脚乱地尝试生火、淘米、切菜。

  场面虽然有些狼狈,却充满了笨拙而真诚的爱意。

  最终,一顿简单的早饭还是在两人的合作下完成了,其实主要是陆文生远程指挥的功劳。

  坐在桌边,吃着略微焦糊的粥和咸淡不均的小菜,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饭后,雪后初晴,阳光正好。

  陆文生要去村委处理些年前积压的文件,苏亦承则打算回海城几天,处理电影公映前最后的一些事务。

  出门前,苏亦承替陆文生理了理衣领,仔细系好围巾,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我快去快回。”苏亦承看着他,眼神温柔,“尽量赶回来过年。”

  “嗯,工作要紧,路上小心。”陆文生帮他正了正有些歪斜的眼镜,叮嘱道。

  没有过多的缠绵话语,所有的牵挂与不舍,都融入了这寻常的整理衣冠和简短的叮嘱里。

  陆文生站在庄园门口,看着苏亦承的身影消失在覆雪的小路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慢慢走向村委。

  身体依旧有些不适,但心里却被一种坚实的暖意填满。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村庄安静而祥和,偶尔有孩童嬉闹着跑过,溅起一片雪沫。

  陆文生走在熟悉的村路上,脚步沉稳。

  他知道,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而他,会在这里,守着他们的家,他们的土地,等他归来。

  南风渐起,吹拂着雪后的清新空气,也吹动着心底那份愈发深厚的爱恋。

  雪会融化,冬天会过去,短短几天,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