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古言文里的竹马36-《嘘!他可是漂亮的菟丝花哦》

  长乐宫的晨露还未干,宫人焦急的通报便打破了宁静。

  “陛下,贵妃娘娘,温大人在家中不慎摔了一跤,伤势似乎颇重。”

  温酌坐在窗边翻书,闻言猛地起身,指尖的书瞬间滑落在地。

  他脸色发白,抓住传报宫人的衣袖,声音轻颤,“我父亲怎么样?严重吗?”

  “温府人说摔断了腿,还晕了过去,太医已经去了,只是大人一直没醒。”

  温酌呼吸颤抖,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他转身便要往外走,却被恰好赶来的慕容尚拦住。

  “酌儿,别急。”

  慕容尚扶住他的肩,看着少年泪眼朦胧、鼻尖通红的模样,轻声安抚。

  “陛下,那是我父亲!”

  温酌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语气近似恳求,“我必须回去看看他,求您让我回去吧!”

  慕容尚沉默看着他,指尖微微收紧。

  “陛下,酌儿就看看,看看就回来……”

  片刻后,慕容尚终究还是软了心。

  他抬手拭去温酌的眼泪,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罢了,朕准你回去,但必须带朕的暗卫同行,不许擅自离开温府,也不许接触可疑之人,早些回来。”

  “谢谢陛下!”

  温酌瞬间喜出望外,一双桃花眸水雾散去仿佛洗净铅华,用手掌擦了擦眼泪,就想转身离开。

  “等等。”

  慕容尚叫住他,让内侍取来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亲自为他披上,仔细系好系带。

  “外面风大,披上别冻着,朕已让人备好了凤驾,暗卫会乔装成宫人跟着你。”

  温酌垂眸看着肩头的披风,“酌儿……谢陛下。”

  ……

  轿辇行至温府门口,温府的人早已候在门外。

  温酌下轿后便快步往里走,直奔温秉初的卧房。

  卧房内,太医刚诊完脉,见他进来,连忙行礼。

  “贵妃娘娘。”

  “我父亲怎么样?”

  温酌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昏迷不醒、额头缠着白布的温秉初,声音哽咽。

  “温大人只是摔断了腿,有些轻微脑震荡,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何时醒来还不确定。”

  温酌松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温秉初的手。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陪陪父亲。”

  众人应声退下。

  温酌起身,想打开窗户通通风,目光却被柜子里一个紫檀木匣吸引了。

  那样式,竟与长乐宫那只藏着密信的盒子极为相似。

  他心头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取下来打开,里面是半块褪色的绣帕、一支素银簪子,皆是寻常女子的旧物。

  最底下压着两双虎头鞋,针脚细密紧实,鞋头的虎纹绣得栩栩如生,一看便知缝制时费了极大心思。

  温酌拿起虎头鞋,指尖摩挲着鞋帮上的绣字。

  一双是“安”,针脚略浅,似是初学绣艺时所绣。

  另一双是“酌”,针脚沉稳,显然手艺更娴熟些。

  两双鞋大小相近,应该是同时备好的。

  “酌”是他的名字,那“安”又是谁?

  温酌眉头微蹙,难道当年母亲生的是双胞胎?但父亲从未提及过……

  还未细想,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父亲!”

  温酌回头,见温秉初已睁开眼,连忙将匣子放好,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他的手,眉宇间俱是担忧。

  “您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突然摔了?”

  温秉初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温酌按住。

  “无事……”

  他喘了口气,声音沙哑,“许是老了,腿脚不利索,下台阶时没站稳就摔了。”

  “酌儿你怎么回来了?陛下知道吗?”

  温酌唇瓣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酌儿?”

  温酌咬了咬唇瓣,声音里带着些试探,“父亲,那张字条……是你写的吗?”

  温秉初一愣,“什么?”

  “玉佩里的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吗?”

  温秉初也反应过来是哪张纸条了,喉结滚动许久,终是一言不发,默认了。

  “为什么?”

  温酌声音发颤,“纵是以阿瑶和温家为由逼我入宫,我就是想,也不敢真的动慕容尚分毫,你为何要让我做这种杀头的事?”

  温秉初抬眼看向他,温酌能看见他眼底满是痛苦与挣扎,只听他声音发涩,“……你小时候不是问祠堂那两个无名牌位是谁的吗?”

  温酌心尖一颤,莫名的,他不想听下去了。

  “父亲,不要说了……”

  “那是你生身父母的牌位,当年被栽赃巫蛊事件赐死的废太子,还有太子妃。”

  “父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酌脸色瞬间惨白,摇着头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扶住桌沿。

  “这不好笑,父亲你为什么要说这种玩笑话……”

  “这是真的。”

  温秉初眼眶里的泪水滑落。

  “当年太子妃生下你们双胞胎,巫蛊案突发,宫中有变,我身为太子的太傅,受他恩重,只来得及从火场里抱出你,另一个孩子……和他们一起葬身火海了。”

  “双胞胎……”

  温酌喃喃重复,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充斥着四肢百骸。

  如果说的是真的……

  慕容尚是废太子的弟弟,也就是他的亲叔父。

  而他,却顶着女子的身份,被这个人锁在深宫,朝夕相对,做尽了荒唐事……

  “父亲,你告诉我,这是……玩笑话对不对?”

  温酌抓住温秉初的手,桃花眸近似哀求的看着他,“只要你说是在和我说笑,酌儿会信的,父亲……”

  温秉初闭上眼,咬牙别过了头。

  “是真的……”

  “那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说出来?!”

  温酌眸子通红,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几乎是吼出来的,“以前你怎么不说?偏偏在我被逼着嫁给慕容尚的时候,告诉我这些!”

  “我对不起你,酌儿。”

  温秉初声音哽咽。

  “我也想过就这般放弃,可你却突然吸引了慕容尚的注意,当年太子妃临终前,只求我护你周全,可我……我既护不了你躲过入宫的命,也放不下太子的冤屈,他是被冤枉的,慕容尚就是这件事的主谋!”

  “所以呢?”温酌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眼泪不停的掉,声音发颤,“我就该背上你的不甘吗?”

  “酌儿,他们是你的父母……”

  “……父亲,你就不曾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温酌打断他,轻声询问。

  温秉初哑然,红着眼睛转头,看见少年崩溃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这些年的疼爱是真的,却也掺着让我报仇的心思,对不对?”

  温酌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明知我和他有血缘,明知我知道真相会崩溃,你还是眼睁睁看着我嫁了过去……”

  “温秉初。”他一字一句道,“我恨你。”

  说完,他转身,没有再看温秉初一眼。

  “酌儿!”

  “我会尽力杀了慕容尚的。”

  温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说完便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卧房内,温秉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伸出的手抓了一个空,“酌儿,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