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脱困-《修真程序化》

  坑底潮湿腐臭,左腿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如同有铁锥在反复凿击骨髓。上方,狼群啃噬撕扯的声音令人牙酸,间或夹杂着满足的低吼和争抢的呜咽。

  秦安背靠冰冷的土壁,牙关紧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与污泥混在一起。

  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可能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抗着疼痛和虚弱,意识沉入体内,引导那丝冰冷气流,缓缓流向受伤的左腿。

  气流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麻木感,并非治愈,更像是某种低温麻醉,暂时压制了部分剧痛,让他得以喘息。

  「初步判断,左小腿骨裂或不完全骨折…周围软组织严重挫伤…」他用梦里学来的医学知识进行粗略自诊,「需固定,避免二次损伤。」

  固定……用什么?

  他摸索着身下的腐叶和泥土,触碰到几根之前掉落的、相对笔直的枯枝。又撕下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摆,用力扯成布条。

  过程笨拙而艰难。每一次移动伤腿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全靠那气流的冰冷麻痹效果支撑。他咬着牙,凭借记忆中的急救知识,将枯枝贴在腿侧,用布条一圈圈死死缠紧。

  一个简陋至极的夹板完成了。

  他虚脱般地靠在土壁上,大口喘息,感觉比进行十次「超频燃能」还要疲惫。

  狼群的进食似乎接近尾声,低吼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密林深处。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危机暂解,但困境依旧。他被困在这个深坑里,左腿重伤,食物耗尽。

  他抬头望向坑口。距离地面至少一丈多高,坑壁湿滑,无处借力。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爬上去。

  等死?或者等待那渺茫的、路过的救援?

  不。

  梦里八十年的人生里,没有「等待救援」这个选项。凡事,只能靠自己。

  他再次闭上眼睛,不是绝望,而是进入一种极致的冷静。脑海中的数据板疯狂刷新,整合着当前一切可用信息。

  环境:深坑,湿滑,腐叶层厚,可能有昆虫或小型穴居动物。

  资源:破损衣片,自制夹板,枯枝,腐叶,怀中毒箭,体内能量流。

  身体状态:左腿重伤,饥饿,虚弱,能量储备低但恢复中。

  目标:脱离深坑。

  方案推演:

  一、呼叫求救。风险:可能引来掠食者或黑风寨余孽。否决。

  二、挖掘坑壁制造阶梯。可行性:坑壁土质未知,工具缺失(石刀已丢),体力不支持。否决。

  三、制造绳索攀爬。材料:衣物布条不足,枯藤……坑内没有足够长度的坚韧枯藤。否决。

  四、 ……

  推演一次次陷入死胡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枚幽蓝的毒箭上,又缓缓移向坑壁。

  一个极其疯狂、近乎自毁的念头浮现。

  能量…附着…爆破?

  既然这气流能外放,能吞噬,能否高度压缩后,作用于坑壁,制造一次小范围的「爆炸」,炸出可供攀爬的凹坑?或者……至少制造动静,试探坑壁结构?

  风险极高:能量反噬,坑壁坍塌被活埋,或者彻底耗尽能量虚弱而死。

  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主动破局的可能。

  他没有犹豫太久。

  生或死,在此一举。

  他调整姿势,让受伤的左腿尽量舒适,右手掌心缓缓贴向面前潮湿的坑壁。

  意识沉入丹田,全力催动那丝冰冷气流!不再是温和地运转,而是近乎榨取般地抽取,疯狂涌向右臂,压缩向掌心!

  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右臂剧烈颤抖,皮肤表面再次凝结出白霜!

  压缩!再压缩!

  掌心的能量凝聚到一个临界点,那冰冷的触感变得灼热(一种矛盾的感知错乱)!

  就是现在!

  释放!

  「轰!!」

  一声闷响,并非惊天动地,却如同沉重的擂鼓,在坑底爆开!

  秦安整个人被微弱的反冲力推得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土壁上,震得他眼冒金星,左腿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差点让他昏死过去。

  噗啦啦——

  被掌心击中的那块坑壁,泥土簌簌落下,竟真的被炸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虽然不深,但坑壁结构似乎比想象中松散!

  有效!

  但代价巨大。他感觉丹田几乎被抽空,右臂软软垂下,暂时失去了知觉,精神更是萎靡到了极点。

  他瘫在泥土里,剧烈地咳嗽,半晌才缓过气。

  看着那个炸出的浅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一条路!一条破坏性的、自残式的、但确实能打通生路的方法!

  他休息了片刻,待右臂稍稍恢复知觉,便再次凝聚起刚刚恢复少许的能量,如法炮制。

  「轰!」

  「轰!」

  「…」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爆炸,都炸开一点坑壁,也炸得他气血翻腾,伤腿剧痛,意识模糊。

  他记不清炸了多少次。只知道到后来,全凭一股不肯死去的本能支撑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直到最后一次释放能量后,他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坑口吹下的冷风冻醒。

  他虚弱地抬起头。

  只见面前的坑壁,已经被他硬生生炸出了一串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凹坑,如同一条丑陋的伤疤,一路延伸向上,最高处的一个凹坑,距离坑口已不足半米!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欣喜涌上,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剧痛。

  他挣扎着爬起,拖着被打上夹板的伤腿,开始攀爬。

  过程依旧艰难。每向上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伤腿磕碰在坑壁上,带来阵阵眩晕。有好几次,他差点脱力滑落。

  但他最终爬了上来。

  当他的手掌终于扒住坑口边缘,将身体拖出深坑,重新接触到坚实的地面时,他瘫倒在腐叶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口呼吸着冰冷的、带着自由和血腥味的空气。

  他还活着。

  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他不敢在此久留。狼群可能返回,黑风寨的人也可能还有活口。

  他折下一根粗壮的树枝充当拐杖,拖着伤腿,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黑风寨来人相反、更深邃的山林深处挪去。

  每走一步,左腿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眼神冰冷,一声不吭。

  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据点。

  一路上,他更加留意环境。强化后的感知发挥到极致,观察着草木的长势,倾听着风声和水流的方向,分辨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他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地点。

  那是一条极隐蔽的石缝,位于一面陡峭山崖的底部,被茂密的藤蔓完全覆盖。拨开藤蔓,里面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一人高的洞穴,但进去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内部空间比之前的石凹大了不少,而且异常干燥,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地下水流声。

  最让他惊喜的是,在洞穴深处,他发现了一小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地苔!这些地苔依附在岩石上,映照出一小片朦胧的光晕,提供了宝贵的光源。而且,他体内的冰冷气流对这片地苔传递出清晰的「愉悦」感,这里的能量环境,似乎格外适合他!

  天无绝人之路。

  他瘫坐在荧光地苔旁,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这一次,他睡得很沉。身体本能地吸收着洞穴内相对浓郁的能量,修复着损伤。

  醒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左腿的剧痛减轻了不少,虽然依旧无法受力,但至少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丹田内的气流恢复了大半,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

  他看向那片荧光地苔,又看了看自己依旧虚弱的身体。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产生。

  他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凉滑腻的苔藓。

  然后,运转功法。

  不再是粗暴的吞噬,而是温和的引导。

  荧光地苔微微闪烁,一丝丝精纯的、带着宁静寒意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入体内,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身体。

  舒服…难以言喻的舒服…

  他沉浸在这种高效的恢复中。

  直到腹中再次传来强烈的饥饿感。

  他叹了口气,收回手。地苔能量虽好,但不能果腹。

  他需要真正的食物。

  目光落在洞穴角落。几只肥硕的、以荧光苔藓为食的白色盲蟋,正缓慢爬动。

  秦安沉默地看着它们。

  然后,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一丝冰冷的能量微微闪烁。

  生存,从不是请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