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丹老怪-《修真程序化》

  死寂笼罩着古老的星空废墟。尘埃在冰冷星光下缓慢飘浮,秦安压抑的喘息声是此地唯一的杂音,却更反衬出那片令人心悸的宁静。

  他垂首立在暗金属面具人身后,姿态恭顺如最卑微的仆从。体内初成的筑基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悄然运转,疯狂吞噬着周围稀薄却苍凉的灵气,修复着胸口的剧痛,稳固着境界。每一次灵力的流转,都带来力量感的微弱回升。

  但前方那道暗金属面具背影,散发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重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那不是筑基期的灵压,甚至远超他想象中筑基圆满的层次……那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浩瀚、仿佛与这片古老星空隐隐共鸣的……金丹威压!

  秦安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无比艰难。金丹真人!竟然是金丹期的老怪!自己刚才竟向这等存在出手,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面具人始终凝视着那面残破的壁画,目光穿透万古,落在中心那被无数锁链符文束缚的黑暗漩涡之上。金丹修士的沉思,自带一种搅动周遭天地灵气的韵律。

  许久,那冰冷平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法则般的淡漠:

  「封印的裂纹,比预想中蔓延得更深。『祂』的意志,已能透过冥井弥散,侵蚀现世……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安心中巨震。「祂」?连金丹真人都称之为「祂」,并用上了「时间不多」这样的字眼!

  面具人微微侧首,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余光扫过秦安:「你感受到的那股意志,其性其质,详细道来。不可有半分遗漏。」

  在金丹修士面前,任何细微的谎言都可能被瞬间识破。

  秦安神魂紧绷,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无法作伪的敬畏和颤抖:「回…回禀真人…那意志…冰冷…浩瀚…如同星空本身…古老得…超越时空…在其面前,晚辈只觉自身渺小如尘…它似乎…对一切都有一种…绝对的漠然…」

  他尽可能描述那宏大恐怖的感受,小心隐去寒玉棺细节。

  「可有具体的意念碎片?或是……启示?」面具真人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秦安犹豫一瞬,冒险抛出信息:「晚辈…只勉强捕捉到几个破碎残念…似乎有…『封印』…『镇压』…还有…『逃』…」

  面具真人沉默片刻,低声重复:「封印…镇压…逃…」 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触及某种禁忌的波澜,「看来,『祂』并非完全沉寂…」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洞察力:「你藉井底阴煞突破筑基,灵力中杂糅了一丝不该属于你的古老死寂。运转功法,吸纳此地残存星力。」

  命令下达,法则微凝。秦安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变得粘稠,必须遵从。他立刻全力运转功法,竭力维持着那丝模拟出的、源自棺椁的古老死寂意味。

  面具真人静静感知着,片刻后,淡漠道:「功法根基确是幽冥一路,虽粗陋驳杂,却阴差阳错,与此地残韵及那丝死气产生了些许共鸣。算是你的造化。」

  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评价一件器物的材质。

  「跟上。」

  没有多余字眼,面具真人迈步向石殿深处行去。步伐看似不快,却缩地成寸,每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在数丈之外。

  秦安咬牙,将幽影步催发到极致,才勉强能吊在后方。金丹修士的恐怖,可见一斑。

  越往深处,废墟景象越发骇人。断裂的巨柱残留可怕爪痕,地面裂缝喷涌九幽之气,甚至能看到庞大如山岳、早已石化腐朽的不知名巨兽残骸!苍凉死寂中,透着一股远古战场般的惨烈。

  面具真人对这些视若无睹,目标明确。

  最终,他在一堵巨大的、刻满了无法理解的复杂符文阵图的石壁前停下。

  这面石壁保存得相对完好,其上的符文深邃如星海,构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中心是一个环绕着九颗星辰刻印的漩涡。阵法散发着微弱却亘古永存般的波动。

  而在石壁下方,地面上布置着一个小型的、由九块闪烁着幽暗星光的奇异矿石构成的阵法,与石壁大阵呼应。阵法中央,原本应该放置某种核心之物的地方,此刻却是……空的!

  只有一个淡淡的印痕,显示那里曾经存放过什么东西。

  面具真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空置的阵法核心处,暗金属面具看不到表情,但周围骤然降低的温度和变得凝滞的空气,昭示着他的不悦。

  他的目光扫过那小型阵法,尤其是那九块作为阵基的奇异矿石,冷哼一声:

  「愚不可及!画虎不成反类犬!」

  心念微动。

  砰!砰!砰!

  九块作为阵基的奇异矿石中,三块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小型阵法剧烈摇曳,光芒骤暗,彻底停止了运转。

  「窃取『星核』,却以被污染的斑驳星力强行维持这残缺的『九幽汲元阵』,妄图窥探星壁之秘?不知死活!布置此阵者,当神魂俱灭!」面具真人的声音带着金丹修士的威严和怒意,法则波动让秦安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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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噤若寒蝉,心中却是一动。星核?被取走了?是七星阁的人?还是……其他幽冥宗修士?他下意识地想到自己怀里那颗得自矮胖修士的阴髓珠,但立刻压下念头,不敢有丝毫流露。

  面具真人不再多看那残阵一眼,似乎对那被取走的「星核」也并非志在必得。他的全部注意力,投向了那面符文石壁。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带上了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周身那浩瀚如海的金丹威压缓缓内敛,却又引动着更深层次的力量。

  他双手缓缓抬起,十指结出一个无比繁复、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印诀。随着印诀的形成,整个地下废墟的法则似乎都被引动,发出低沉的嗡鸣!磅礴如海的精纯丹力,混合着一丝奇异的神魂力量,缓缓注入石壁中心的漩涡符文之中!

  嗡——!!!

  石壁上的符文次第亮起,光芒万丈!那中心处的漩涡疯狂旋转,仿佛打开了一条通往星海深处的通道!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宇宙本初的、苍茫浩瀚的气息,从漩涡中喷薄而出!

  整个地下废墟开始剧烈震动!头顶那片虚假星空的星辰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秦安被这股浩瀚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金丹之威,竟至于斯!他竟然在激活这万古前的阵法?!

  就在那漩涡旋转到极致,光芒即将达到顶点的刹那——

  异变骤生!

  漩涡最中心,那极致的黑暗深处,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淡漠、瞳孔中仿佛蕴含着无尽星河生灭、规则演变的眼睛!

  这只眼睛出现的瞬间,一股超越了想象极限的、如同整个大千世界重量般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噗通!

  秦安甚至连一丝念头都无法升起,双膝砸碎地面岩石,整个人被死死压趴在地!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七窍鲜血狂涌!筑基期的修为在这威压面前如同笑话,灵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蒸发、分解!

  而那面具真人,虽然依旧站立,但周身环绕的金丹法则光辉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他闷哼一声,显然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结印的双手微微颤抖,注入的丹力变得紊乱!

  那只巨大的眼睛,冰冷地「扫」过面具真人,又「扫」过地上如同微尘般的秦安。

  目光所及,时空仿佛凝固。

  最终,那目光定格在面具真人身上。

  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直接响彻在灵魂本源、冰冷淡漠到极点的宏大意念,缓缓扩散开来,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宇宙的规则:

  「……祭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