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建自由贸易城-《穿越到古代当农民?》

  铁狼关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酷烈。

  北风如同裹挟着无数细小的冰刃,呼啸着刮过斑驳的城垛,吹得守城将士的征袍猎猎作响,脸上如同刀割。

  关墙之外,是一望无际、被冰雪覆盖的枯黄草原,天地间一片肃杀,唯有偶尔能看到远处如同黑点般移动的胡人游骑,证明着这片死寂之下潜藏的危险与生机。

  张三金披着厚重的毛皮大氅,独自立在关墙最高处,目光越过结冰的护城河与密密麻麻的拒马、陷坑,投向那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警惕与敌视,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仿佛在掂量、在计算的审慎。

  几年来,与胡人的战争时断时续,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铁狼关如同磐石,牢牢钉在这里,让胡人大规模南下的企图一次次粉碎。

  但张三金深知,这种僵持是脆弱的,是建立在无数将士鲜血和庞大后勤消耗之上的。

  胡人需要南方的粮食、盐铁、布匹、茶叶,而关内,难道就不需要北方的战马、毛皮、牲畜、甚至那些来自更遥远西域的珍奇之物吗?

  他看到过,即使在战争间隙,仍有小股的、胆大的胡人商队,冒着被双方巡逻队格杀的风险,偷偷靠近关墙,用皮毛、牲口与一些胆大的边民换取少量的盐巴和粮食。

  那种交易,充满了不信任与危险,效率极低,却如同野草,顽强地生长在战争的缝隙里。

  “堵不如疏……”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盘旋。

  彻底消灭胡人?在可预见的将来,几乎不可能。那么,能否换一种方式,化干戈为玉帛?至少,是化部分干戈为某种程度上的“互利”?

  将军议事堂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驱散着北地深入骨髓的寒意。

  然而,当张三金将他思虑已久的想法和盘托出时,整个大堂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什么?!在关外建城?与胡人……自由贸易?!”

  王麻子第一个跳了起来,因为激动而挥舞,差点打翻桌上的茶碗,他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将军!您没糊涂吧?那些胡狗,狼子野心!跟他们做生意?那不是与虎谋皮吗?!他们抢不到的东西,现在要我们拱手送上去?”

  赵铁柱也闷声闷气地反对,眉头拧成了疙瘩:“将军,胡人狡诈,毫无信义可言!今日开放市场,他们明日就可能借着交易的幌子,窥探我关防虚实,甚至暴起发难!

  此事万万不可!咱们刀口舔血才守住这关墙,岂能自毁长城?”

  就连一向沉稳、支持张三金大部分决策的苏文,此刻也面露极度忧色,他起身拱手,语气凝重:“将军,此事……关系太大!自古华夷之防,如同天堑。

  开放边贸,固然可能获得些许物资,但其风险难以估量!

  胡人一旦借此坐大,或利用交易渗透细作,后果不堪设想!且朝廷若知,必会扣上‘通敌’‘资寇’的滔天罪名!还请将军三思!”

  几乎是一边倒的反对声。将领们基于军事安全的考量,文官们基于政治风险和传统观念的束缚,都无法理解甚至恐惧这个提议。

  张三金平静地听着所有人的反对,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等大家都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的意思,我都明白。怕引狼入室,怕资敌壮大声势,怕朝廷怪罪。”他目光扫过众人,“但我想请问诸位,我们与胡人,厮杀了这么多年,可曾真正将他们杀绝?可曾让他们断了南下的念头?”

  众人沉默。

  “没有。”张三金自问自答,“反而仇恨越结越深,仗打得越来越惨烈。

  我们损失了无数好儿郎,消耗了海量的粮草军械。

  而胡人,因为抢不到足够的生存物资,只能更加疯狂地劫掠,或者……在严寒的冬季活活饿死冻死大批人口,而这,反过来又加深了他们对南方的仇恨和掠夺欲望。”

  他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这是一个死结!光靠刀剑,解不开!”

  “那我们为何不能试着换一条路?”他语气加重,“在关外划定区域,建立一座我们控制的城池,开放有限度的贸易。我们不是白白送给他们,是交易!用我们多余的粮食、布匹、茶叶,去换取我们急需的战马、优质毛皮(可用于军需)、健牛(可用于耕田),甚至他们的金银!”

  他看向王麻子和赵铁柱:“你们不是总抱怨好马难得吗?胡人的马,是草原上长大的骏马!不是我们内地马场能比的!有了足够的战马,我们的骑兵才能真正与胡人铁骑抗衡!”

  他又看向苏文和苏文身后的文吏:“我们固然能自产粮食布匹,但产量终有上限。

  若能通过贸易,换来我们缺少的物资,甚至白银,就能更快地壮大我们自己!

  而且,你们想过没有,一旦贸易开通,形成惯例,胡人对南下劫掠的依赖就会降低!

  因为抢,是有风险的,是会死人的!而交易,相对安全,能稳定获得所需!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御敌于国门之外’?”

  “至于朝廷怪罪……”张三金冷哼一声,“如今朝廷自顾不暇,哪里管得到我们这北疆边陲?只要我们做得隐秘,初期规模控制住,并且能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上缴一部分贸易利润作为‘边饷’,朝廷那边,未必不能搪塞过去。

  甚至,我们可以将此事描绘成‘羁縻胡人’‘以商制夷’的方略!”

  一番话语,层层递进,既有对现实困境的剖析,又有对潜在利益的展望,还考虑了政治风险的对冲。

  原本激烈反对的众人,开始陷入了沉思。张三金的思路,虽然大胆,却并非毫无道理。

  见众人态度有所松动,张三金知道火候已到,他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描绘关外地形的大图前,开始勾勒他心中的蓝图。

  “此城,不叫贸易城,太直白。

  可命名为 ‘互市堡’ ,或 ‘安边城’ 。”他手指点向关墙外约二十里的一处河谷地带,“选址在此,背靠我方关墙,前有河流作为天然屏障,地势开阔,便于监视,也利于我方快速支援。

  城池规模,初期不必大,以坚固、易守难攻为要。城墙、箭楼、瓮城,一样不能少,驻军不少于三千,由赵铁柱的游骑军轮流驻守,时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