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口吃肉-《穿越到古代当农民?》

  铁狼关残破的校场上,篝火第一次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燃烧希望。

  几口从黑水部抢来的巨大铁锅架在熊熊火焰上,翻滚的汤水泛着油花,浓郁到令人疯狂的肉香随着寒风飘散到关隘的每一个角落。

  锅里炖煮的,是这次“狩猎”带回的部分牛羊——张三金下令宰杀了五头牛、二十只羊。

  “排队!都他娘的给老子排队!”

  王麻子挥舞着一柄油光锃亮的解牛刀,刀尖还滴着血,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声音洪亮得压过了寒风。

  “将军有令!今日,铁狼关上下,人人有份!管饱!吃他娘的!”

  校场中央,堆着小山般热气腾腾的熟肉块。

  士兵们、被救的奴隶们、连那些面黄肌瘦的原守卒,都眼巴巴地望着,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汇成一片压抑的潮汐。

  长期饥饿的肠胃在浓烈的肉香刺激下,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狼牙营的崽子们!受伤的、断后的兄弟,上前!先领!”王麻子吼道,目光扫过那些身上还裹着带血布条的士兵。

  一个在断后时被砍断左臂的新兵,被同伴搀扶着上前。

  王麻子亲自切下一大块连着骨头的、肥瘦相间的牛肉,塞到他仅存的右手里。

  那新兵捧着滚烫的肉,看着王麻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猛地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肉块上,混着油水流下。

  他狠狠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伤痛和对未来的茫然都咽下去。

  接着是奴隶们。

  那个最先撞开栅栏、满脸污垢的男人(后来知道他叫孙老蔫),被推搡着上前。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一大块羊肉,双手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他猛地跪下,朝着张三金所在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沾满了泥土,嘶哑地哭喊:“谢将军…谢军爷…活命之恩啊!”

  他接过肉,没有立刻吃,而是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轮到那些麻木的原守卒。

  一个头发花白、牙齿都掉了几颗的老兵,人称“老豁牙”,颤巍巍地接过一小块肉。

  他看着手里这块久违的、真正的肉食,浑浊的老眼里先是茫然,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竟像个孩子般咧开没牙的嘴,嘿嘿地傻笑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油脂,那久违的滋味让他浑身一颤,随即狼吞虎咽起来,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停。

  李小姐没有去排队。她也是从奴隶营救回来的。

  她裹着厚实的皮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许多。

  她带着几个同样被救、身体稍好的妇人,默默地在篝火旁支起几口小锅,用抢来的盐巴和野菜,熬煮着驱寒的热汤,分给那些排队等候的人。

  王麻子看到,特意切了块最嫩的羊肋排送过去:“李小姐,你也吃点!别光顾着忙活!”

  李小姐微微欠身,声音依旧虚弱但坚定:“谢王将军。我不饿。将士们和这些苦命人,比我更需要。”

  她看着眼前这混杂着血污、眼泪、油光和狂喜的场面,眼神复杂。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边关景象,野蛮、粗粝,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

  她默默地将那羊排放进了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眼睛却亮得惊人的奴隶少年碗里。

  那少年正是用石头砸开栅栏锁的人,脚踝上的伤痕还渗着血丝。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像护食的幼兽般,猛地将肉塞进嘴里,凶狠地撕咬起来,眼中闪烁着仇恨与感激交织的光。

  当所有人都分到肉,校场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咀嚼声、满足的叹息和低声的啜泣时,张三金从关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到了篝火最明亮处。

  火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半是暖色,一半是阴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墨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咀嚼声渐渐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敬畏、感激、期盼,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张三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校场上每一张被火光映照的脸。

  他看到老兵啃着骨头时眼中闪过的泪光,看到新兵狼吞虎咽后摸着肚子的满足,看到孙老蔫抱着肉如同抱着命根子的虔诚,看到李小姐默默分汤的侧影,也看到那个奴隶少年啃着骨头时眼中刻骨的仇恨。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粗大的牛腿骨。

  骨头在火光下泛着森白的光泽。

  “肉,好吃吗?”张三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下面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香吗?”他继续问,举起那根牛骨。

  “香!”王麻子第一个扯着嗓子吼出来,油乎乎的手抹了把嘴。

  “香!”赵铁柱沉闷的声音如同鼓点。

  “香…”更多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满足,低低地应和着。

  张三金点点头,将那根白骨猛地戳进脚下的冻土里!白骨立在那里,像一截突兀的墓碑。

  “这肉,是抢来的!”张三金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过,“是用死去兄弟的血,用我们豁出命去拼杀,从胡狗嘴里硬生生抢下来的肉!”

  他目光如电,扫过人群:

  “今天,我们吃了胡狗的牛羊!明天呢?后天呢?胡狗会甘心吗?他们会像饿狼一样扑回来!

  会想把这口肉,连皮带骨,从我们喉咙里抠出去!会把我们像这些骨头一样,”他猛地踢了一脚地上散落的碎骨,“踩进烂泥里!”

  人群一片死寂,刚刚升腾起的满足感瞬间被现实的冰冷浇灭,恐惧重新爬上一些人的脸庞。

  “想活下去吗?”张三金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想像今天这样,有肉吃,有火烤,不用再当胡狗的奴隶,不用再像牲口一样被圈在栅栏里等死吗?”

  “想!”这一次,回应声更大,更整齐,带着被激起的血性。孙老蔫死死攥紧了拳头,奴隶少年眼中的仇恨之火更加炽烈。

  “好!”张三金猛地一指关隘四周那残破的城墙、坍塌的营房、空荡的军械库,“想活下去,靠老天爷没用!靠朝廷的粮秣?远水解不了近渴!靠胡狗发善心?做梦!”

  他踏前一步,声音如同滚雷:

  “只能靠我们自己!靠我们这双手!靠我们手里的刀!”

  “这些破墙,就是我们的骨头!这些塌了的房子,就是我们的血肉!胡狗踩烂了我们的骨头,吸干了我们的血肉!

  现在,我们要用胡狗的血肉骨头,重新把它们垒起来!铸起来!让它们比铁还硬!比狼牙还锋利!”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篝火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明天!天一亮!”

  “有力气的,跟赵铁柱去修墙!去挖壕沟!去搬石头!去烧砖!用你们吃下去的肉,变成力气!把我们的骨头,重新立起来!”

  “有手艺的,去匠作坊!跟老师傅学打铁!学鞣皮子!学做箭!用你们吃下去的肉,变成手艺!把我们的爪牙,磨得更利!”

  “懂放牧的,去照看牲口!让我们的牛羊,越来越多!”

  “懂种地的,跟王麻子去‘毒地’!开荒!下种!哪怕石头缝里,也要抠出粮食!”

  “狗剩!你的人,一刻也不能歇!给我盯死关外!

  胡狗的探子,来一个,杀一个!

  把他们的脑袋,挂在咱们新修的墙头上!”

  “所有人!”张三金的声音拔到最高,如同狼王的咆哮,“记住今天这口肉的味道!记住它是怎么来的!想天天有肉吃?想不被人当牛羊宰?那就拿出比胡狗更狠的劲头!把这铁狼关,从一片烂骨头渣子,给我建成一座让胡狗望一眼就尿裤裆的狼牙堡垒!用我们的汗,用我们的血,用胡狗的命,来填!来铸!”

  他猛地将长刀插在立着的牛骨旁边,刀身嗡嗡作响:

  “这口肉,不是白吃的!吃下去,就得给我长出力气!长出胆气!长出狼性!明天,谁要是偷懒耍滑,谁要是怕了怂了,别怪我张三金的刀,不认人!”

  “听清楚了吗?!”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混杂着血腥的满足感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清楚!修墙!铸堡垒!杀胡狗!”

  “修墙!铸堡垒!杀胡狗!”

  吼声震动着残破的关墙,仿佛连那些古老的砖石都在共鸣。

  张三金看着眼前这被肉食和仇恨点燃的、如同一锅沸腾岩浆般的军民,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终于带上了一丝近乎残酷的满意。

  他弯腰,拔起地上的刀和那根牛骨,随手将牛骨扔进旁边燃烧的篝火里。白骨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响,迅速被烈焰吞噬。

  肉吃完了,骨头烧了。

  留下的,是饱腹的力气,是燃烧的仇恨,是必须付诸行动的指令。

  铁狼关的夜晚,篝火映照着一张张油光满面、眼神却变得凶狠而坚定的脸。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肉香,还有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味、血腥味和某种破土而出的、铁锈般的决心。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荒原的黑暗,这座名为“骸骨”的关隘,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由饥饿驱动的、充满狼性的重生。墨蹄在张三金身边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催促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