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古法测绘,机关再启-《直播考古:我的残玉能通古今》

  车灯消失在山路拐角,罗令没回头。他手里还攥着那张打印纸,边缘已经被手心的汗浸软。他低头看了眼,折好塞进内袋,转身朝村东走去。

  李国栋家的老屋在坡上,泥墙灰瓦,门框边钉着一排竹筒,是李小虎去年做的鸟巢。罗令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拖鞋蹭地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李小虎探出头,看见是他,把门拉开些:“罗老师?”

  “借样东西。”罗令说,“你家那罗盘。”

  李小虎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屋里。李国栋坐在堂屋矮凳上,正用锉刀磨一把旧镰刀,头也没抬。

  “他说你早晚要来。”老人声音哑,“盘子在柜顶红布包里,拿去吧。”

  李小虎爬上凳子取下布包,解开,露出一个青铜罗盘。盘面刻着天干地支,外圈是二十八宿,中央有个拇指大小的凹槽,边缘磨损得发亮。

  “这盘子传了三代,我爷说,当年建村那会儿,就是靠它定的山脊走向。”李小虎说着,把盘子递过去,“可现在不让动土了,您拿它干啥?”

  “不是考古。”罗令接过罗盘,指尖擦过盘面,“是修地基。井口周围夯土松了,得重新打桩。”

  李小虎张了张嘴,没说话。他知道罗令在绕规矩,但他没拆穿。

  罗令抱着罗盘往井口走,天刚亮,露水打湿了裤脚。赵晓曼已经在那儿了,蹲在井边看封条。督查组的车走了,封条还在,但角上被风掀了起来。

  “他们不会回来查。”她说,“只要现场不动,停工令就算执行了。”

  罗令点头,把罗盘放在井口石沿上。他闭眼,深呼吸,手指按在残玉上。玉贴着皮肤,慢慢有了温度。

  眼前黑了一下。

  梦里有星。北斗悬在山脊上方,柄指向一片洼地。先民抬着石匣,踏着星影走,脚下泥土泛着微光。有人念诵,声音听不清,只有一句反复出现:“七度偏,门在斗。”

  他睁开眼,看向罗盘。

  指针在抖。

  不是轻微晃动,而是剧烈摆荡,像被什么拉扯着。他把罗盘转了个方向,指针依旧偏移,最终停在子午线左侧七度的位置。

  “不对。”赵晓曼盯着刻度,“现代测绘这边是正北,差了七度,仪器出问题了?”

  “不是仪器问题。”罗令说,“是地脉变了。或者……当年的人,根本就没按正北定穴。”

  他翻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画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再对照井口位置。井在勺口,后山洼地在勺柄延伸线上。

  “《青乌经》里提过一句,‘七度偏垣,生门在斗’。”他低声说,“这不是墓,是祭道。活人殉葬坑。”

  赵晓曼抬头:“你说什么?”

  “古越人祭山,要选七岁以下孩童,入穴引路,称‘守陵者’。”罗令指了指罗盘中央的凹槽,“这盘子不是用来定方位的,是用来开锁的。”

  “开什么锁?”

  他没回答,摘下脖子上的残玉,轻轻按进罗盘中央。

  严丝合缝。

  “咔。”

  一声轻响从地底传来。

  井底青砖开始移动。一块、两块,错位滑开,露出下方一道石缝。齿轮咬合的声音顺着井壁爬上来,沉闷而清晰,像老屋的梁柱在伸展。

  赵晓曼后退半步,手扶住井沿。

  “机关……还活着?”

  罗令已经解开绳索,扣在腰带上:“我下去。”

  “不行!里面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看着她,“梦里见过。六个人,按北斗排列,头上戴玉。”

  他顺着绳子滑下去,手电光扫过井壁。砖层整齐,但最底层有明显撬动痕迹。他落地,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轻轻一压,石板下沉。

  头顶传来更响的机括声。

  整口井的底部开始下陷,像一块巨大的石盘在缓缓旋转。三米、五米,下降速度变慢,最终停住。

  面前是一道石门,高约一米五,门缝里透出一股陈腐的风。

  罗令推门。

  门开。

  石室不大,长宽不过四米,地面铺着青石,六具骸骨呈北斗状排列,头朝石室中央。每具颅骨正中嵌着半块玉珏,纹路与他那块残玉完全一致。

  他蹲下,仔细看最近的一具。

  骸骨细小,肩胛骨尚未完全闭合,确实是孩童。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骨间夹着一片竹片,只有指甲盖大小。

  他用镊子夹出来,吹去浮尘,递给赵晓曼。

  她接过,眯眼读:“守陵者,七岁入穴,魂引星路。”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不是殉葬。”她抬头,“是守墓人。”

  罗令没说话,走到中央那具骸骨前。这具位置在北斗天权,也就是“斗身”最深处。颅骨上的玉珏裂成两半,其中一半边缘有明显断口,形状与他那块残玉吻合。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玉珏。

  残玉突然发烫。

  梦又来了。

  这次画面更清晰。先民穿着麻衣,抬着石匣走进石室。领头的人手里捧着一块完整的玉珏,走到中央,将玉珏一分为二,一半嵌入孩童颅骨,另一半交给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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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背对镜头,看不清脸,但手里那半块玉,正挂在他现在的脖子上。

  梦断。

  他跪在地上,手撑着石板,喘了口气。

  赵晓曼扶住他肩膀:“怎么了?”

  “我见过他们。”他声音哑,“那个分玉的人……他把另一半给了我。”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电光调暗,照向六具骸骨。

  玉珏在光下泛着青灰的光,像凝固的烟。

  罗令站起来,从包里取出密封袋,把竹片放进去。他又检查了其他骸骨,每具手中都有一片竹片,内容相同。

  “得上报。”赵晓曼说,“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

  “报谁?”他摇头,“现在报,只会被说成伪造现场。得先拿到证据链。”

  他掏出手机,拍下玉珏位置、竹片文字、石室结构。每拍一张,就标注时间、角度、参照物。

  拍完最后一张,他把残玉从罗盘上取下,重新挂回脖子。

  罗盘“咔”地一声合拢。

  他把罗盘还给李小虎:“谢谢。”

  李小虎抱着盘子,脸发白:“里面……真是人?”

  “是守陵人。”罗令说,“不是邪地,是根。”

  李小虎低头看罗盘,手指摩挲着盘面:“我爷说,咱们李家,祖上就是守山人。可从我爹那辈起,就不信了。”

  罗令没接话,走到井口,抬头看天。

  太阳已经升到山顶,阳光照进井口,落在那道新开的石缝上。

  赵晓曼站在他旁边,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残玉这么多年都没反应,为什么这两年,梦一个接一个?”

  他看了她一眼。

  “因为有人要挖它。”他说,“赵崇俨不是冲着竹简来的。他要的是这下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能让玉珏发光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扔进井底。石头撞在齿轮上,发出清脆的响。

  远处,村口的小卖部门口,司机正从车窗递还零钱。越野车停在原地,引擎没熄。

  罗令走过去,站在车头前。

  司机摇下车窗,面无表情:“有事?”

  “你们在这儿等什么?”他问。

  “等命令。”司机说,“车不能开走,也不能熄火。”

  罗令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晒谷场边,他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打印纸,又看了一遍。

  编号0327,喷头偏移,右下角有斜线。

  他把纸撕成两半,扔进路旁的水沟。

  水流过来,纸片打了个旋,沉下去。

  赵晓曼追上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动。”

  “可要是他们一直不动呢?”

  他看着井口方向,手按在残玉上。

  玉还在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