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家训现世明正统-《直播考古:我的残玉能通古今》

  罗令把存储卡收进内袋,手指在布料上顿了顿。那道矿洞深处的刻痕还在他脑子里转,像一根细线,牵着梦里的光往更暗的地方走。他没说,也没问,只是转身走出文化站,朝码头方向去了。

  船停在浅湾,吃水比昨日浅了些。他踩着跳板上去,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停得准。舱门没锁,他低头钻进去,手贴在主桅基座旁的船板上,闭眼。残玉贴着胸口,温着。

  梦里的画面又来了——木纹走向、钉铆位置、三尺下的空腔。他睁开眼,从工具包里取出铜铃,轻轻一晃。铃声不大,却顺着木纹钻进去,回音空泛。他点头,从腰间解下小凿,沿着接缝一点点剔蜡。

  赵晓曼进来时,他正用棉布托着一块松动的嵌板。她没说话,只把手里的玉镯取下,递过去。罗令摇头,示意她自己贴在船板上。她照做,腕子一沉,玉镯突然发烫,像是被谁从里头握了一下。

  “这里。”她说。

  罗令用镊子夹出一块薄竹片,外层裹着蜂蜡,封得严实。他把它放在工作台上,灯光打下来,蜡面泛黄,看不出字迹。王二狗凑在镜头前,压低声音:“这能看清?不会一碰就碎吧?”

  没人答。罗令从颈间取下残玉,悬在竹片上方。玉面微热,蜡层开始软化,不是融化,是像雪遇春气那样,一层层退开,露出底下暗青色的竹简。

  赵晓曼屏住呼吸。她伸手,不是去碰字,而是把玉镯轻轻搁在竹片一端。两件玉器离得不远,却同时震了一下,像是心跳对上了拍子。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稳:“罗赵合契,血脉为誓。代有嫡子,共守故土。违者,天弃之。”

  字一出口,竹简上的刻痕竟泛出微光,一行接一行亮起来。不是反光,是字自己在发亮,像夜里萤火浮出草丛。直播间的弹幕停了一瞬,随即炸开。

  “她说的……是古话?”

  “怎么听懂的?”

  “玉镯在抖!你们看见没?”

  赵晓曼没停。她继续念,语调像在课堂上带学生读诗,一字一顿,却带着某种古老的节奏:“婚不分贵贱,职不论高低。罗主祭器,赵执文书。若弃此约,门庭自败。”

  光顺着文字爬行,整片竹简亮如星图。王二狗往后退了半步:“这……这不是念出来的,是它让她念的?”

  罗令盯着竹简,手指不动,但掌心的残玉越来越热。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老槐树下那场雨,他捡起这半块玉时,耳边也响过类似的声音——不是人说的,是风穿过树洞,带着泥味和旧年的回音。

  “还有。”赵晓曼低声说。

  她念最后三行,语速慢了,像是怕惊扰什么:“舟为家,海为田,罗赵守之,万世不迁。子孙若忘本,风浪必噬舟。根在青山,魂归故渊。”

  话音落,光也灭了。竹简恢复原样,但字迹清晰可辨,再不是模糊刻痕。直播间静了两秒,接着弹幕刷成一片红。

  “原地结婚!”

  “民政局搬船上吧!”

  “他们家训写的不是婚姻,是命!”

  王二狗咧嘴笑了,顺手把手机架好,镜头对准竹简和两件玉器。他喊:“看清楚啊,这不是演的!这是祖宗写的合同!”

  赵晓曼没笑。她把玉镯重新戴回手腕,动作很轻,像怕惊了什么。她看着罗令:“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个?”

  罗令摇头:“我不知道内容。但我梦见那道刻痕的时候,就知道它连着什么。”

  “什么?”

  “不是东西。”他说,“是规矩。老规矩比石头硬。”

  她点头,没再问。转身打开直播界面,把竹简编号、拍摄时间、提取过程逐条录入,附上视频时间戳。然后她对着镜头说:“这份《罗赵联姻家训》竹简,现移交村文化站临时保管。所有信息将同步上传国家民间文物备案系统。”

  弹幕还在滚。

  “他们不是在秀爱情,是在立碑。”

  “这比房产证还铁。”

  “血脉认证 科学认证,双保险。”

  罗令没看屏幕。他把残玉收回衣领里,又检查了一遍竹简的密封袋。蜡封已经完全退净,但竹片本身干燥结实,没脆裂迹象。他贴上标签,写上编号和日期,放进专用箱。

  王二狗蹲在边上,忽然说:“我爷以前总说,咱村没人乱娶亲,婚事都讲‘根对根’。我还当是老封建。”

  赵晓曼回头:“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他挠头,“可能是怕断了线。”

  她笑了下,没接话。转头问罗令:“接下来怎么处理?”

  “等省里来人鉴定。”他说,“但现在起,任何质疑,都不只是质疑文物,是在质疑家训。”

  “有人会说这是伪造。”

  “那让他们也造一份出来。”他看着她,“带蜡封的,能发光的,还得有人能念得动。”

  她没说话,只把手伸进镜头前,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青光。几乎同时,罗令胸口的残玉也轻轻震了一下。镜头拍到了,弹幕立刻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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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

  “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这哪是玉,这是心跳记录仪!”

  罗令抬手,把工装外套拉链拉高,盖住残玉。他走到舱口,掀开帘子。外头天光正亮,海面平得像块玻璃。远处有渔船经过,引擎声低低地响。

  赵晓曼跟出来,站他旁边。风把她的头发吹到额前,她没拨开。

  “你觉得,”她问,“他们真会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他说,“他们得先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玉能认出一千年前的字。”

  “可还有人会说,这是炒作。”

  “那就让他们炒。”他看着海,“炒到最后,总得有人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块玉,这支镯,这艘船?”

  她没答。海风把话吹散了。

  王二狗在后面喊:“直播还开着!你们说啥呢?听不见!”

  赵晓曼回头,对着镜头说:“我们在讨论,下一步要不要把家训刻在村口石碑上。”

  弹幕立刻回应:

  “刻!加二维码!”

  “让游客扫完直接捐款!”

  “建议配语音朗读,就她这个声线!”

  罗令没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手绘图,边缘已经磨毛,但“短、短、长”的叩门节奏还在。他把它折好,塞回内袋,动作很轻,像放一件不能响的东西。

  赵晓曼看着他:“你还留着这个?”

  “留着。”他说,“有些节奏,忘不掉。”

  她点头,没再问。风吹过来,她手腕上的玉镯轻轻碰了下袖口,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罗令抬手,按了按胸口。残玉温着,不烫,也不凉,像贴着一块刚晒过的石头。

  王二狗举着手机追出来:“喂!你们站那儿别动!粉丝说要截屏当壁纸!”

  罗令没动。赵晓曼也没动。海风从背后推过来,把两人的影子压在船板上,叠成一块,没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