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揽仙急报-《问道:玄门劫》

  林风蹲在灵泉边洗手时,赤焰妖鼠正趴在他肩头舔爪子。泉水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眼下的青黑是昨夜守着炼丹炉熬出来的——清虚道长说,用灵泉露水调和凝露草粉末,能制成缓解魔气侵蚀的药膏,正好给揽仙镇那些受惊吓的村民用上。

  “林风师弟!”墨尘师兄的声音穿透竹林,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林风抬头,见他提着道袍下摆狂奔而来,平日里总是束得整齐的发髻散了几缕,脚边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

  “怎么了?”林风起身时,赤焰妖鼠警惕地竖起耳朵,小鼻子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对危险的直觉,总比人要敏锐几分。

  墨尘扶着膝盖喘气,指尖发白地攥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的朱砂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揽仙镇……出事了。”他声音发颤,“三户人家进山采蘑菇,到现在没回来。镇长派来的信使说,山里昨夜有黑气翻涌,还听到……听到野兽发狂的嘶吼。”

  林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揽仙镇后山那片林子,他闭着眼睛都能走熟。小时候娘总牵着他的手,在溪边采车前草,说那是治咳嗽的良药。那些失踪的村民,说不定就是常给药铺送草药的张大叔,或是总塞给他野山楂的李婶。

  “师父知道了吗?”他伸手接过那张几乎失去灵力的符纸,指尖触到冰凉的纸面,仿佛能摸到信使一路奔来时的焦急。

  “掌门正在丹房闭关,我不敢打扰。”墨尘抹了把汗,从怀里掏出块干粮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老人家临走前交代过,若有急事,让你和王铁柱师弟……”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王铁柱标志性的大嗓门:“谁说要找俺?”

  林风转头,就见那大个子扛着柄比他人还高的金剑,正从石阶上往下跳。他新换的杏黄道袍扯了个大口子,沾着些深褐色的污渍——多半是刚从后山试炼回来。肩头的赤焰妖鼠一见他,立刻窜下去,绕着他的靴子转圈,尾巴扫得飞快。

  “铁柱,揽仙镇出事了。”林风把符纸递过去,“三个人失踪,可能和魔气有关。”

  王铁柱脸上的笑瞬间敛了去。他粗粝的手指捏着符纸,指节用力到发白:“俺今早试炼时,就见北边山林的鸟雀飞得反常,原来是……”他猛地一拍大腿,金剑在地上顿得哐当响,“还等啥?俺们这就去看看!”

  “等等。”林风叫住他,转身往丹房跑,“我去拿药膏和清心玉。”赤焰妖鼠紧随其后,小爪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丹房里药香弥漫,几排架子上摆着贴好标签的药罐,最上层那只写着“凝露草”的陶罐还温着。林风抓起早就备好的药包塞进怀里,又从暗格里取出那块紫霞真人所赠的清心玉——玉质温润,握在手心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上次在骷髅山外围,就是靠它驱散了缠上王铁柱的魔气。

  等他追出门,王铁柱已经牵来了两匹枣红马,马鞍上捆着水囊和干粮。墨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张手绘的地图,正用朱砂笔圈着揽仙镇后山的位置:“从这里进山,往东北走三里有片老松林,去年有猎户说在那儿见过黑熊。失踪的人最后就是往那方向去的。”

  “多谢师兄。”林风翻身上马,赤焰妖鼠熟练地跳进他怀里,把脑袋埋进衣襟。王铁柱一夹马腹,金剑在阳光下划出刺眼的光:“走!”

  两匹马踏着晨露往山下跑,道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林风回头望了眼云雾缭绕的终南山,玉柱洞的飞檐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忽然想起爹娘送他上山时的情景。娘把装着炒豆子的布包塞进他手里,爹拍着他的肩说:“进了仙门,学好本事,将来能护着自个儿,也护着镇子。”

  那时他只当是句寻常嘱咐,此刻却觉得字字都压在心上。

  快到揽仙镇时,远远就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群人。镇长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踮着脚往山路的方向望,看见林风他们,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拄着拐杖跌跌撞撞迎上来:“林仙长!王仙长!你们可来了!”

  林风翻身下马,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李伯,别急,慢慢说。”

  “是张屠户家的小子,还有……还有刘寡妇娘俩。”李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戳出小坑,“昨天晌午说去采点鲜蘑菇,傍晚就该回来的。可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影,山里还起了黑雾,呜呜地响,跟哭似的……”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出声:“仙长,求你们救救我男人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清心玉,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李伯,他们进山时带了什么?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地方?”

  “带了柴刀和竹筐,”李伯努力回忆着,“张小子说,想去老松林那边碰碰运气,听说那儿的松茸长得好。”

  王铁柱已经把金剑解下来,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俺们这就去找。林师弟,你跟紧俺,遇到魔气别硬碰,俺的金光咒能挡一阵。”

  林风点头,从怀里掏出药包递给李伯:“这是能缓解魔气的药膏,要是有人觉得头晕恶心,就用温水化开了喝。我们天黑前要是没回来……”

  “别瞎说!”李伯急忙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给他,“这是镇西头土地庙求的平安符,你带上,一定能平安回来。”

  红布粗糙的边缘蹭着掌心,林风握紧了,翻身上马。赤焰妖鼠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老槐树的方向吱叫了两声,像是在告别。

  两匹马刚拐进山路,林风就觉得不对劲。往常这个时辰,林子里该满是鸟叫虫鸣,可今天却静得可怕,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透着诡异。路边的野草歪歪扭扭地倒着,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草叶上还沾着些深褐色的粘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小心点。”林风低声说,指尖捏着清心玉,能感觉到玉里的灵气在微微波动——这是附近有魔气的征兆。

  王铁柱嗯了一声,金剑握得更紧了。他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金系法术运转时,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把那些试图靠近的阴影逼退了几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赤焰妖鼠突然从林风怀里窜出来,对着前方的密林龇牙咧嘴。林风勒住马,顺着它示意的方向望去——那片老松林的入口处,斜斜插着把柴刀,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旁边还散落着半个竹筐,里面的蘑菇撒了一地,有些已经被踩烂,混着泥土和不明液体,看着触目惊心。

  “是张屠户家的柴刀。”王铁柱翻身下马,捡起柴刀翻看,“刀刃卷了,像是劈过什么硬东西。”

  林风也下了马,蹲下身查看那些蘑菇。有几朵伞盖边缘发黑,根部还缠着细细的黑丝,用指尖一碰,那黑丝就像活物似的缩了缩。他心里一紧,从怀里掏出清心玉靠近,玉面立刻泛起白雾,那些黑丝瞬间化作青烟消散了。

  “是魔气污染的。”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松林深处,“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遇到了魔化的野兽,被迫往里面跑了。”

  赤焰妖鼠已经跑进了松林,时不时回头吱叫两声,像是在指引方向。林风跟上去,脚下的落叶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清心玉偶尔发出的微光,提醒着他们危险就在附近。

  走了没多远,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王铁柱立刻将林风护在身后,金剑横在胸前,金光咒催发到极致,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金色。

  阴影里走出个毛茸茸的东西,拖着条长长的尾巴,正低头啃着什么。听到动静,它猛地抬头,露出尖牙——那是只体型异常庞大的狐狸,原本该是火红的皮毛此刻却夹杂着灰黑色的斑块,眼睛里翻着浑浊的红,嘴角还挂着血丝。

  “是魔化的火狐。”林风低声说,手心的清心玉烫了起来,“它身上的魔气不重,应该刚被污染没多久。”

  火狐喉咙里发出低吼,前爪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猛地扑了过来。王铁柱大喝一声,金剑带着破空声劈过去,金光撞上狐身,发出闷响。火狐被震得后退几步,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更加狂暴地扑上来。

  “俺来牵制它,你找找有没有人!”王铁柱一边格挡一边喊道,金剑舞得密不透风,将火狐的攻击尽数挡下。

  林风应声往松林深处跑,赤焰妖鼠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停下来嗅嗅地面。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腥气越重,地上的脚印也变得凌乱,能看出有人被拖拽的痕迹。

  转过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松树,林风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的空地上,三个身影蜷缩在树根旁,正是失踪的张屠户和刘寡妇娘俩。他们浑身是伤,脸色发青,嘴唇干裂,看到林风,刘寡妇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林仙长……”张屠户挣扎着想站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抽冷气,他指着旁边的灌木丛,“那……那畜生把俺们拖到这儿,要不是俺们躲在树后……”

  林风赶紧跑过去,从怀里掏出药膏,先给孩子抹在额头上的伤口,又递给张屠户和刘寡妇:“快,把这个化在嘴里,能缓解魔气。”

  药膏带着清凉的草木香,刚一入口,三人痛苦的表情就缓和了些。刘寡妇抱着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别说话,保存力气。”林风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口,大多是被利爪抓伤的皮外伤,但脸色发青是魔气入体的征兆,得尽快带回去用灵泉水彻底清洗。

  他刚想扶他们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王铁柱的喊声:“林师弟,搞定了!”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风松了口气,转头对张屠户说:“我们……”

  话没说完,赤焰妖鼠突然炸毛,对着他身后的方向疯狂嘶叫。林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只见刚才火狐出现的方向,缓缓走出来个黑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手里拄着根木棍,身形佝偻,看着像个普通的猎户。

  可他的脸却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嘴角挂着和火狐如出一辙的血丝。

  “又来一个送死的?”那黑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摩擦石头,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拖过,留下道黑色的痕迹,“这地方的魔气,还没喂饱我呢……”

  林风瞬间握紧清心玉,将张屠户三人护在身后。他能感觉到,这个“猎户”身上的魔气,比刚才那只火狐重得多,清心玉在手心烫得厉害,几乎要握不住。

  远处的王铁柱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金剑的嗡鸣声越来越近。林风深吸一口气,指尖的木系灵力开始运转,赤焰妖鼠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