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胡思乱想-《澳门回忆录》

  突如其来的大雪为城市裹上银装,人们还未来得及欣赏这冬日美景,新冠病毒便悄然而至。城市瞬间陷入寂静,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雪花依旧无声飘落。

  往日喧嚣的商场紧闭大门,热闹的餐馆挂上停业告示。人们被迫停下匆忙的脚步,困在方寸之间的家中。透过结霜的窗户,能看见对面楼栋同样张望的身影。手机屏幕成了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视频里亲人的脸庞比往日更加珍贵。

  社区货车上,戴着口罩的人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志愿者分发着米面粮油,这些平日里最普通的食材,此刻却让人感到无比踏实。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气,是这段特殊时期最温暖的慰藉。

  小区门口,穿着防护服的们日夜值守。他们额前的汗水凝结成霜,却依然耐心地为居民扫码测温。核酸检测点排起长队,人们默契地保持间距,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鼓励。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阳台上有人拉起小提琴,琴声在寂静的夜空飘荡。对面楼栋传来掌声,接着是更多窗户亮起的手机闪光灯。这一刻,素不相识的邻居们用这种方式彼此温暖。

  当生活被迫按下暂停键,人们才发现最珍贵的幸福,不过是一碗热饭、一声问候、一个拥抱。健康平安地活着,能与所爱之人相伴,便是岁月最好的馈赠。

  这一年很难,一半心酸,一半核酸,如果这一年,你很健康,那就是最好的一年!

  窗外又传来防疫喇叭的循环播报声。我数着药片,这是今晚的第三粒安眠药。白色的小药丸在掌心滚动,像一颗颗微型定时炸弹。

  手机屏幕亮起,是银行的催款短信。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延期还款了。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它像一张扭曲的笑脸。楼下偶尔传来防疫人员走动的声音,他们的防护服摩擦发出沙沙响,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低语。

  冰箱里只剩半包挂面和两个鸡蛋。我计算着这些食物要撑到什么时候。解封的消息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迟不肯落下。社交软件上朋友们晒着居家美食,而我连泡面都要省着吃。

  床头的安眠药瓶已经见底。我翻出最后一粒,就着冷水吞下。窗外巡逻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相间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投下诡异的光影。我蜷缩在被子里,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债务像无形的枷锁,每晚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手机又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催债电话。我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刺耳的声音。

  药效开始发作,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楼下的防疫人员在喊:3号楼继续封控!这个声音混着安眠药的效力,一起把我拖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我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妻子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刚洗好的抹布,水珠滴落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个月能还多少?她终于开口,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沉默。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那里显示着银行催款短信。

  我尽量多还一些。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厨房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转身继续擦拭灶台,动作比平时用力。上次你说下个月就能还清。这句话像块石头沉进胃里。我知道她记得每一个还款承诺,就像记得超市打折传单上的每个截止日期。

  晚上我收到她的消息,记得自己把欠款想办法还上。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笑了。上次她主动发消息,是问我信用卡还款日。

  我动了离婚的念头,原因很简单,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得不到想要的关心,我忍不了一生的漫长,太难煎熬了,处处为你着想,你却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糟糕的男人,从满心欢喜到热情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