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英雄树与青年人-《潜伏之伪装者:与君谍战共独行》

  万中庸又把人当弃子使用,那些抗战青年注定有去无回。

  明丞脸色苍白一瞬,垂眸掩饰住悲伤。

  代舒夭与明丞共事这些年,也算了解些他的脾气秉性。

  若是明丞主导这项行动,必定不同意以牺牲同伴为代价而达到目的,倾向于想个万全之策。

  她觉得明丞冷静理智有余,就是有时心太软,有些妇人之仁。

  “他们牺牲后,万中庸会为他们请功表彰的。他们都是刺杀日寇的英雄,舍身取义,我敬佩。”代舒夭决然明志地说。

  随后,代舒夭仿佛是敲打明丞一般地说:“明丞,你记着,为了抗战大局,你我皆可为弃子,随时牺牲性命,为【醉春烟】的行动谋取最大的利益。”

  明丞愕然无语,转而瞥向抄手游廊外的庭院中的几棵木棉树。

  木棉树又名英雄树,若是暮春时节,定是红花满枝头,鲜红如血。

  而如今临近初春,则显得枯枝伶仃,月明影疏,染红月光和树木的,注定是石上健太和那些刺杀者的鲜血。

  与此同时,钱形信子把石上健太带到了卧室以后就悄悄地遛到了门外,李尔清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等着她。

  “尔清学姐,你说我舅舅看见我让冷先生预备的节目,会不会吓他一跳哈哈哈——”钱形信子欢快地说。

  罕见的,李尔清变得有些沉默,看着钱形信子一无所知地期待着她的舅舅石上健太走出卧室的表情。

  钱形信子瞥见李尔清的表情有些奇怪,疑惑道:“尔清学姐?”

  “包准会给你舅一个大惊喜。”李尔清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却说最好把石上健太吓得一命归西。

  此时,石上健太走进了钱形信子的卧室,脸色醉醺醺地找着小外甥女为他准备的惊喜,过度的酒精已经把他的脑子侵染得一片混沌。

  忽然间,那个人偶的袖子诡异地动了动,脖子蓦然一转,顿时咿呀呀地发出一段戏腔:

  【瞧你个无耻的肥脸贼!欺我姐妹,杀我兄弟,害我同胞,啖肉饮血,剔骨割皮难解恨——】

  石上健太本就是醉意朦胧,再被人偶一吓,顿时东倒西歪地后退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他目露惊恐地咕噜了几句日语,但那个人偶依旧唱着京剧似的戏腔:

  【像你这等日寇占我山河,屠我百姓,剿灭根据地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一想到人偶皮肤的来源是一个抗日分子,饶是杀人如麻的石上健太心里也是发麻,生怕人偶听不懂似的用汉语说:“恶鬼!恶鬼……你活过来要索命,我是天皇陛下的勇士,我不怕你!”

  石上健太没从军以前,也是个传统的日本人,信奉轮回论,迷信如果横死的灵魂没有得到超度,因执念滞留现世会变成怨灵作祟。

  一想到那个人死前对他破口大骂的诅咒与木偶的戏词如出一辙,石上健太心里更加笃定这是活人解剖多了,真的遇见了鬼。

  木偶僵硬地扭过头来问:“吾为何人?”

  “你是被送来做实验品的女俘虏……”石上健太颠三倒四地说,“你被我解剖了,只剩下一张皮了……”

  站在人偶身后的冷俦与林满堂悚然一惊。

  林满堂向来礼貌寡言,也忍不住暗骂道:“他大爷的,真是人皮呐!还是抗战战士的……”

  冷俦被李尔清与林满堂的劝解而压制的心头火腾地烧了起来,他拿着刚刚忽悠钱形信子用作表演道具的武士剑说:“满堂哥,他就那副德行了,咱还磨叽啥?直接宰了他得了!”

  林满堂眼睛亦是燃起怒火。

  十多分钟前,林满堂和李尔清一说人偶可能是真皮制成的,他们对石上健太的凶残认识更加深刻。

  李尔清脸色立马有些难看,压低声音说:“保不齐是从哪个无辜的人身上剥下来的呢。该死的小鬼子,真该杀!”

  林满堂则是显得更加理智,劝李尔清不要在钱形信子面前表现出异样,并且说:“怎么杀?他在会客厅喝酒呢,咱仨表演个凭空出现,直冲冲地走过去宰了他?”

  李尔清哑然无语。

  一路上且不论有多少特务盯着,就依据明丞所言,石上健太身边的宾客都是军人,肯定有配枪。他们仨手无寸铁,直接过去就是送人头。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现在走为上策。

  林满堂与李尔清对视一眼,当即决定拉着冷俦立马就走。

  然而,钱形信子兴致勃勃地说:“现在,舅舅和权藏伯伯他们差不多该叙完旧了。小俦哥哥,该执行我们的计划了哦。”

  所谓的计划就是钱形信子和冷俦提前商量好,让冷俦借助这个人偶娃娃唱一出大戏给石上健太看,颇有些恶作剧式惊喜的意味。

  “好呐。”冷俦兴高采烈地说,“待会儿,你帮找一把剑。”

  钱形信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的演出道具不是都带来了嘛?”

  “你家门口的警卫不让人带着尖锐物品进门,连根钢笔都给没收了。我的剑是铝壳子做的,但他们都要没收。”冷俦苦恼地说,“我要扮演《长坂坡》里的赵子龙没有青釭剑咋能突围呢。”

  “没关系的。”钱形信子单纯地笑着说,“我姐姐卧室里摆放着一把武士刀,我帮你拿过来吧。”

  “啊,刀呐?”冷俦状似不满地嘟囔着,“赵子龙拿着刀七进七出也够怪的,不过事急从权嘛。”

  看着钱形信子与冷俦讨论事件的动机如此单纯,林满堂与李尔清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到李尔清陪着钱形信子走后,冷俦悄悄地拉住林满堂的胳膊说:“满堂哥,待会儿我想改几句戏词,好好吓唬吓唬他,宰不了他,还不能教训那个畜生了吗?”

  林满堂眼瞧着冷俦跃跃欲试,不禁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感觉事态发展愈发不受控制。

  而今,石上健太醉的不省人事,冷俦怒发冲冠要做荆轲,林满堂不想做临阵畏缩的秦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