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乃凶器-《青墟风云录》

  天刚蒙蒙亮,铁蛋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空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铁蛋!起床!欧富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有力,不容拒绝。

  铁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爬起来。他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顿时清醒了几分。推开房门,只见父亲欧富贵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握着一根三尺长的木棍,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威严。

  爹,这么早啊......铁蛋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欧富贵用木棍轻轻敲了敲地面: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村里的训练场了。

  铁蛋眼睛一亮:好耶!

  我来亲自训练你。欧富贵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铁蛋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嘴张了张,又默默闭上。他看了看父亲手中的木棍,又看了看父亲严肃的表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欧富贵将木棍往肩上一扛:记住了,武夫之道,首重意志与身体的锤炼。现在,跟着我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铁蛋瞪大眼睛。村里的训练最多也就跑一刻钟啊!

  欧富贵已经转身朝院外走去:跟上。

  铁蛋咬了咬牙,想起父亲说的世间美好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便不再抱怨,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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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陈家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铁蛋跟在父亲身后,沿着村外的小路奔跑。起初他还觉得轻松,甚至能欣赏沿途的风景——远处连绵的群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路边的野草上挂满晶莹的露珠。

  但跑了不到一刻钟,铁蛋就开始气喘吁吁,小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浸湿了粗布衣裳。

  爹......能不能......慢点......铁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欧富贵头也不回:调整呼吸,三步一吸,两步一呼。

  铁蛋试着照做,果然感觉好受了一些。但双腿的酸痛却越来越明显,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想想那些妖兽,欧富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如果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保护自己和家人?

  铁蛋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天空中那场可怕的战斗,想起父亲说的县城被一剑劈成湖泊的事。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向前。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铁蛋瘫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大口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开了。汗水浸透了全身,连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欧富贵站在一旁,面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他等铁蛋缓过气来,便用木棍点了点地面:起来,站桩半个时辰。

  铁蛋哀嚎一声,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按照父亲教的姿势扎好马步。膝盖微屈,腰背挺直,双手握拳放在腰间。

  起初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铁蛋的大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腰挺直!欧富贵的木棍轻轻点在铁蛋的后背上,屁股别撅那么高!

  铁蛋咬牙调整姿势,感觉双腿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像是一个时辰那么难熬。

  想想那些武圣,欧富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铁蛋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像父亲故事里的武圣那样威风凛凛。这个念头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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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站桩终于结束时,铁蛋直接瘫倒在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欧富贵蹲下身,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腿:疼吗?

  铁蛋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疼就对了,欧富贵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这说明你在变强。

  回到家,林氏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铁蛋狼吞虎咽地吃着,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

  慢点吃,别噎着。林氏心疼地看着儿子,又瞪了丈夫一眼,你也真是的,孩子还这么小......

  欧富贵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

  吃完早饭,铁蛋背上书包,和等在门外的狗蛋一起往私塾跑去——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欧富贵要求他们以后都要跑步上学。

  路上,狗蛋好奇地问:铁蛋,你爹教你什么了?

  铁蛋边跑边喘着气说:跑步......站桩......累死我了......

  狗蛋露出羡慕的表情:真好,我爹只会让我背药名。

  两个小家伙跑到私塾时,其他孩子大多还在路上。刘先生看到他们这么早到,颇为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先温习昨天的功课。

  课堂上,铁蛋和狗蛋都听得格外认真,与那些要么打瞌睡、要么偷偷玩闹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铁蛋的小手紧紧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描着红字,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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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两个小家伙又一路跑回家。铁蛋刚进院子,就看到欧富贵已经等在那里,手里依然拿着那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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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私塾教了什么?欧富贵开门见山地问。

  铁蛋放下书包,挺直腰板回答:学了《三字经》的人之初,性本善六句,还有写了二十个字。

  背来听听。

  铁蛋深吸一口气,流畅地背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欧富贵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字写得怎么样?

  铁蛋从书包里掏出描红本,双手递给父亲。欧富贵翻看了一下,虽然笔画还很稚嫩,但能看出是认真写的。

  还行,欧富贵将本子还给儿子,现在,跟我学拳。

  铁蛋眼睛一亮:爹,我要学剑!

  欧富贵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学剑之前,你要明白一件事——剑乃凶器。

  铁蛋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凶器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欧富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那就是杀。

  铁蛋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现在,我们先做个试验。欧富贵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鸡舍,今晚吃鸡,你去捉一只杀了。

  铁蛋愣住了,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虽然经常看母亲杀鸡,但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

  怎么,不敢?欧富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铁蛋想起父亲说的关于实力的话,咬了咬牙:我敢!

  他走到鸡舍前,看着里面十几只悠闲踱步的母鸡,犹豫了一下,选中了一只相对较小的花母鸡。

  一手穿过鸡的翅膀,抓住鸡头,欧富贵在一旁指导,另一只手拿刀,割断喉咙。

  铁蛋照做了。当他左手穿过鸡翅膀,抓住鸡头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鸡的体温和微弱的心跳。花母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拼命挣扎,翅膀扑棱棱地拍打着,发出惊恐的声。

  铁蛋的右手握着刀,却迟迟不敢下手。他能感觉到这个小生命在自己手中的温度,能听到它急促的呼吸声。刀子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欧富贵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

  铁蛋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父亲说的世间美好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想起那天天空中那场可怕的战斗,想起被一剑劈成湖泊的县城......

  对不起......铁蛋小声对花母鸡说,然后右手稳稳地一切,割开了鸡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铁蛋的手上和衣服上。花母鸡剧烈地挣扎了几下,然后渐渐不动了。

  把鸡脚提起来,让血流干净,欧富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样它能去得快些。

  铁蛋照做了,看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准备好的碗里。他的小手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样,欧富贵蹲下身,与儿子平视,感受到什么是凶器了吗?

  铁蛋沉默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好了,欧富贵拍拍儿子的肩膀,把鸡给你娘拿去煮了。然后回来跟我学拳。

  铁蛋默默走向厨房,将已经断气的花母鸡交给母亲。林氏看了看儿子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丈夫,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回到院子,欧富贵已经摆好了架势:我会的拳法叫开山拳,虽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但在凡境中也算上乘。

  铁蛋站在父亲对面,认真地听着。

  开山拳以刚猛为主,要诀是快、准、狠,欧富贵一边说一边缓慢地演示着基本动作,出手要毫不犹豫,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欧富贵突然一拳击出。那一拳快若闪电,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拳头前方的空气竟然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拳风吹得院子里的落叶四散飞扬,连远处的桃树都摇晃起来。

  铁蛋瞪大了眼睛,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好......好厉害!

  欧富贵收起拳势,嘿嘿一笑:好好跟着学,将来你也能做到。

  铁蛋用力点头,眼中燃起了炽热的斗志。他摆出父亲教的起手式,虽然动作还很笨拙,但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很长。铁蛋的每一次出剑,都在空中划出一道稚嫩却坚定的轨迹。

  远处,林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丈夫和儿子,眼中既有心疼,也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