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祖脉淬体,孤石问心-《从鼎腹开始:我的蛮荒镇世路》

  一步踏出,仿佛踩进了凝固的沼泽。粘稠厚重的暗金色液体瞬间包裹住脚踝,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从下方传来,拉扯着姬岩向下沉陷!他身体猛地一沉,膝盖差点跪倒在这片浩瀚的“大地”上。

  稳住!他低吼一声,腰腹发力,硬生生挺直了脊梁。背上青铜古鼎沉甸甸的重量,此刻反而成了稳住重心的锚点。怀中的元宝依旧沉睡,小小的身体冰凉如玉,体内那些细微的金色结晶随着祖脉核心的每一次律动,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光。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将肺叶撑开,汲取那带着浓烈土腥和奇异生命气息的沉重气流。这气息涌入身体,并不舒畅,反而像灌进了滚烫的沙砾,灼烧着经脉,冲刷着五脏六腑。那是纯粹到极致、也霸道到极致的大地本源之力!未经炼化,便是最凶猛的洪流!

  浩瀚的祖脉气息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它不是风,却比狂风更猛烈,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脊背,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这渺小的身躯之上。骨骼在呻吟,肌肉在颤抖,连灵魂都在这无边的伟力下感到渺小与颤栗。每一次暗金色“波涛”的无声起伏,都像是一次无形的巨锤轰击,震得他气血翻涌,耳膜嗡嗡作响。

  压迫感!纯粹的、源于生命层次和能量层级的绝对压迫!如同蝼蚁仰望星河,只有无边的敬畏与自身的脆弱。

  姬岩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瞬间被粘稠的地脉液体吸收。他迈出了第二步。脚下粘稠的阻力更大,吸力更强。每一步都像是在拔山!大腿的肌肉绷紧如岩石,小腿被石髓怪腐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敢停歇。停下来,或许就会被这沉重的“琥珀”彻底吞噬、凝固。

  他死死盯着远方那脉动的核心旋涡。那是唯一的目标,也是唯一的生机。祖脉的力量虽然霸道,却也蕴含着最本源的生机。他能感觉到,那丝丝缕缕、强行涌入体内的灼热洪流,在疯狂破坏的同时,也有一小部分极其精纯的能量,被体内源自坤卦板子的大地之力本能地捕捉、艰难地同化。每一次同化成功,那丝灼热便化作温润的暖流,融入筋骨血肉,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坚韧感。

  淬炼!这是最原始、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淬炼!用祖脉本源为锤,以自身为铁胚,千锤百炼!

  他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石,在毁灭的边缘挣扎,在剧痛中寻求蜕变。

  第三步,第四步……姬岩的步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粘稠的暗金色液体已经没过了膝盖。每一次抬腿,都像从泥潭深处拔出深陷的巨锚。他的呼吸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的痛楚,每一次呼气都喷吐着淡淡的、带着土腥味的浊气。皮肤表面,毛孔中渗出细密的血珠,混合着汗水污垢,又被粘稠的祖脉液体裹挟着带走。

  剧痛!无处不在的剧痛!经脉被狂暴的能量冲刷撕裂,肌肉在重压下哀鸣,骨骼仿佛要散架。更可怕的是精神的碾压!那浩瀚无边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磨盘,持续不断地碾压着他的意志,试图将他彻底磨灭,化为这祖脉之眼的一部分尘埃。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从喉咙深处挤出。姬岩身体一晃,单膝重重砸在粘稠的暗金色“大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粘稠的液体瞬间包裹到大腿。

  不能跪!跪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重压的边缘模糊。怀中的元宝依旧沉眠,毫无反应。背后的古鼎冰冷沉默。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这块顽石!

  “活着…走出去…”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即将被碾碎的意志深处顽强闪烁。阿桑苍白的小脸,药婆婆慈祥的皱纹,黑石林部族那些期盼的眼神……还有那破碎的星槎,那遥远的归途……无数画面碎片在混沌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一句沙哑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从姬岩满是血沫的牙缝里挤出!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脉动的核心!一股源自骨髓深处、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出的狠劲和韧性,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潜力!

  双手狠狠插入粘稠的“地面”,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腰背弓起,全身的肌肉纤维在濒临断裂的边缘疯狂绷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起——!”

  轰!

  粘稠的暗金色液体被巨大的力量搅动,荡开一圈涟漪!姬岩硬生生地、一寸寸地,将自己从淹没到大腿的“泥沼”中拔了出来!重新挺直了腰背,如同被压弯又猛然弹起的劲竹!

  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更加沉凝!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厉和决绝,取代了之前的痛苦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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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走!一步,又一步!

  身体在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剧痛依旧,重压依旧。但姬岩的心神,却在极致的痛苦和重压之下,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专注状态。他不再去想那无边无际的压力,不再去恐惧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毁灭,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脚下这一步!如何调动每一块肌肉,如何利用每一次呼吸,如何在粘稠的阻力中寻找到最省力、最稳定的节奏!

  他甚至开始尝试主动去引导体内那狂暴的祖脉能量洪流!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撕裂的痛苦,而是用意念催动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坤卦之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弄一叶小舟,艰难地捕捉、分流、引导一丝丝灼热的祖脉气息,按照一种模糊的、源自身体本能的轨迹在体内流转!

  笨拙!痛苦!效率低下!绝大部分狂暴的能量依旧在肆虐破坏。但就是这极其微弱的一丝引导,却如同在黑暗的洪流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掌控感!一丝在绝境中开辟生路的可能!

  他的步伐依旧沉重缓慢,但节奏却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每一步依旧如同跋涉千山,但那种随时可能崩溃的摇摇欲坠感,似乎减弱了一分。身体在毁灭性的冲刷中,仿佛被强行拓宽了一丝丝河道,多了一丝容纳狂暴力量的韧性。筋骨血肉在反复撕裂与祖脉生机修复的拉锯中,变得更加致密,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如同矿石般的质感。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片浩瀚的暗金国度里失去了刻度。姬岩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只剩下机械般的迈步和喘息。怀中的元宝依旧沉睡,但体内那些金色结晶的光芒似乎更加温润、稳定了一些,与祖脉核心的律动呼应得更加和谐。

  背后的青铜古鼎,依旧冰冷沉默。但就在姬岩又一次艰难地迈出一步,距离那脉动的核心旋涡又近了一分时,沉寂的鼎身,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如同沉睡巨兽无意识的呓语。但紧贴鼎壁的姬岩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震动并非来自外部压力,更像是…源自鼎壁内部深处,那正在被消化磨灭的刺神本源与外界浩瀚祖脉气息产生了某种极其隐晦的共鸣?或者…是这口神秘古鼎本身,在如此接近祖脉核心时,其深处某些沉睡的机制被悄然触动?

  姬岩的心猛地一跳!这口鼎…难道对祖脉本源也有反应?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更大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这口鼎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继续前行。每一步踏下,粘稠的暗金液体带来的阻力似乎更大,但身体内部对祖脉力量的承受和那一丝微弱的引导,似乎也更顺畅了一分。痛苦依旧如影随形,但心,却如同被祖脉伟力反复冲刷的磐石,在极致的磨砺中,沉淀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与专注。

  那脉动的核心旋涡,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暗金色的“波涛”在那里汇聚、旋转,形成一个缓慢流动的深邃漏斗。漏斗中心,暗金色泽浓郁得近乎纯黑,无数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丝如同活物般在其中穿梭、纠缠,散发出一种令灵魂都为之悸动的、如同大地心脏跳动般的核心脉动!

  浩瀚的压迫感也达到了顶点!仿佛整个天地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前方那小小的旋涡之中!姬岩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管里的血液奔流如岩浆,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胸腔发麻。

  他停了下来,站在距离那核心旋涡边缘约十丈的地方。这已是极限!再靠近一步,那纯粹的、核心的祖脉威压,恐怕会瞬间将他这尚未淬炼完成的“顽石”彻底碾成齑粉!

  粘稠的暗金色液体没过了他的腰际。他如同半截埋在地脉琥珀中的石像。汗水、血水和污垢早已被冲刷干净,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古铜色,布满了细微的、如同大地龟裂般的淡金色纹路——那是狂暴祖脉力量冲刷留下的痕迹,也是身体强行容纳、初步适应后的勋章。

  姬岩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吐着滚烫的金砂。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沉睡的元宝,小家伙体内的金色结晶稳定地闪烁着,似乎在这核心区域进入了更深层次的蜕变。他又感受了一下背上青铜古鼎那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异样震动。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磐石般坚定,穿透浩瀚的祖脉气息洪流,落在那深邃的、如同大地之眼的旋涡核心。

  机缘就在眼前,凶险亦如影随形。淬炼,远未结束。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强行对抗那无边的重压,而是尝试着将心神沉入体内,沉入那微弱运转的坤卦之力中,如同沉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去感知,去体悟,去尝试与这浩瀚的祖脉伟力,建立一丝更深的联系。

  孤石立于浩瀚之海,以身为炉,以痛为火,淬炼己身,叩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