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拓拔宏中计被离间;垣崇祖水攻退北魏-《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所谓千古臭计,其实并不臭,就是被牛人们用烂了罢了!

  “我需要一个能人,此人必须工于书法,尤善临摹笔迹,伪造的书信人莫能辨,谁能担此重任?”垣崇祖遍看众人问道。

  大家一致推举齐郡太守刘怀慰!此人博学多才,尤善工书!

  于是他接到一个大活儿。

  垣崇祖以萧道成的名义命令他伪造一封家书,为冠军将军薛渊写给堂弟薛道标的!

  众人得知其意,纷纷大笑道:“多此一举,让薛渊直接写给他不更真实,更直接?陛下让他写,他难道敢不写?!”

  “非也!”垣崇祖老谋深算道:“薛渊虽为我朝官员,其叔父薛安都毕竟投降北魏了!我倒不是怀疑他对陛下的忠诚度,只是担心他可能不会完全按照我的意图去写,再或者,大战在即,谁知道薛渊与薛道标兄弟之间,有没有其他联络?别弄巧成拙了!”

  众人无不佩服,真贼啊!

  刘怀慰在垣崇祖的耳提面命下,精准地把握措辞和策略,给薛道标写了一封信,又故意被北魏查获,这封信直接呈到了拓拔宏面前!

  就是一封家书,并没有特别之处,无非是叙述兄弟多年离别思念之情。

  但是有几句话,引起了拓拔宏的注意:“……堂兄闻弟奉北魏之命,将兵进逼寿阳,吾心甚忧——寿阳乃齐之要地,今齐魏交兵,战火一开,不仅两地生民涂炭,吾薛氏宗族散居南北,亦恐遭池鱼之殃。

  昔年先叔父弃宋归魏,本为保家存续,今若堂弟执意进军,胜则难免齐人记恨,祸及南国亲眷;败则恐获北魏追责,宗族亦难保全。

  吾思之再三,愿堂弟审时度势,心下有数才是……”

  “我勒个去!”拓拔宏聪慧是聪慧,毕竟年轻,心地纯良,斗不过这些老狐狸,心下想,对啊,他家亲眷南北都有,能全心全力攻打寿阳吗?万一消极怠工,可不是耽误了大事!

  于是请示冯太后,找个由头,将薛道标半路火速召回,改派梁郡王拓跋嘉替代他。

  薛道标根本没机会看见信,正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呢,结果烟也消了,火也灭了,晕头涨脑离开了前线!

  拓跋嘉转为先锋,与刘昶汇合,挺进寿阳。

  临战之前路过徐州,刘昶前去哭拜母亲的旧堂。

  他是从这里逃跑,投降的北魏,母亲谢荣华没来得及带走,后来遭拘禁,抑郁而终,作为儿子他岂能不伤心?母子终究天人永隔!

  身边的人也跟着不停擦眼泪。

  擦干眼泪,刘昶飞身上马,赶到了军队驻扎地。

  临阵之时,刘昶四面礼涕拜诸将,讲述了家国灭亡,蒙大魏恩抚的经过,说到动情处,便俩泪滂沱,左右之人也无不心酸。

  刘昶涕求大家同心协力,决战取胜,以雪仇耻,其辞理切至,声气激扬,三军将士无不为之感叹。

  可是眼泪都是背后流的,当人面流出来的都是戏!

  能起到多大作用,持续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萧齐豫州刺史垣崇祖,登上城楼,望着城外大军,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锦旗招展,无边无际,要是硬干,真够呛啊!

  他当下召集文武官员制定作战方略。

  众人都问,“将军薛道标也被换掉了,你借的那十万天兵呢?从哪个方向来,我们怎么瞧不见呢?”

  “该来时,自然就来了!你们听我部署,守城的同时在城西北的淝水上筑堰,挡住淝水,堰北再筑一小城,派兵三千把守,城周深挖壕堑!”

  “将军,您这是搞什么啊?”众将不解,修建堤坝,筑一小城,还得分兵把守?守得住吗?

  大家都说:“将军还是歇菜吧,以往,拓跋焘那只佛狸前来,咱们这边兵多将广,尚且认为外城难以守卫,一律退入内城。而且在淝水上修筑堤坝,从来就没人干过,费力不讨好,徒劳无益,要是被北魏夺了,截断粮道,反倒是坏醋了!”

  垣崇祖说:“不能放弃外城,要坚决防守,打出士气军威来。

  如果让魏虏占了外城,他们外修高台,内筑长墙,来个瓮中捉鳖,我们非坐以待擒不可。

  防守外城,修筑堤坝,建起小城,三管齐下,这是军令,违者杀无赦!”

  所谓军令如山,众人见劝说无益,只好作罢,该干啥干啥去了!

  北魏大军疯狂攻城,双方投入的代价都空前巨大,死亡人数每日难以计数!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南朝还是北朝的人!

  寿阳外城几次脱手,又几次被垣崇祖夺了回来!

  此时堤坝建成,守卫堤坝的小城也初具规模,垣崇祖命人把守,看起来目的是阻止北魏军靠近堤坝!

  拓拔嘉等人也看到了淝水被拦截,还造了一座小城,加以守卫,而且那城也太不值得一提了!狭小简陋,瞬间就可以攻下,垣崇祖这是干什么呢?守卫堤坝有什么阴谋诡计?

  最后和刘昶一研究,寿阳城池内城地势略高,但城外多平原湿地,近来水位有所上涨,北魏军队的步兵、骑兵冲锋,以及攻城器械想靠近城墙已经非常困难,所以攻城行动才陷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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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垣崇祖还控制着堤坝,粮草运送迅疾,万一他憋高水位,哪天决坝放水,最终因“水阻兵滞”,难以破城,甚至都得被迫撤军!

  必须得把堤坝夺回来!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大家研究完毕,达成一致,不过是一座小城,几千人马,寿阳拿不下来,这座小城还拿不下来吗?

  于是北魏大军调转方向,全力攻打小城,谋求堤坝掌控权,而且拿下淝水,军粮补给也会顺畅很多!

  与此同时,被稀里糊涂换掉的薛道标,突然看到了前线发回来的攻防地图,他脑袋訇然作响,什么也顾不得了,撒丫子就往大殿狂奔……

  拓拔宏见他慌慌张张而来,赶紧问道:“薛爱卿,怎么了?”

  “请陛下速下急诏,命寿阳之军,不可攻打其西北的小城,此乃垣崇祖的诱敌之计,他要以水代兵……”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垣崇祖站在小城城头,不住微笑,看着北魏军队象蚁群般地趋附而来,不停点头道:“再等等,给我守住小城!”

  他用手扶了扶头顶的白色的纱帽,乘着轿子,走了!跟观光旅游一般!

  黄昏时分,垣崇祖再次返回,这回披挂整齐,满脸严霜,令道:“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佯装城破,从北门撤退,上堤坝!”

  魏军在南城门轻松突入,由于惯性使然,极速进军,前赴后继涌入小城!

  寿阳这边,垣崇祖早已登上堤坝,命令潜伏在这里的士兵,决开堤坝,放水冲灌!

  北魏攻城的军队下马卸甲,刚想喘口气,突然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没等众人反应,滔天洪流裹挟着断木、碎石从堤坝奔涌而下,瞬间淹没小城。

  骑士们抱着马颈在浪里沉浮,转瞬就被漩涡卷向深处,全都被冲进事先挖好的沟堑之中,尸体成排涌出来,顺流而下!数千不止!

  巨大水流并没有停歇,直奔寿阳外城!

  魏军兵力虽然强盛,来势凶猛,但是和人打不怕,和水斗,开玩笑呢?

  水憋日久,一旦倾泻,威力可想而知,所谓火烧一条线,水淹一大片,那是相当凶险,本来北军就不善水战,仓促之间,看见水面平推,接天连地,个个头皮发麻,小腿抽筋!

  南齐以水代兵,威力岂止十万?纯属于单方面碾压,垣崇祖趁机出兵,内城守将尽出,人家不怕水,完全掌握主动,坐着漂流筏子,就把人头收割了!

  魏军狼哭鬼嚎,能跑的跑,能散的散,寿阳之围顿解!

  北军又一次兵败长江!

  等到刘昶、拓拔嘉丢盔卸甲跑到高处清点,禁不住痛心疾首,这一战损失过半,粮草辎重几乎冲了个底空!没粮还怎么打?最要命的是雨水季节马上来到,军中疫病又开始流行,只好上表请求还师!

  拓拔宏慨叹一声,手握着上表,都快攥出水来了,万千筹划,功亏一篑,自然心有不甘!

  他看着面前跪着的薛道标,可真是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中了离间之计……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冯太后在珠帘后面摇了摇头,沉声道:“算了,人算不如天算,此次南齐占据了天时地利,炎热之季不属于我们,先撤吧!缓缓再说!”

  南齐以水代兵,居然取得寿阳大捷,一举扭转了战局,保住了建康,垣崇祖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