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根被夺后,反手钓到上古秘宝-《镇狱书》

  凡人村落里备受欺凌的小石头,被测出举世罕见的混沌灵根。

  仙门长老狂喜亲自收徒,却在入门大典上被道骨仙姿的圣子当众夺走灵根。

  满堂仙门同道冷眼旁观,小石头浑身浴血被弃于乱葬岗。

  是夜雷雨交加,他指尖微动,身下污泥中一道幽光没入眉心——

  “小友,老夫被囚三万年,你这仇……报得也太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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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混着雨水,黏腻地浸透了身下的污泥。

  每一次细微的喘息都扯得胸口那碗口大的血洞剧痛难忍,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和温热的血水混在一起,蜿蜒流进嘴角,是铁锈般的腥咸。

  小石头,不,现在或许该叫石磊,躺在腐臭的泥泞里,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还能看见那高耸入云的登仙台,琉璃瓦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光。台下,万千修士仰着头,目光灼热地望着他,那里面曾有过短暂的、属于他的艳羡和敬畏。

  测灵石冲天的九色光柱仿佛还在眼前摇曳,混沌灵根,万载无一。那位须发皆仙、平日里他只能远远跪拜的云渺仙宗长老,激动得双手微颤,亲自将他扶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孩子,天佑我云渺宗!”

  然后是那位圣子,沐辰。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俊美得如同玉雕,站在云端俯视他,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子。就在入门大典最鼎盛的时刻,就在那长老亲手为他系上云渺宗弟子玉牌的刹那——

  没有预兆,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沐辰的身影如同鬼魅,倏忽出现在他面前,那只修长如玉、本该抚琴弄画的手,却裹挟着他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精准又残忍地,插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剧痛瞬间炸开,淹没了所有感知。

  他听见自己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听见台下瞬间的死寂,听见长老惊怒却最终归于沉默的叹息,听见沐辰剥离他灵根时那冷静到令人齿寒的声音:“此等神物,予你凡胎,暴殄天天物。能助我大道,是你的造化。”

  剥离,抽取,像是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魂魄都放在磨盘上碾碎。

  再然后,便是丢弃。

  像扔一袋无关紧要的垃圾,他被一道劲风扫下登仙台,从那片仙家圣地,直坠这凡俗尽头的乱葬岗。

  雨更大了,雷声在厚重的乌云间隆隆滚动,电光偶尔撕裂天幕,照亮周遭层层叠叠的模糊尸骸和嶙峋枯骨。

  冷,刺骨的冷,从外到内,冻结了血液,也快要冻僵他最后那点意识。

  恨吗?

  当然恨。

  恨沐辰的狠毒霸道,恨长老的懦弱默许,恨满堂仙修的冷眼旁观!恨这天道不公!

  可恨意烧得再烈,也驱不散丹田被废、灵根被夺后那无边无际的虚弱和冰冷。那曾经在测出灵根时感受到的、澎湃如海的生机与力量,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不断漏风、吞噬他生命的破碎窟窿。

  他要死了。

  和这乱葬岗里无数的无名尸骸一样,烂在这里,化为淤泥。

  意识开始模糊,过往零碎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破败的凡人村落,养父母嫌弃的嘴脸,村里孩童追着他丢石头骂他“没爹没娘的野种”,他躲在柴垛后蜷缩着身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天降仙缘,以为能彻底挣脱这一切,却原来,是更深的绝望。

  ……也好。

  就这样吧……

  太累了……

  就在他眼皮即将彻底合拢,最后一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

  身下浸泡着他的、混合着血水和腐泥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幽光,从他背心紧贴的污泥深处渗透出来。那光极暗,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与死寂,仿佛沉睡了亿万载的幽冥睁开了一线眼缝。

  幽光触到他背上流淌的温热鲜血,仿佛活物般,微微一颤,随即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他的身体。

  石磊残破的身躯猛地一抽!

  一股绝非人间应有的极致寒意,并非冻结,而是带着一种湮灭万物的森然,瞬间席卷了他每一寸即将死去的血肉,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口即将散去的生气。

  几乎是同时,一个苍老、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蕴含着某种睥睨与暴躁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最深处炸响。

  “啧……等了不知多少劫,好不容易等来个能触动禁制的,竟是个灵根被人生生抽了的废物点心?”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感知外界残留的气息与他破碎的记忆。

  旋即,更深的讥诮与怒其不争的情绪,如同冰锥般刺入石磊的意识。

  “抽你灵根那小辈,道基虚浮,法力糙劣,夺天地之造化而不知蕴养,蠢得令人发指!抢了你这混沌灵根,也不过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你竟就这般任由他夺了?连自爆灵根,拼个鱼死网破都不敢?”

  “小友……”那声音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带着三万年的死寂与冰冷的嘲讽,“你这仇报得……可真真是窝囊透顶啊。”

  那声音不是听到的,是直接在他将散未散的魂灵里震响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刻刀,刮擦着他最后的神智。

  窝囊?

  是了,他确实窝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像砧板上待宰的鱼。

  可……谁在说话?

  这乱葬岗……除了尸体,还有什么?

  最后的求生欲,或者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刺中的那点不甘,让石磊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气,眼皮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雨水立刻模糊了他的视线。

  混沌的视野里,只有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恶臭的漆黑污泥。

  以及,一丝正缓缓沉入泥水之下、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幽暗光芒。

  不是幻觉?

  他试图动弹一下手指,想去触碰那点异光,可全身骨头像散了架,根本不听使唤。只有那彻骨的森寒,还在体内弥漫,既带来濒死的痛苦,又诡异地延缓着生命的流逝。

  “……是……谁?”他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气音,比风声更微弱。

  识海中的那个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对他的这点反应略感意外,随即那万古不变的死寂嘲讽味更浓了。

  “我是谁?哼哼……告诉你又何妨?一个被自家忤逆徒孙联手对头,坑杀于此地的老不死罢了。名号……早埋在三万年前的灰里了,说出来吓坏你这小鬼也无趣。”

  “倒是你,小子,”那声音陡然逼近,仿佛直接钉在他的神魂上,“灵根没了,道途已绝,仙门弃你如敝履,丢在这鸟不拉屎的阴秽之地等死……恨不恨?”

  恨?

  怎能不恨!

  那剜心剔骨的痛楚,那漫天仙修的冷漠,那圣子沐辰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瞬间再次灼烧起他仅剩的意识。

  他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但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却清晰地在他残破的躯壳里奔涌。

  “啧,恨意倒是不小,还算有救。”古老声音似乎满意了些许,“那你可知,抽你灵根那小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反倒要留你一口气,丢到这特定之地?”

  石磊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为什么?

  他从未想过……只以为是极致的折辱……

  “嘿……”幽魂的声音低低笑起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残酷的冰冷,“你这混沌灵根,夺天地造化,却也最招‘东西’。他那般强抽硬夺,道行又浅,岂能尽数化解?必有一丝极隐晦的灵根本源怨煞缠附其道基之上,平日无碍,待他冲击大境界时,心魔劫一来……哼哼。”

  “留你一口气,将你弃于此地……这乱葬岗底下,可是埋着一件极阴秽的太古魔物残骸。他是要借此地万年积聚的阴煞死气,以及那魔物的残余之力,慢慢磨灭你这原主最后一丝生机,从而彻底化解那点怨煞,绝了任何后患!”

  “手段糙是糙了点,心思倒也歹毒周全。”

  每一个字,都像毒针,扎进石磊的心口。

  原来……连他最后的死亡,都被计算得清清楚楚,成为别人大道上的一块垫脚石,连残渣都要被利用殆尽!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破碎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血水不断从伤口涌出。

  雷声轰隆炸响,电光划破长空,刹那间照亮了他苍白如鬼、却因恨意而扭曲的面容,也照亮了他身下那仿佛无尽深邃的污泥。

  那古老的声音似乎享受着他这番剧烈的情绪波动,悠悠道:“如何?小子,是想就这么如了他的意,烂在这里,滋养这脚下的污泥,助你的仇人大道得成,逍遥九天?”

  “还是……想活下来?”

  “哪怕灵根已失,道途已断,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出这坟坑……”

  “咬碎牙,呕出血,也要从他身上……撕下块肉来?”

  雨点噼里啪啦砸落,水花混着血泥,溅在他空洞的眼底。

  活下来?

  他还能活下来吗?

  一个灵根被夺、丹田破碎的凡人,被弃于这等死地……

  可……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盯着上方电光闪烁的、墨黑的苍穹。

  一个微弱、却拼尽全力的意念,在他心中疯狂呐喊——

  “想!!”

  几乎在他这意念爆发的瞬间,身下那片污泥之中,那点原本即将彻底隐去的幽光骤然再次亮起,虽仍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韵律。

  那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积压了三万年的狂怒与即将解脱的狰狞,轰穿他的识海:

  “好!!”

  “那就放开你这残躯,承接老夫这三万载死寂积攒的——第一缕‘死灭道源’!”

  “痛不欲生,便给老夫忍着!”

  “魂飞魄散,也算解脱!”

  “若撑得住……老夫便助你,先从这坟坑里……”

  “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