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想展示的东西(4)-《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马》

  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家伙的日子。

  那时我刚成为少家主。

  也是我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出现在龙凤之会的时候。

  当然,那比现在我重生的时间晚了好几年。

  通常,如果获得了世家少家主的职位,就不会被当作后起之秀,而是被视为中原武林堂堂正正的一员。

  因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因为无谓的自尊心,不会参加这种后起之秀的聚会。

  但我获得少家主职位本身就是非官方的。

  而且我一直没有离开世家,所以现在也需要人脉。

  当然,以我当时的性格,能否结交朋友,我也不知道。

  但又能怎么样呢?世家之命如此。

  比现在更成熟的肉体,比现在更腐朽的精神。

  强烈的自卑感和背负业障的负担足以毁掉一个年轻的青年。

  现在再查,也只是能听到些恶名罢了。

  回想起来,我将近二十岁时的传闻。

  河东的恶鬼。

  仇家的耻辱。

  等等,如果回忆起那些称谓,那水平可就不同了。

  当然,在宴会上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到处走动。

  老实说,那天的记忆很模糊。

  当时宴会上有没有雪儿,有没有唐小荣。有没有慕容熙雅。

  凌风呢,暂龙呢……雷龙呢?

  就连到底有几个认识的面孔,老实说也记不太清了。

  这意味着当时我并没有保持清醒。

  不过,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很高兴见到你,仇公子。

  那家伙伸出的手。

  那笑容满面的眼神。

  那假装温柔的声音。

  所有这些都依然清晰。

  -我叫张善延。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更不可能是因为感动于他主动接近独自一人的我这种故事。

  一个男人走过来,我怎么可能高兴呢。

  那个平淡无奇的场景之所以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有一个原因。

  -承蒙错爱,被尊称为神圣。

  只是,那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

  比武大会的决赛日到了。

  一天天过去,这一天终于来了。

  时间已是日落时分。

  虽然觉得怎么会定在这么晚,但在豫州,这反而是最热闹的时候。

  托这时间的福,我又能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再上场,所以我也很欢迎。

  少爷加油!

  雪儿充满活力地喊道。

  也许是因为午饭吃得好,她看起来格外明亮。

  我静静地看着雪儿,然后抚摸着她的头发。

  嗯咿咿……

  我会努力的。

  加不加油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加油。

  这么冷的天谁会来看啊。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

  仅仅是将手伸到外面,指尖都快冻僵了。

  可是……

  可是什么呀。

  雪儿偶尔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就像是看放在水边的孩子一样的眼神。

  明明谁看了都觉得她更傻更冒失,为什么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虽然主仆关系早就完蛋了,现在只剩下形式上的东西。

  但看到这些,真是微妙到了极点。

  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我们妈妈呢。

  ……嗯?

  我看着她那副那是什么鬼话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

  啊,把妈妈的事说出来了。

  然后我突然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把关于母亲的事情说出口了。

  难道,现在已经忘记了吗?

  不,没有忘记。

  不是的。

  因为是不能忘记的事情。

  这同样是迟早有一天,在不久的将来,必须向父亲问清楚的话题。

  也是我想画上句号的故事。

  我不管风吹不吹,只是静静地看着雪儿的脸。

  接着,我移动着抚摸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头饰。

  也许是因为那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吧。

  触感并不是很好。

  我一直摸着,雪儿急忙抽身,拉开了距离。

  我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向雪儿使了个眼色,她就急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头。

  特别是带着装饰的地方。

  怎么了?

  不……不会还给你的……

  什么?

  是我的……!少爷给的……是我的。

  难道她以为我会把装饰品拿走吗?

  雪儿用那种不太搭调的愤愤不平的眼神瞪着我。

  我看着她,回答道:

  我不拿走。拿回去又能有什么用?

  可、可以送给别人啊。

  ……把用过的抢走送给别人?

  那是什么麻烦又显得廉价的行为啊。

  是很珍贵的东西……

  她那种生怕再被抢走,紧紧藏起来的样子,让我无话可说。

  那算什么啊。

  充其量不过是从县里随便挑来的东西罢了。

  也许是因为雪儿的反应,我总觉得难以与她对视。

  我正想轻咳一声,却有个声音悄然插了进来。

  ……我也有。

  那是睡眼惺忪,呆呆的南宫霏儿。

  我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让你坐着休息吗?

  ……我正在休息。

  你那样谁会说是休息啊,你这个傻瓜。

  明明有正常的观众席,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

  而且还是个病人。

  没关系……

  有什么是不好的吗?

  “...”

  听了我的话,南宫霏儿露出了十分苦恼的表情。

  那有什么好苦恼的……

  南宫霏儿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结束了苦恼,便开口了。

  …我疼……

  不是结束了,是放弃了吧。

  竟然拿患者当挡箭牌。

  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这是因为太无语而露出的笑容。

  唐小荣这时候去哪儿了?

  难道又去看雪凤了?

  最近唐小荣好像经常去找慕容熙雅。

  怎么了,想怎样?要我给你呼呼吗?

  …你会给我呼呼吗?

  你疯了……?

  把开玩笑的话当真了。

  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比武台了,不是别的,而是头疼得好像要输了。

  可又不能弹患者的额头。

  我用各种眼神看着她,南宫霏儿便收起遗憾的表情,把自己的头顶伸过来。

  干嘛?

  …摸摸我……

  怎么越活越小了?

  该说是撒娇变多了吗?

  回想起前世,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明明几个月前还别说求摸头了,连把头伸过来都会害羞,现在竟然直接说了。

  当然,我也没说什么就照做了,这可能也是个问题。

  要是前世,我也会吓一跳吧。

  会皱着眉头说这疯婆娘在说什么吧。

  这些细微的变化汇聚起来,不就是让人改变心态的原因吗?

  你上次说要给我看点什么,是吧?

  我摸着擦过手背的白发问道。

  我一说,南宫霏儿就哆嗦了一下。

  同时,我看到她的头顶微微泛红。

  …啊。

  回答没有继续。

  只有那通红的耳朵映入眼帘。

  我移动着抚摸的手,轻轻抓住了南宫霏儿的耳朵。

  很温暖。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

  …对不起。

  南宫霏儿突然道歉。

  她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没能展示出来……

  啊。

  是因为那个吗。

  南宫霏儿似乎认为,因为失败,她什么都没能展示出来。

  这是她对自己的误解。

  她已经展示了那么多。

  怎么能说没能展示出来呢?

  南宫霏儿向我展示了无限的可能性。

  比她一个人能走多远还要确切。

  南宫霏儿从一开始就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

  我从未认为她是一个无法独立的人。

  她知道吗?

  就现在,她正被称为剑舞姬、小剑后。

  当然,最常被叫的好像是皖城第一美人什么的。

  即使失败了,南宫霏儿也收获了很多。

  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多。

  我看到了很多。别担心。

  我从未安慰过别人,所以只会说这种粗糙的话。

  我一个不落地都看到了。

  连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非常清晰。

  所以,希望她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别再摆着那副哭丧的脸了,去休息吧。因为很冷。

  即使剑伤再浅,也不至于轻到可以这样随意活动。

  看样子她正勉强支撑着身体。

  这无疑是一种笨拙的方法,除非内气充盈到溢出,否则不应该使用。

  虽然想多说一句话,但看起来没有那个时间了。

  因为是时候该上去了。

  你带她坐着吧。

  结果,我抓住雪儿,提出了请求。

  不然她就不会离开。

  嘤……我也要在这里看……

  问题是雪儿也不听我的话。

  幸运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办法。

  要叫红华吗?

  我会去的……姐姐,走吧。

  雪儿又听了红华的话。

  两人带着遗憾的表情回到座位后,我才慢慢地踏上比武台。

  繁多的思绪永不停歇。

  缓慢却无止境地爬向结局。

  既然南宫霏儿想给我看些什么。

  那么现在就是我回应她的时间。

  登上比武台,张善延已经就位,正在等着。

  明明在与南宫霏儿的比武中受了不少伤。

  但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完好得多。

  我与那样的张善延目光相遇。

  那家伙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开口对我说话。

  幸会。

  -幸会,仇公子。

  这是简单的问候语,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与前世重叠?

  情况不同,那时比现在年轻,声音也比那时轻。

  为什么会那样听起来呢?

  就这样见面了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早就知道了。

  听到我的话,张善延歪了歪头。

  您是说,您知道会和我决赛相遇吗?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

  本来是要讲究礼仪的,但也许是放下了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尊重,话语中轻易地不再讲究格式。

  老实说,与其那样,

  不如说只是不想对那家伙讲究格式。

  不就是那种情况吗?本来就安排好的。

  嗯……

  这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张善延无论遇到怎样的对阵,都会进入决赛的。

  除了从一开始就遇到我。

  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关注和制造更多的情况,安排的形式不同罢了。

  反正都会变成这样。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张善延问我。

  什么原因?为什么那么确定?

  不是。

  仇公子,您对我抱有敌意的原因。

  这是一个相当冷酷的问题。

  然而,他却不TMD收起笑容,真是令人不爽到了极点。

  我什么都没做,不至于让仇公子您对我产生敌意啊。

  没错。你什么都没做。

  可是,不知为何,仇公子您好像就是讨厌我。我不知道原因。

  这确实是正论。

  那家伙没有对我做任何事。

  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咽下即将迸发而出的杀气,说道:

  我不能讨厌你吗?

  虽然我不能随意控制他人的感情,但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你不也讨厌我吗?

  我打断他的话,张善延紧紧闭上了嘴。

  与其说是因为我打断了他的话,不如说是因为我所说的话。

  不是吗?

  ……您为何会这样想呢?

  张善延的笑容裂开了缝隙。

  问我为什么这么想?

  这很简单。

  因为不管怎么看,现在的我,都接近那家伙最讨厌的人物形象。

  那家伙会怎么看待,怎么对待这样的对手,只要回想前世,就能轻易知道。

  前世爆发的魔境转移事件。

  虽然被称为最恶劣的自然灾害,据传是参加龙凤之会的后辈弟子们大半都被转移到了魔境。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事件的主谋正是张善延。

  目的大概是暂龙。

  那家伙恨透了暂龙。

  问题是,他无法忍受,所以做出的事情太大了。

  后来当我醒悟到这件事的真相时,

  已经太晚了。

  别装模作样地善良,看着就恶心。我们适可而止吧。

  我本来想接受的。但这真的无法随心所欲。所以你也不要做了。

  我努力过了。

  也曾忍耐,也曾努力忽视。

  但想了想,根本没必要那样。

  这事儿也不太符合我的脾气。

  至少,得把话说得像操蛋一样,才能撑下去吧。

  仇公子。

  张善延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仿佛难以维持那裂开的面具。

  看来他似乎能坚持住,但结果却是不行。

  表情不错。就用那种表情活着吧。那样我也舒服。

  …名门望族的血脉怎会犯下如此错误?

  接下来会犯更大的错误呢,我可是得到允许才来的。就算闯祸也没关系。

  啊,当然,父亲并没有允许。

  会没事的。李长老会负责的。

  或许是因为我一句话也没输,张善延终于叹了口气,整理了动作。

  我承认仇公子。他是个拥有卓越才能的武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

  这部分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要厚着脸皮。

  我的话他好像没当回事,那家伙没停下话。

  呼出的气息清晰可见,仿佛在证明寒冷。

  然而,即使拥有卓越的才能,谦逊似乎也远远不足。

  话语依然是正论,但问题出在说这话的人吗?

  嘴角不停地上扬。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黑历史。

  所以。

  仇公子所缺乏的谦逊。希望您能在这次比武中找到。

  那话的意思就是,他会亲自教导。

  那话有很多想说的,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光是从那家伙眼中看到的腥臭情感就足够了。

  反倒应该说好吗?

  太好了。

  “…?”

  张善延对我突然说出的话感到疑惑,但姿势没有乱。

  他似乎在与南宫霏儿的比武中有所感悟。

  我有点担心。

  在我开口说话的空档,时间到了,裁判的声音传了过来。

  -决赛,河东仇家的仇杨天对。

  我担心你现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是个好人呢。

  您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回事,我一直有个烦恼。但是遇到你之后,就彻底解决了。

  -泰灵张家的张善延。

  啊,以防万一,我先说一下。

  -开始。

  我可没打算敷衍了事,所以能用的最好都提前用上,别给我耍花样。

  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些什么…!

  轰隆!

  嗝…!

  话还没说完,张善延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发出呻吟。

  同时,张善延的视野也颠倒了过来。

  身体浮空,同时感受到周围炙热的温度。

  甚至来不及感受胸口的剧痛。

  因为冲击不止一次。

  哐当——!

  紧随而来的冲击,张善延的脸正面着地,插进了比武台上。

  从飞溅的碎石和裂开的比武台地板就能看出冲击有多大。

  然而,张善延却无法理解,在这样的冲击中,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变成这样的。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起来…

  他忍着疼痛,努力想让颤抖的身体站起来。

  张善延的鼻尖传来一个声音。

  首先是…

  那声音就像在洞穴里说话一样,充满了回响。

  而声音表面那浓郁粗糙的情绪,足以让张善延感到困惑。

  先从手臂开始?

  那冷漠的话语。

  不知为何,让张善延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