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剑主慕容泰。
他曾是与现任苍天剑王南宫震争夺剑王之位的人物。
当然，争夺剑王之位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但慕容泰这个武人，确实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虽然现在他被评价为四大世家家主中最弱的一个。
那是因为与慕容熙雅有关的事情，再加上他把重心放在商团而非武家上。
比起武人更像家主，比起家主更像父亲的一个人。
那就是我所认识的百天剑主。
到这里都还好。
就算百天剑主把重心放在别处而非武人之路。
那又与我何干呢？
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是这个吧。
咕噜噜。
百天剑主抓住我肩膀的手，压力越来越大。
“……”
我偷偷抬眼一看，百天剑主的眼神简直是杀气腾腾。
如果他达到了心剑的境界，现在我的脖子是不是已经在这里被砍掉了?
‘这可难办了……’
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呢？我短暂地陷入思考。
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什么情况？就是完蛋了的情况。’
我心想，还有比这更简洁的答案吗？
“家……家主大人?”
面前，慕容熙雅睁大着惊讶的眼睛，看着百天剑主说道。
于是百天剑主将瞪着我的视线移向慕容熙雅。
那眼神立刻就变了。
百天剑主一看到慕容熙雅，眼神就从心里已经把我杀了无数次的模样。
瞬间变成了世上最温柔最慈爱的眼神。
“过得好吗？”
“您……怎么会来这……”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慕容熙雅充满了困惑。
而百天剑主则忙着检查慕容熙雅的身体，与她的困惑无关。
“吃饭了吗？不，如果是你，我说过不要饿肚子，你肯定照办了吧。”
“……”
咕~~
趁着这会儿，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
这下都要疼死了。
看着那样的百天剑主，慕容熙雅问道：
“……啊，还，离会合还有七天七夜呢，您怎么现在就来了？”
“连女儿过得怎么样都不知道，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那样呢？”
百天剑主的话，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清新。
如果是普通的父亲，通常会那样，但考虑到百天剑主所处的地位，那样做很难。
百天剑主的话，不知是否让他明白了什么。
慕容熙雅睁大眼睛问道：
“那么，难道是您一个人来的吗?”
“长老们和剑队恐怕会晚一点。”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人来的。一位世家的家主，居然把护卫队和仆人都撇下了。
怪不得那位名门家主的模样如此奇怪。
‘这是说连体面什么的都不要了，直接来了吗?’
从多方面来说，都是个了不起的人。
对此感到震惊的，慕容熙雅是第一个，眉毛都皱起来了。
“您怎么能这样呢……!还有别人的目光，世家的体面呢……!”
慕容熙雅带着些许责问的语气说话，百天剑主则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回答慕容熙雅。
“那体面可没有孩子重要。”
百天剑主若无其事地说着，慕容熙雅停顿了一下，闭上了嘴。
啊，这家伙对这种话没辙啊。
百天剑主看到那样的慕容熙雅，噗嗤一笑，然后说：
“而且。”
他再次将视线转向我，说道。
“不知道我宝贝的女儿被哪个混蛋抓住了……那点脸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
汗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老头子肯定察觉到了。察觉到我是谁了。
不，没察觉到才更奇怪吧。
脑海中闪过之前聊过的话题。
——有未婚妻还去勾搭别的女人。
——为了和他女儿见面，听说他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了。
——结果发现除了他女儿，还有别的女人。
“……”
听到这些，我心想世上竟然有这种疯子。
原来那疯子就是我。
原来那疯子就是我。
‘……原来就是我啊。’
百天剑主狠厉地说过的话语闪过脑海。
他说要把手脚给碾碎了？
我也想起了我赞同他说的话，希望真能那样。
‘嗯……’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心想。
这真是个疯子。
他不是给自己挖了个结实的坟墓吗?
‘现在浮现的记忆，难道是走马灯吗?’
也许是吧。
前世临死时都没出现的走马灯，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这么折腾人。
“那么，少侠，我还没听到您问题的答案呢。”
“那个……”
“少侠您叫什么名字?”
明明眼神已经很确定了，再问一次是为了确认吗？
性格真是周密啊。
怎么办呢？不回答的话，好像过不了关。
‘……要不要把仇折叶卖出去?’
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是仇折叶。
一到这种时候，我总是把这个名字卖出去。南宫霏儿和唐小荣那次也是。
虽然是危急时刻很好用的名字。
‘那种话，她应该也不会信。’
仇折叶的名字也渐渐开始传开了。
变得很难再利用了。
结果，就是不得不报上名号的情况吧。
“……我是。”
我曾想过，如果报上名字后，她真的拔刀相向，我该怎么办。
因为那股戳着我后背的杀气并非虚假。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是慕容熙雅的父亲，百天剑主。
把剑对准我，这才是问题。
因为我尽可能不想打架。
我努力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叹息，咽了口唾沫，然后开口了。
“拜见慕容家的家主……我是仇家的……”
“父亲。”
就在我报上名字的刹那。慕容熙雅跑过来，抱住了百天剑主的胳膊。
等等……称呼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变了?父亲?
“这、这里别这样……我们先去找住处吧。您不是也很累了吗?”
“女儿啊……抱歉，为父还有话要跟这个该死的家伙说……”
百天剑主的手指向了我。我清楚地听到他称呼我的词从“少侠”变成了“该死的家伙”。
看来这真是个危险的局面……
“嘤!”
……嗯?
刺耳的鼻音让我的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
听错了?明明是慕容熙雅那边传来的声音。
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假的。慕容熙雅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呀……父亲呀……熙雅有想吃的东西……现在能不能先不去?”
噗。
我看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里的彭雅熙嘴里喷出了水。
我胳膊和脖子上起的会是鸡皮疙瘩吗？那分明就是鸡皮疙瘩。
那腻人的声音又是什么?
‘……’
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慕容熙雅竟然会发出那种声音，这也很令人惊讶。
真不知道那语气为什么会是那副德行。
难道我还在看走马灯吗？现在已经超越走马灯，进入幻觉了。
如果不是那样，那真是无法理解的状态。
慕容熙雅扭动着身体说出的话，让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眼看就要爆发的气氛竟然能突然变得如此冰冷。
真是令人惊讶。
我瞟了一眼慕容熙雅那边，只见她的耳朵红得像要炸开一样。
看来她自己也觉得很丢脸。
‘也是。如果我对我爸爸那样，当场就会咬舌自尽的。’
而且。
虽然知道慕容熙雅是出于什么意图，
但再怎么说，百天剑主那样的人物，我以为他不会就那样放过这种撒娇。
“哈哈。是吗?既然我女儿有想吃的东西，那当然是先吃那个了。”
结果不是。
刚才那个恨不得把我撕碎的锐利男子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个傻笑着、幸福的溺爱女儿的笨蛋。
确认了那反应的慕容熙雅迅速拉着百天剑主的手腕，想往外走。
百天剑主似乎也不讨厌，脚步也悄悄地动了起来。
两人咚咚地走出客栈的时候。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下次见。
“……”
是百天剑主的传音。他坚决表示绝不会放弃。
为什么呢？我总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说‘洗好脖子等着吧’。
是错觉吧?
‘……错觉个屁。’
怎么可能是错觉。在我看来，是慕容熙雅倾尽全力救了我。
不然的话。
‘咿咿呀呀的……’
那个冷漠理性的慕容熙雅不可能随口说出那种话。
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的吧。
现在怎么办?虽然慕容熙雅暂时把百天剑主带走了。
但他肯定还会回来。
真要跑吗?
‘不可能跑掉的。’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当务之急，七天七夜之后还得去参加会面呢。
就这样焦躁不安地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我说，小荣啊。”
坐在餐桌旁看热闹的同伴们开始对话。
“嗯?”
彭雅熙的话让唐小荣回应。刚才的情况似乎太过震惊。
唐小荣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着这样的唐小荣，彭雅熙表情非常认真地问道。
“……以后在慕容小姐面前……”
“嗯。”
“如果取笑她是咿咿呀呀小姐……会被骂吗?”
“……”
彭雅熙的话让气氛再次变得冰冷。
取笑她会被骂吗……?
‘我觉得她会比我先死?’
很明显。
如果彭雅熙在慕容熙雅面前那样说，她当场就会被磨成粉末。
更何况是咿咿呀呀小姐。这个词听起来太……
噗。
伴随着声音，我的头猛地转过去。
大家都在强忍着笑，结果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奇怪的是，当我回头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我发现其他孩子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其中一个人。
而南宫霏儿则假装没看到那些视线，转过头去。
＊＊＊
在客栈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几天过去了。
我这几天晚上都保持着极度紧张的状态。
因为我以为刺客可能会来。
虽然觉得什么刺客啊。
但看到百天剑主当时的眼神，我觉得他完全有可能那么做，所以有点担心。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百天剑主和慕容熙雅离开客栈的那天之后。
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了。
慕容熙雅也是如此。
看来……。
‘是慕容熙雅把他留下了吗?’
用那个什么嘤嘤还是啊嘤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么一想，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对慕容熙雅也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激之情。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
‘其实慕容熙雅在家是不是就用那种语气说话？’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不知怎的，慕容熙雅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些话的样子，让我觉得很熟悉。
也许……她在家里就是用那种语气和声音的吧，虽然这只是我的妄想。
‘不可能吧。’
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想，那个高贵的慕容熙雅怎么可能那样呢。
“想完了吗？”
“……嗯。”
我正在平复呼吸，有人过来跟我说话。
是败尊。我修炼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
虽然不知道平时都在做什么。
但我现在正像往常一样在洞穴里挥拳。
败尊在我身上四处确认一番后，嗤地一笑，问道：
“还行吗?”
“不行。要死了。”
哪儿特么行了。
光是今天，就因为疼痛晕过去不下五次了。
即便我这么说，败尊也只是满意地笑着。
“……只是在挥拳。这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个根本性的疑问。
我早就意识到了斗牙破天武的心法有多么厉害。
直到现在还能感受到变强的程度，这简直是效率高得离谱。
但是，为什么非要我用这个去挖洞，我仍然不明白。
意图到底是什么？
败尊听了我的问题，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仍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
“是?”
“你自己不是说过了吗？很痛苦。”
“那只是感觉……”
“你觉得一个普通人能忍受那种痛苦，持续不断地挥拳吗?”
“……”
“第一天我就确信了。你果然应该成为我的弟子。”
学会心法是其次。
他说的好像是我从学会的第一天起就按照吩咐，不停地在洞里挥拳。
“就因为这个?”
“一天可以。两天会很艰难，如果再往前，普通精神是无法忍受的。”
这话倒也说得通。
斗牙破天武的心法。
斗牙破天武带来的痛苦超乎想象。
即便如此，只要忍受那份痛苦，就能无限变强。
这点痛苦算什么。
总比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和因卑微而感到的自卑要好。
我还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败尊只是咧嘴一笑。
“你这种扭曲一方面让我担心，但作为教导者，真是太可靠了。”
“说人扭曲，太过分了……”
“我期待着呢。快点结束吧。那样才能告诉你如何伸出一拳。”
听到这话，我感到一阵虚脱。
“做这种事学到的，就是伸一拳吗?”
“当然，这就是为了那个的辛苦。”
真荒谬。虽然这么想，我还是继续挥拳。
“孩子啊。”
在不断挥拳的时候。
听到败尊的呼唤，我停下动作，转过头。
“是不是该走了?”
“……”
败尊的话让我皱起了眉头。
本来就想装作忘了溜走，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败尊却直接指了出来。
“……得走了。”
最终，我深深叹了口气，穿上了扔在洞穴一角的上衣。
原因很简单。
今天是正派会合的日子。
我被半强制要求出席。
大概上次见到的百天剑主也会来。
而且。
包括百天剑主慕容泰在内的所有四大世家的家主都会出席吧。
想到这里，我咽了口唾沫。
因为怎么看都预示着一场混乱。
我看着败尊问道。
“前辈您也去吗?”
现在败尊的立场，毕竟是秘家的血亲。
我甚至以为他也不会去。
败尊笑着对我说。
“我为什么要去?”
“……”
那是世上最可恶的表情。
他曾是与现任苍天剑王南宫震争夺剑王之位的人物。
当然，争夺剑王之位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但慕容泰这个武人，确实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虽然现在他被评价为四大世家家主中最弱的一个。
那是因为与慕容熙雅有关的事情，再加上他把重心放在商团而非武家上。
比起武人更像家主，比起家主更像父亲的一个人。
那就是我所认识的百天剑主。
到这里都还好。
就算百天剑主把重心放在别处而非武人之路。
那又与我何干呢？
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是这个吧。
咕噜噜。
百天剑主抓住我肩膀的手，压力越来越大。
“……”
我偷偷抬眼一看，百天剑主的眼神简直是杀气腾腾。
如果他达到了心剑的境界，现在我的脖子是不是已经在这里被砍掉了?
‘这可难办了……’
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呢？我短暂地陷入思考。
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什么情况？就是完蛋了的情况。’
我心想，还有比这更简洁的答案吗？
“家……家主大人?”
面前，慕容熙雅睁大着惊讶的眼睛，看着百天剑主说道。
于是百天剑主将瞪着我的视线移向慕容熙雅。
那眼神立刻就变了。
百天剑主一看到慕容熙雅，眼神就从心里已经把我杀了无数次的模样。
瞬间变成了世上最温柔最慈爱的眼神。
“过得好吗？”
“您……怎么会来这……”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慕容熙雅充满了困惑。
而百天剑主则忙着检查慕容熙雅的身体，与她的困惑无关。
“吃饭了吗？不，如果是你，我说过不要饿肚子，你肯定照办了吧。”
“……”
咕~~
趁着这会儿，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
这下都要疼死了。
看着那样的百天剑主，慕容熙雅问道：
“……啊，还，离会合还有七天七夜呢，您怎么现在就来了？”
“连女儿过得怎么样都不知道，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那样呢？”
百天剑主的话，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清新。
如果是普通的父亲，通常会那样，但考虑到百天剑主所处的地位，那样做很难。
百天剑主的话，不知是否让他明白了什么。
慕容熙雅睁大眼睛问道：
“那么，难道是您一个人来的吗?”
“长老们和剑队恐怕会晚一点。”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人来的。一位世家的家主，居然把护卫队和仆人都撇下了。
怪不得那位名门家主的模样如此奇怪。
‘这是说连体面什么的都不要了，直接来了吗?’
从多方面来说，都是个了不起的人。
对此感到震惊的，慕容熙雅是第一个，眉毛都皱起来了。
“您怎么能这样呢……!还有别人的目光，世家的体面呢……!”
慕容熙雅带着些许责问的语气说话，百天剑主则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回答慕容熙雅。
“那体面可没有孩子重要。”
百天剑主若无其事地说着，慕容熙雅停顿了一下，闭上了嘴。
啊，这家伙对这种话没辙啊。
百天剑主看到那样的慕容熙雅，噗嗤一笑，然后说：
“而且。”
他再次将视线转向我，说道。
“不知道我宝贝的女儿被哪个混蛋抓住了……那点脸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
汗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老头子肯定察觉到了。察觉到我是谁了。
不，没察觉到才更奇怪吧。
脑海中闪过之前聊过的话题。
——有未婚妻还去勾搭别的女人。
——为了和他女儿见面，听说他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了。
——结果发现除了他女儿，还有别的女人。
“……”
听到这些，我心想世上竟然有这种疯子。
原来那疯子就是我。
原来那疯子就是我。
‘……原来就是我啊。’
百天剑主狠厉地说过的话语闪过脑海。
他说要把手脚给碾碎了？
我也想起了我赞同他说的话，希望真能那样。
‘嗯……’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心想。
这真是个疯子。
他不是给自己挖了个结实的坟墓吗?
‘现在浮现的记忆，难道是走马灯吗?’
也许是吧。
前世临死时都没出现的走马灯，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这么折腾人。
“那么，少侠，我还没听到您问题的答案呢。”
“那个……”
“少侠您叫什么名字?”
明明眼神已经很确定了，再问一次是为了确认吗？
性格真是周密啊。
怎么办呢？不回答的话，好像过不了关。
‘……要不要把仇折叶卖出去?’
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是仇折叶。
一到这种时候，我总是把这个名字卖出去。南宫霏儿和唐小荣那次也是。
虽然是危急时刻很好用的名字。
‘那种话，她应该也不会信。’
仇折叶的名字也渐渐开始传开了。
变得很难再利用了。
结果，就是不得不报上名号的情况吧。
“……我是。”
我曾想过，如果报上名字后，她真的拔刀相向，我该怎么办。
因为那股戳着我后背的杀气并非虚假。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是慕容熙雅的父亲，百天剑主。
把剑对准我，这才是问题。
因为我尽可能不想打架。
我努力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叹息，咽了口唾沫，然后开口了。
“拜见慕容家的家主……我是仇家的……”
“父亲。”
就在我报上名字的刹那。慕容熙雅跑过来，抱住了百天剑主的胳膊。
等等……称呼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变了?父亲?
“这、这里别这样……我们先去找住处吧。您不是也很累了吗?”
“女儿啊……抱歉，为父还有话要跟这个该死的家伙说……”
百天剑主的手指向了我。我清楚地听到他称呼我的词从“少侠”变成了“该死的家伙”。
看来这真是个危险的局面……
“嘤!”
……嗯?
刺耳的鼻音让我的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
听错了?明明是慕容熙雅那边传来的声音。
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假的。慕容熙雅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呀……父亲呀……熙雅有想吃的东西……现在能不能先不去?”
噗。
我看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里的彭雅熙嘴里喷出了水。
我胳膊和脖子上起的会是鸡皮疙瘩吗？那分明就是鸡皮疙瘩。
那腻人的声音又是什么?
‘……’
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慕容熙雅竟然会发出那种声音，这也很令人惊讶。
真不知道那语气为什么会是那副德行。
难道我还在看走马灯吗？现在已经超越走马灯，进入幻觉了。
如果不是那样，那真是无法理解的状态。
慕容熙雅扭动着身体说出的话，让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眼看就要爆发的气氛竟然能突然变得如此冰冷。
真是令人惊讶。
我瞟了一眼慕容熙雅那边，只见她的耳朵红得像要炸开一样。
看来她自己也觉得很丢脸。
‘也是。如果我对我爸爸那样，当场就会咬舌自尽的。’
而且。
虽然知道慕容熙雅是出于什么意图，
但再怎么说，百天剑主那样的人物，我以为他不会就那样放过这种撒娇。
“哈哈。是吗?既然我女儿有想吃的东西，那当然是先吃那个了。”
结果不是。
刚才那个恨不得把我撕碎的锐利男子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个傻笑着、幸福的溺爱女儿的笨蛋。
确认了那反应的慕容熙雅迅速拉着百天剑主的手腕，想往外走。
百天剑主似乎也不讨厌，脚步也悄悄地动了起来。
两人咚咚地走出客栈的时候。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下次见。
“……”
是百天剑主的传音。他坚决表示绝不会放弃。
为什么呢？我总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说‘洗好脖子等着吧’。
是错觉吧?
‘……错觉个屁。’
怎么可能是错觉。在我看来，是慕容熙雅倾尽全力救了我。
不然的话。
‘咿咿呀呀的……’
那个冷漠理性的慕容熙雅不可能随口说出那种话。
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的吧。
现在怎么办?虽然慕容熙雅暂时把百天剑主带走了。
但他肯定还会回来。
真要跑吗?
‘不可能跑掉的。’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当务之急，七天七夜之后还得去参加会面呢。
就这样焦躁不安地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我说，小荣啊。”
坐在餐桌旁看热闹的同伴们开始对话。
“嗯?”
彭雅熙的话让唐小荣回应。刚才的情况似乎太过震惊。
唐小荣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着这样的唐小荣，彭雅熙表情非常认真地问道。
“……以后在慕容小姐面前……”
“嗯。”
“如果取笑她是咿咿呀呀小姐……会被骂吗?”
“……”
彭雅熙的话让气氛再次变得冰冷。
取笑她会被骂吗……?
‘我觉得她会比我先死?’
很明显。
如果彭雅熙在慕容熙雅面前那样说，她当场就会被磨成粉末。
更何况是咿咿呀呀小姐。这个词听起来太……
噗。
伴随着声音，我的头猛地转过去。
大家都在强忍着笑，结果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奇怪的是，当我回头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我发现其他孩子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其中一个人。
而南宫霏儿则假装没看到那些视线，转过头去。
＊＊＊
在客栈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几天过去了。
我这几天晚上都保持着极度紧张的状态。
因为我以为刺客可能会来。
虽然觉得什么刺客啊。
但看到百天剑主当时的眼神，我觉得他完全有可能那么做，所以有点担心。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百天剑主和慕容熙雅离开客栈的那天之后。
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了。
慕容熙雅也是如此。
看来……。
‘是慕容熙雅把他留下了吗?’
用那个什么嘤嘤还是啊嘤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么一想，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对慕容熙雅也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激之情。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
‘其实慕容熙雅在家是不是就用那种语气说话？’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不知怎的，慕容熙雅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些话的样子，让我觉得很熟悉。
也许……她在家里就是用那种语气和声音的吧，虽然这只是我的妄想。
‘不可能吧。’
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想，那个高贵的慕容熙雅怎么可能那样呢。
“想完了吗？”
“……嗯。”
我正在平复呼吸，有人过来跟我说话。
是败尊。我修炼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
虽然不知道平时都在做什么。
但我现在正像往常一样在洞穴里挥拳。
败尊在我身上四处确认一番后，嗤地一笑，问道：
“还行吗?”
“不行。要死了。”
哪儿特么行了。
光是今天，就因为疼痛晕过去不下五次了。
即便我这么说，败尊也只是满意地笑着。
“……只是在挥拳。这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个根本性的疑问。
我早就意识到了斗牙破天武的心法有多么厉害。
直到现在还能感受到变强的程度，这简直是效率高得离谱。
但是，为什么非要我用这个去挖洞，我仍然不明白。
意图到底是什么？
败尊听了我的问题，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仍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
“是?”
“你自己不是说过了吗？很痛苦。”
“那只是感觉……”
“你觉得一个普通人能忍受那种痛苦，持续不断地挥拳吗?”
“……”
“第一天我就确信了。你果然应该成为我的弟子。”
学会心法是其次。
他说的好像是我从学会的第一天起就按照吩咐，不停地在洞里挥拳。
“就因为这个?”
“一天可以。两天会很艰难，如果再往前，普通精神是无法忍受的。”
这话倒也说得通。
斗牙破天武的心法。
斗牙破天武带来的痛苦超乎想象。
即便如此，只要忍受那份痛苦，就能无限变强。
这点痛苦算什么。
总比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和因卑微而感到的自卑要好。
我还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败尊只是咧嘴一笑。
“你这种扭曲一方面让我担心，但作为教导者，真是太可靠了。”
“说人扭曲，太过分了……”
“我期待着呢。快点结束吧。那样才能告诉你如何伸出一拳。”
听到这话，我感到一阵虚脱。
“做这种事学到的，就是伸一拳吗?”
“当然，这就是为了那个的辛苦。”
真荒谬。虽然这么想，我还是继续挥拳。
“孩子啊。”
在不断挥拳的时候。
听到败尊的呼唤，我停下动作，转过头。
“是不是该走了?”
“……”
败尊的话让我皱起了眉头。
本来就想装作忘了溜走，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败尊却直接指了出来。
“……得走了。”
最终，我深深叹了口气，穿上了扔在洞穴一角的上衣。
原因很简单。
今天是正派会合的日子。
我被半强制要求出席。
大概上次见到的百天剑主也会来。
而且。
包括百天剑主慕容泰在内的所有四大世家的家主都会出席吧。
想到这里，我咽了口唾沫。
因为怎么看都预示着一场混乱。
我看着败尊问道。
“前辈您也去吗?”
现在败尊的立场，毕竟是秘家的血亲。
我甚至以为他也不会去。
败尊笑着对我说。
“我为什么要去?”
“……”
那是世上最可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