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做的好(2)-《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马》

  咔嚓嚓-….

  周围充满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世界被熏得一片漆黑。

  哗啦啦啦-!火焰冲天而起。

  颜色截然相反的火焰,反复像是在争夺地盘般地互相碰撞着。

  两边火焰中蕴含的赌注是何等浓烈而强烈。

  每次发生冲突,四周都会传来震动。

  咚-!咚咚-!

  在猛烈袭来的气势中,空气变得越来越热。

  普通人别说呼吸了,光是靠近都会当场死亡。

  天空异样地混合着红色和黑色。

  即便如此,它们也像水和油一样,各自独立分开。

  吼啊啊啊-!

  巨大的火焰仿佛在嘶吼。

  火焰渐渐变成了龙的形状。

  就这样倾泻到地上。

  咔嚓-!

  火焰与地面相撞的瞬间,地面开始碎裂、磨损。

  飞溅出来的碎片,呈现出半融化的样子。

  好热。

  四周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凶猛扭曲的火焰,吞噬了四周散落的黑炎之后,才回到了施术者身上。

  嘶嘶嘶嘶嘶-!展开的火焰全部回到主人身边后,被烧焦和融化的世界依然如故。

  -……呼……。

  我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对方。

  原本应该是相同的火焰。但因堕落而呈现黑色的黑炎,肯定比我过去所拥有的火焰更加炙热和狂暴。

  却轻易地被眼前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吞噬了。

  我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他依然长相凶猛,是个表情木讷的男人。

  外貌似像我又不像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像他才对。

  虽然不多,但时间肯定流逝了。

  脸却一点也没有变老的感觉。

  男人的血红色眼睛转向了我。

  -好久不见。

  -….

  听到男人的话,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时隔多年,父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是。

  -明明以为她会再来,没想到竟是如此残忍的人物。竟然把你送给我?

  父亲说的人是天魔。

  天魔自上次战斗后,便一直集中精力恢复。

  大概是因为战斗的余波非同寻常吧。

  我回想起那件事,打量着父亲。

  天魔现在受的伤是父亲造成的。

  这意味着,连从未受过伤的天魔的身体都被他弄伤了。

  -不是吗?

  他问我哪里错了,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您知道我杀了红花狂剑吗?

  红花狂剑,是已故仇熙菲的别号。听到这话,父亲的眼角微微颤抖。

  -而且我现在是为了杀您而来的。

  -……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您的孩子吗?

  即使我说了这些,父亲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

  他应该很清楚仇熙菲的死与我有关。

  即便如此。

  他连火气都不发吗?

  -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您是否把我当成孩子。

  如果他把我当成孩子。看到现在的我,他或许会生气。

  他或许会豪爽地问我为什么会那样。

  他或许会让我回来,试图让我回头。

  但是。父亲没有那样做。

  即使我堕入魔道的时候。

  即使现在面对面……父亲也没有做任何事。真的,他哪怕生气也好啊。

  是因为燃烧着火焰吗?

  感觉心里热得发烫。

  -那天。您为什么救了我?

  我问父亲。

  在我堕入魔道,名字开始在中原传播的时候。

  父亲来找过我。

  那一刻。

  我预感到了死亡。

  因为我没想过父亲会救堕入魔道的我。

  我会当场被烧死吧。我这么想着。

  然而,父亲只是把我的样子看在眼里,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究竟为什么会那样。我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明白。他或许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

  -不就是为了小家主之位,才特意留着那家伙,结果他自己消失了嘛。您不就是觉得这样很好吗?

  他像是自暴自弃般地说出这句话。父亲只是默默地听着。

  -所以现在也……您才一次都没有对我发过火,对吧。

  -你希望我发火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是会更好吗?

  曾有一段时期,我希望世界能对我漠不关心。

  那时我是那样想的。

  或许恰恰相反。也许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得到关注。

  虽然这已经是为时已晚的话题了。

  -原来如此。

  父亲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他这举动甚至让我感到憋闷。

  我带着失落的表情问他。

  -我对于您来说,算什么……?

  我对于父亲来说,算什么呢。

  只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没用家伙吗?

  还是个连看都不想看的妾生子?

  真的只是仇家的一个污点吗?

  或许是因为赌注一下子消失了,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而且,对于我的提问,父亲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是连回答的价值都没有吗?

  也对。父亲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看着他的样子,我轻轻地笑出声,同时。

  呼啦啦。

  身体再次被黑炎缠绕。

  -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吧。

  -...

  看着这样的我,父亲也缠绕起火焰。

  紧接着,父亲的身体中爆发出的热气冲天而起。同时,我的身体开始被强烈地压制。

  这是赤天发动的影响。

  不甘示弱,我也发动了黑天,开始一点点积蓄身体的力量。

  魔气在指尖肆虐。

  将其浓缩,形成炎玉。

  不止一个。

  手掌心以及我上方,制造出了无数的炎玉。

  直接射向了父亲。

  这是足以将周围夷为平地的力量。但在碰到父亲之前,炎玉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

  尽管那庞大的力量瞬间消失了。但既没有风压,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看到这一幕,我皱起了眉头。紧咬牙关,跳了起来。

  一边移动身体,一边观察父亲的手。

  原因就在那里。

  -那是什么….

  仇家秘技,据说只有当剧炎火轮功达到极致时才能使用。

  是曾伤及天魔肉体的力量。

  是被称为所有仇家火焰本身的力量。

  只要有那股力量在。

  自己就无法战胜父亲。

  不,就算没有那股力量,也无法战胜父亲吧。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即便如此,我还是独自来到了仇家。

  为了了结天魔未能杀死父亲的生命?

  作为魔人,借口可能是这样。

  但这不同。

  我。

  不是为了杀死父亲。

  是为了死在父亲手中而来到这里。

  哗啦-!

  不断喷涌着火焰。

  倾泻着积压已久的情绪,火焰竟然变得更黑了。

  是错觉吗。

  大概是错觉吧。

  巨大的火焰不停地蔓延着。

  一点也碰不到父亲。

  牙齿都快咬碎了。

  轰隆隆-!

  父亲脚下喷出的火焰阻挡了我,但我还是强行突破了。

  很烫。

  即使我炼了火功,父亲的火焰也格外炙热。

  衣领烧焦了。

  穿透护身罡气的火焰连皮肤也一起烧焦了。

  痛得我好像要失去意识了,但我还是没有停下。

  父亲看着我鲁莽地冲上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我把火焰聚集到指尖。

  我把所有能做的都凝聚在一把里。

  这和炎狱不同。

  那不是什么精密的武功,只是凝聚了情感的东西。

  我死在这里。

  再也撑不住了。

  即使对杀戮变得麻木,精神也不是无限的。即使是为了某人而活,作为支撑的理由也不够。

  目标早已老旧,开始消失了。

  为了什么而活?

  一开始好像有。

  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只想停下来。

  这次死亡能为某人赎罪吗?

  -不。

  幼稚的愿望滋生了自责感。

  这根本不是赎罪,只是安抚自己自私的方法。

  只是,即使如此,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吧。

  我这样想着,迈出了脚步。

  红色火焰越是靠近父亲,就越是强大。

  他好像真的想烧死我。

  虽然我一直期待着,但另一方面,也会涌起一丝腥味的情绪。

  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关系。

  被那么害怕和怨恨的父亲亲手杀死的人生啊。

  直到最后也如此悲惨地离去啊。

  这个念头掠过,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因为我觉得这结局正配得上我。

  啪嗒。

  呼啦啦——!

  火焰化作龙和虎的形态将我缠绕。是为了束缚我的双腿吗?

  我立刻用力挣脱。火花飞溅,遮蔽了我的视线。我也将它驱散了。

  这时,父亲就在我眼前。

  他周身缠绕着火焰,那原本也该是我的赤色火焰。

  他赤着眼,赤着发,望着我。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无法知晓。

  父亲的手动了。

  那是仇家的秘技被激活的手。

  那东西一旦碰到身体,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察觉到这点,伸出手去。

  如果我死了,父亲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吗?

  我觉得就是那样。

  我很难想象他会露出其他表情。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父亲的手靠近了。

  那是一只粗大而带有茧子的手。

  明明速度应该很快,但不知为何,我却只觉得它慢悠悠的。

  是想让我回忆起走马灯吗?

  我希望不要那样。

  毕竟能回忆起来的,除了肮脏不堪的记忆,

  就只剩下悲惨的记忆了。

  现在我只想闭上眼睛。

  终于,在我的手碰到他之前,父亲的手碰到了我。

  就在我以为一切要就此结束的时候。

  唰——。

  -…!

  瞬间,缠绕在父亲身上的火焰消失了。

  火焰消失了,这意味着他放下了力量。

  缠绕在身上的护身罡气也消失了。

  没有时间判断情况。

  就在我急忙松开手上的力气时。

  父亲抓住了我正要收回的手。

  轰隆-!

  我的拳头击中父亲的胸口,冲击力扩散开来。

  呼呼-!风压向四周爆发。

  我不得不努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这是什么…。

  我吃力地抬起头。

  随即确认了父亲的脸。

  -…!

  父亲的嘴角流着血。

  攻击即将触及的瞬间,我急忙尝试卸力。

  但未能完全收回气力。

  那股力量直接命中了毫无防备的肉体。

  在这种即便当场毙命也不足为奇的情况下。父亲却丝毫未退。稳稳地双脚站立着。

  -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没能正确认识吗?

  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

  我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放了上来。

  是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