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冰封千里锁孽心-《囚神:清冷上神非要我剖心》

  浮黎拄着桃木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浑浊的老眼死死地在玉匣里的凶翎、兽皮纸上的泣血图画、云烬领口那枚刺目的金翎之间来回扫视,老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充满了惊骇:“这……这……老朽的卦象……血光冲宫……孽债缠身……竟……竟真的应在此处?!上神!此事……此事尚有蹊跷!万不可……” 他声音嘶哑,带着沉重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蹊跷?!” 沧溟猛地回头,厉声打断,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铁证如山!还要什么蹊跷?!这魔种潜伏在上神身边,步步为营!蚀心蛊是毒!心口魔印是罪!挡箭是戏!如今凶器贴身携带,便是他亲手屠戮青鸾同族、嫁祸仙界的如山铁证!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上神!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獠不除,三界必遭其祸!请上神——诛!魔!” 他单膝重重跪地,那半截断剑狠狠拄在冰面上,发出沉闷如丧钟般的撞击声,如同最后的、决绝的请命!每一个字都裹着沸腾的杀意。

  冰殿内,空气彻底凝固成了万载玄冰!沉重的杀意与尖锐的指控,如同无数柄无形的冰刀,悬在云烬的颈项之上,也悬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玄微身上!等待着他最终的裁决!

  玄微站在那里,染着大片暗红血污的雪白神袍,在死寂的寒风中纹丝不动。他冰冷的目光,从兽皮纸上那泣血燃烧的青鸾图腾,到玉匣中那枚沾染着同族陈血的“凶翎”,最终,如同两道冻结万物的寒流,定格在云烬领口——那枚刺目的、流转着暗淡金芒的金翎之上。

  那枚金翎,在冰殿惨淡的光线下,无声地流转着黯淡却无比嘲讽的金光。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上,沾染着云烬凝固的、暗红的血污。指尖冰冷,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动作缓慢,却带着决定生死的沉重。

  是要拔剑?诛灭这欺天灭祖的魔种?

  还是……拂去这枚刺目的金翎?

  那双冻结的银眸深处,冰层之下,是足以颠覆万载神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一触即发之际!

  一道娇弱带着哭腔的女声,如同银铃乍响,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上神明鉴!烬哥哥他……他定是被冤枉的呀!” 墨漓不知何时已从角落扑了出来,她踉跄着冲到玉榻与玄微之间那片空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脸,泪珠儿断了线似的往下滚,声音哀戚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那金翎……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烬哥哥对尊上忠心耿耿,天地可表!他方才还舍命为尊上挡下那穿心一箭啊!求上神明察秋毫!求上神……” 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去够玄微那染血的袍角,姿态卑微柔弱到了极点,双髻上簪着的银色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叮铃”声,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刺耳。

  她的出现,她的哭求,如同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投入了一颗火星!

  “栽赃?!” 沧溟猛地扭头,虎目死死锁住墨漓,那目光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妖王亲呈血证!凶器贴身而藏!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要为他巧言令色?!你这妖女,莫非是其同党?!” 他手中断剑嗡鸣震颤,直指墨漓,杀意毫不掩饰。

  “沧溟将军!” 墨漓仿佛被沧溟的杀气吓到,娇躯猛地一颤,脸色更白,却依旧倔强地抬起泪眼,凄楚地望着玄微,带着哭音,“漓儿……漓儿只是不忍看烬哥哥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啊……他对尊上的心意,苍天可鉴……” 她的话语充满了暗示,目光哀婉地在玄微染血的袍子和昏迷的云烬之间流转,试图勾动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分”。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

  一直如同冰雕般的玄微,动了。

  不是拔剑,也不是拂去金翎。

  那只抬起的、染血的右手,五指微张,目标——赫然是跪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墨漓!

  墨漓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错愕,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那只冰冷、染血的手,快如鬼魅,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 墨漓所有的哭诉、所有的哀戚,瞬间被扼死在喉咙里,只剩下短促而惊恐的窒息声。她娇俏的小脸因缺氧和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涨红发紫,双腿徒劳地蹬踹着冰冷的地面,双手下意识地去抓挠那只如同寒铁浇铸般的手,双髻上的银铃疯狂乱响,叮叮当当,混乱刺耳得如同丧钟。

  玄微那双冻结的银眸,甚至没有在她痛苦扭曲的脸上停留一瞬。他的目光,依旧穿透她,落在玉榻上昏迷的身影。然后,他手臂只是随意地、如同拂开一粒碍眼的尘埃般,向旁边一甩!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毫无情绪起伏,如同神谕宣判。

  墨漓那娇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人偶,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和更急促混乱的铃铛脆响,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甩飞出去!

  砰——哗啦!!

  她的身体像个破麻袋,重重砸在几丈外一堆断裂的玄冰碎块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和冰屑四溅的爆裂声!娇俏的粉裙瞬间被尖锐的冰棱撕开几道口子,发髻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银铃滚落在地。她蜷缩在冰渣和碎玉里,痛苦地呛咳着,发出破碎的呜咽,身体因剧痛和恐惧剧烈地抽搐,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那双含泪的眼眸深处,在散乱发丝的遮掩下,一丝怨毒如同淬毒的冰针,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狠!

  沧溟的怒吼卡在喉咙里,脸上的愤怒凝固成惊愕。

  浮黎张大了嘴,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白芷和阿元更是吓得同时把脑袋缩进脖子,大气不敢喘。

  玄微的目光,终于从玉榻上收回,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愤怒凝固的沧溟、惊愕的浮黎、角落瑟瑟发抖的仙童、冰渣里痛苦蜷缩的墨漓。那双银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冰冷荒原。

  “本尊的人,”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冻结灵魂的威严,清晰地碾过冰殿每一个角落,“轮不到尔等审判。”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寒潮,以玄微为中心,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开!

  嗡——!

  霜白色的死亡波纹,如同冻结的时光洪流,以无可阻挡的速度瞬间扩散!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冻结悲鸣,地面、断柱、穹顶裂口边缘……一切的一切,瞬间被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坚硬无比的幽蓝玄冰!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名单膝跪地、手持断剑、杀意沸腾的沧溟仙将!

  霜纹漫过他的暗金战甲,爬上他愤怒扭曲的脸庞,覆盖他圆睁的虎目和欲要怒吼的口唇……几乎是在他意识到的瞬间,整个人,连同那柄断剑,已被彻底冻结在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之中!他脸上那请命诛魔的决绝杀意,被永恒地定格!

  紧接着是那名呈上玉匣的仙将,脸上的惊骇尚未褪去,也瞬间化为冰雕!

  寒意并未停止!霜白色的波纹如同拥有生命的死亡潮水,迅猛地涌向破碎的殿门,涌向殿外!所过之处,那些闻讯赶来、聚集在殿外试图窥探或声援的仙官、天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一个接一个地被恐怖的寒潮吞没,化作姿态各异、表情凝固的冰雕!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几个呼吸间,目力所及之处,寂灭天阙外围,已成一片死寂的冰雕坟场!千里冰封!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更甚。连风似乎都被冻住了。

  浮黎僵在原地,桃木杖上迅速爬满了冰霜,胖脸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白芷和阿元死死抱在一起,牙齿咯咯打颤,连呼吸都忘了。

  墨漓蜷缩在冰渣碎玉里,咳血的呜咽也被冻住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

  玄微的目光,落回玉榻。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冰封千里的神威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他迈开脚步,雪白的、染血的袍裾拂过凝结冰霜的地面,朝着冰殿深处,那片未曾被波及的、更为幽寒的区域走去。

  那里寒气浓得如同实质的白色浓雾,丝丝缕缕地从一道巨大的、通往地下的冰裂口中弥漫出来。裂口边缘,凝结着万年不化的深蓝色玄冰,寒气刺骨。

  玄微走到冰裂口边缘,停下。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翻涌的寒雾。

  嗡!

  幽蓝的光芒自他掌心亮起,带着冻结万物的本源神力。翻涌的寒雾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迅速凝聚、塑形!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数道粗如儿臂、闪烁着幽蓝符文的玄冰锁链凭空凝结而出!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冰裂口深处那无尽的寒脉之中,符文流转,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极寒。

  他手一挥。

  那几道蕴含着极致寒意的玄冰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冰蛇,无声地滑过冰面,带着刺骨的寒意,缠绕上玉榻上昏迷的云烬的手腕、脚踝、腰身!冰冷的符文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云烬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闷哼。锁链收紧,幽蓝的符文光芒大盛,将他牢牢禁锢在玉榻之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云烬心口的位置——那被层层衣物和碧髓膏覆盖的魔符烙印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光芒如此炽烈,如此妖异,如同地心涌出的血日!瞬间穿透了衣料,将整个幽暗的冰殿深处映照得一片血红!红光跳跃着,搏动着,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生命力,与他微弱的气息形成诡异的对比!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暴戾、却又夹杂着一丝扭曲满足感的灼热气息,轰然扩散开来,甚至短暂地逼退了裂口涌出的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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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微伸向云烬的手,顿在半空。他冰冷的银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搏动的、妖异的红光。

  他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审视的冰冷。没有理会那刺目的红光,他伸出手臂,穿过那冰冷的锁链和跳跃的红芒,将昏迷的云烬横抱了起来。云烬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染血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冰冷的颈侧,带来一丝异样的痒意。而那心口的红光,竟随着这贴近,搏动得更加剧烈、更加欢快了几分,仿佛饥饿的凶兽嗅到了渴望的气息。

  玄微抱着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道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冰裂口,走向那翻涌的白色寒雾深处。红光在他怀中跳跃,如同不祥的灯塔,映照着他染血的雪白神袍和冰冷的侧脸。

  白雾翻涌,迅速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几道幽蓝的锁链从雾中延伸出来,没入冰裂深处,以及那穿透浓雾、依旧在诡异搏动跳跃的……血色红光。

  冰裂口边缘,深蓝色的玄冰如同巨大的镜面。浓雾弥漫,倒影模糊。

  玄微的身影在冰面上隐约映出。他并未立刻深入寒潭,而是停下了脚步。抱着怀中那具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身体,他缓缓抬起那只未曾染血的左手。

  掌心向下,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隔着衣物,轻轻地、按在了云烬心口那搏动得最为炽烈狂热的红光中心。

  入手处,并非想象中的冰冷或死寂。而是一种……灼烫的、强劲有力的搏动!仿佛有一颗被邪火点燃的心脏,在掌心下疯狂地跳动、欢呼!那红光透过他的掌心,甚至将他的指骨都映照得如同红玉。

  玄微那万年冰封的眉宇,几不可查地蹙起。银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困惑的波澜。他感受着掌心下那陌生而狂乱的搏动,感受着那红光中传递出的、一种近乎……贪婪的欢喜?

  低沉而冰冷的自语,如同寒泉滴落冰面,在这浓雾弥漫的寒潭入口响起:

  “此物……在欢喜?”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旁边光滑冰冷的冰壁。冰面倒影里,映出他染血的银发,雪白神袍上刺目的暗红,还有怀中那张苍白安静、毫无生气的侧脸。

  就在玄微指尖抚过冰面的瞬间。

  冰面深处,那倒映着的、昏迷的云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极其诡异地——向上勾了一下。

  一声低哑的、带着重伤虚弱气音、却清晰无比的耳语,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直接钻入玄微的识海深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和扭曲的占有欲:

  “您……逃不掉了……”

  玄微抚着冰面的指尖,骤然顿住。

  冰裂深处翻涌的寒雾,似乎也为之凝滞了一瞬。那穿透浓雾、依旧在他怀中欢快搏动跳跃的刺目红光,映照着冰面上那抹诡异而满足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