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不容易-《逆贼竟是我自己》

  柳夫人一得到信,连忙让人备车马出行。

  柳夫人前脚出门,柳信宜下一秒人中痒痒的。

  后知后觉那是难以忽视的痛觉,柳信宜悠悠转醒,视线里围了一大家子人。

  “你们……”视线来回转,看不到卢令之,“你们母亲呢?”

  他被她给气晕过去,难不成她还害怕得躲了起来?

  不能啊。

  她什么时候怕过呢?!

  反正他从小就没见过卢令之怕过什么。

  几个儿子、女儿原本酝酿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一收。

  “诶,对哦!娘呢?”

  “娘去哪儿了?”

  “不知道!”

  “好像出去逛街了。”

  “……”

  看着这一群人叽叽喳喳,柳信宜开始回忆自己的前半生,过往的他是犯了什么大恶还是判错了某个案子。

  以至于……生出的孩子都是这个傻样。

  突然有人提到:“娘好像去寻人了,嘴上连说告罪告罪。父亲,你知道娘这是为啥么?”

  柳信宜:而今略懂。

  顶着嫣红的人中,柳信宜抬手,“给我更衣,我要出门。”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开始手忙脚乱给父亲穿衣。

  柳七郎刚从外面回来,才跨过门槛,就听说父亲晕倒了。

  他焦急起步,嘴里饱含感情的“爹~”差点刺破众人的耳膜。

  爹才刚酝酿到嘴边,一道花红柳绿的身影就从他的身边划过。

  几位哥哥们在身后拿着专属于他们的时尚理念,所以刚才那大花耗子是……爹???

  柳七郎看着意犹未尽的哥哥们,“今天什么活动?”装扮我肃穆的爹。

  柳三郎手里还挂着叮呤咣啷的蹀躞带,这玩意一看就是从他自己身上摘下来的。“爹让我们帮忙更衣。”

  “哈?”让你们帮忙更衣,然后你们就把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拆下来给人穿上?

  柳三郎挥挥手,“先别管这些,爹去找娘了,你快跟过去看看。”

  柳七郎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出去。

  峒花城谢依水所局客栈,一瞬比一瞬热闹。

  她刚见柳夫人没多久,柳同知来了,而后事主又来了。

  经过柳夫人的自白,谢依水在左五郎、左六郎的见证下大致知道了先前在利运发生了何事。

  在柳信宜进来前,柳夫人就已经连连告罪,说自己猪油蒙了心,只盼着自家儿郎早日成亲,没顾上人女儿家家里的想法。

  “说一千道一万,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思虑不周全。”柳夫人抹抹眼泪,“家里的事都是我操心,先前办的不好惹人笑话,中途夫君有过主张,说儿郎的事他来管。结果,没管几天便又撒手还与我。”

  如果说前面那些儿郎的姻亲有问题,那中途柳信宜也管不上,这总能说明事情的发生非她之过了吧。

  偏那些嚼舌根的人,说她是故意给那些庶出的儿郎寻摸这些事端出来。

  天爷~

  虽说只有三郎和七郎是她亲生的,可传闻中虐待戏码可从没在他们家里上演过啊。

  但凡去过他们家的,没有一人说他们不和谐的。

  有时候都和谐过头了知道么。

  谢依水没有说话,全程都是卢令之在自陈自叙。她安静地看着厅前不愿就坐的女子,像一个专心倾听人间烦扰的偶塑。

  她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可卢令之看到这目光的每一秒,都仿佛听到了对方鼓励自己一吐为快的声音。

  越说越多,越说越直白。

  卢令之忍不住对着谢依水委屈,“我只是一后宅妇人,怎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骂。”说她黑心烂肺对庶子不管不顾,天晓得,她亲自也是这副鬼样。

  后面柳七郎跟过来,卢令之还扬着下巴让谢依水看。

  你看,这我儿子,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不是她故意养不好,是故意养好都养不好。

  所有人齐了,谢依水对着柳同知问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柳同知只顾后不顾前吗?”

  这是她今晚的第一问,直指望州官场二把手。

  柳信宜没有反驳,他惭愧低头,“治家不严,教子无用,是某之过。”

  柳七郎看到父亲母亲都对一年轻女郎认错,他迷惑着也认错。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父亲母亲都错了,他还能没错?

  柳七郎中气十足,“七郎也有过,半生懵懂半生无知,让父亲母亲垂首懊恼与之,是七郎之过。”

  谢依水好奇地看向他,“所以你知道今夜之事,皆由你与左氏的纠葛而起?”

  左氏?

  柳七郎眼珠子转了转,姻亲?

  这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王妃?

  “启禀王妃,若今日之事皆因此事而起,七郎愿起誓,从此青灯古佛常伴……”

  谢依水两眼一眯,你走的哪门子的戏,还能盘到出家这戏码。

  卢令之也急了,“儿啊,你不能去玷污佛门啊~”六根不净骚扰圣地,这是要一辈子受神佛诘问的。

  柳七郎“哦”一声,情绪戛然而止。

  谢依水拉回主旨,“所以你们深夜到访,目的究竟为何?”说了那么多心路历程,期间还跟她道了歉,就是没提怎么处理跟左氏的问题。

  柳同知上前一步,“某会带领七郎亲去利运左氏告罪,请求对方原谅。今日左家小郎君亦在场,二位见证,不日某必定前往。”

  卢令之捏着手点点头,“我也去,一起去。”

  柳七郎顿悟颔首,他会同去。

  重言送走今晚的不速之客,左五郎站在谢依水身边久久不言。

  最后才道:“柳同知挺不容易的。”

  前摇刚拉起,谢依水提起茶盏,“所以左家就容易了?”怎么那么容易替别人觉得不容易啊小兄弟,请多看看自家吧。

  六郎尚且懵懂,谢依水提到自家,他想到了家里活泼明媚的四姐。

  是啊,四姐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容易,她不容易的地方在于,这些不容易她都不能如柳府之人一般宣之于口。

  六郎有点生气,“五哥干嘛这么心疼柳同知。”他是柳府的家主,柳家又不是一天就变成这样的。

  况且柳夫人也说了,试图管了,管不住,遂放弃。

  他作为家主都能放弃,而柳夫人却不能。

  所有人里各有各的苦衷,偏柳同知不是。

  谢依水默默朝六郎竖起大拇指,六郎说得越发神气了,昂着下巴就敢挑战哥哥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