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共谋事-《逆贼竟是我自己》

  美味的饭菜刚上上来,侍从来报,扈氏女郎到访。

  阮臻和坐在自己家的饭厅之中,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厅中独他一人用食。

  他皱眉,看了看饭菜。“请女郎到正厅。”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女郎不能不见。

  这次行动多亏女郎出去抛了烟雾弹,他们在后面的动作才能这么流畅。

  谢依水的出海只是一个引子,为的就是搅弄海上风云,将官府围剿海匪的消息放出去。这动静可大可小,对于穷途末路的海匪来说,势必会逼迫他们想办法应对。

  这计划全程的掌握者只有阮臻和一人,谢依水只是配合他的计划。

  一切尽在不言中,谢依水的配合也堪称默契。

  海匪后有追兵,无他法,上岸是必经之路。

  阮臻和故意漏出一个口子,诱敌深入。敌不信,非得从防守最盛的地方过来。

  他心理战拿捏得正中对方七寸,海匪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不剩。

  移步正厅,阮臻和少有地意气风发,他为官数十载,第一次有了可以撒开手去做的肆意感。

  战战兢兢这多年,今年,他应该可以称自己是个好官。

  前方的女子步履从容,背后的幽暗逐渐被昏黄的灯盏代替。

  阮臻和信手站立,面上是少有的真诚。

  老远谢依水就看到阮臻和准备朝自己作揖,谢依水可不敢接,步履加快,伸手往下压了压。

  别搞这种,让人看到了还得了。

  阮臻和后知后觉明白动作有点不合适,但行为一旦发出,想收回就得费点力气了。后续的礼仪变得不伦不类,他尬笑露齿,您也当没看见吧。

  “阮大人,数日不见,别来无恙。”谢依水的话来得及时,阮臻和觉得这位扈氏女郎不是一般的玲珑心啊。

  简朴的衣衫掩盖不住知府大人的意气风发,他像以少胜多的大将,带着胜利向自己的伙伴激情展示。

  两手一摊,“雨州上下安全无虞,我亦无虞。”

  谢依水感觉自己快被阮臻和的热情给烫到了,就近落座,“说说你们是怎么将人抓到的。”

  主随客变,阮大人坐在谢依水邻座话题不止。

  月色偏移,烛火燃到明灭。

  谢依水看着说了两个时辰都兴意难平的知府大人,她似乎知道他在意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介知府,貌似油滑世故,其实也是真世故。但他和别人与众不同的是,他真的在乎百姓,在乎他治下的每一个黎民苍生。

  百姓言,雨州政通人和,政治清明……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阮臻和其人,进士出身,寒门子弟,凭着自己的恒心与毅力一步步做到雨州知府这个位置。

  数十年的光阴过去,他的初心仍然天地君民皆可见。

  谢依水对此人的感知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起初以为是混日子,有私心的人,那么立光伟正的理由,怎么可能是混迹官场之人该有的执念。

  他有,他还真有。

  他的聪明才智都是为黎民百姓准备的,谢依水看着天边的月色内心梗塞。

  阮臻和利用他们出海的行动,和线人配合,将人引到了他们设好的包围圈。

  其中坎坷颇多,阮臻和就捡我方英勇地说,“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火把在暗夜中升起,火龙展现,气势绵延数里……那些匪徒一见就怂了胆,风一吹,我感觉他们都尿裤子了。”

  谢依水嘻嘻一笑,这都被您闻到了?

  您这侧面描写真够味儿的。

  一水的形容词,谢依水自己凝练出重点——齐心协力,众志成城,里应外合,捉拿归案。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谢依水转移话题,“药方是?”谁最先研究出来的?

  “是雨州治下一处百年医药世家想出的新意。”万事因地制宜效果反出其意,阮臻和感慨道:“是雨州的百姓救了雨州的百姓。”

  作为一州上官,阮臻和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女郎大方出手,为后续奠定基石,我们做不到这么快,这么好!”

  阮臻和不管谢依水目的如何,君子论迹不论心,反正她是真的出手相助了。

  而且她去海上走那一遭,肯定也受了不少罪。

  谢依水很不想打击他,可事实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雨州的事情此时估计已达天听,阮大人,您又该如何呢?”

  他得到他想要的,后面,是不是就该回到现实,计划计划以后。

  想法演练千万遍,最后执行的时候才能行云流水。阮臻和站立拱手,“但凭女郎差遣。”

  离王一派人手稀少,虽然少到连阮臻和都想不到能有谁在,但说过的话泼出的水,他不可能会反悔。

  他自愿加入王妃手下,成为离他们最远的一个狗腿子。

  一人单打独斗志气是可歌可颂的,就是吧,想做再多,就不能了。

  如果人活一世注定要沉沦,他应该寻一个有共鸣的地方。

  王妃可以为百姓撒银票、放药方、亲身涉险,这个牺牲,已经远超世间九成九的权贵了。而且,最重要的,陛下可能会对他治罪,他想保住眼下的一切,势必要做出一些抉择。

  综合考虑,离王一派的大旗他阮臻和提手就是一个接接接。

  “阮大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咱们该往前走了。”

  阮臻和脚一软,什么意思?

  平……平天下!!?

  不是要篡位的意思吧,不是吧不是吧。

  悄摸抬眼,谢依水的目光变得阴鸷而兴味。她仿佛在说,你想的没错,但你已经上船了,怎么样?后悔吗!?

  “您……您……”您就这么对我说啦,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万一我去举报怎么办?

  理智回笼,阮臻和突然意识到二人之中,处境岌岌可危的独他一人。

  只要他们不保他,他注定会被打发,不,甚至还会被离王一派的叠加打击——直接被派到边夷之地,寥落等死。

  或者,没到地方,他就已经‘病死’途中。

  细思极恐,粗思也是中度大恐。

  阮大人笑得淡然,跟去了一样。嘴里挤出,“人就是得识时务,往前走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