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有阴谋-《逆贼竟是我自己》

  日暮黄昏,谢依水一行人停驻在观合县远郊暂歇。

  彼时张守已经带着人去报官,没办法,在何处就得照当下的规矩办。

  即使此时的地界离知行更近,谢依水也无法让张守明目张胆地带人回去。

  歹人被张守他们拿下,对方说是乌合之众吧,内部规矩还挺缜密的。

  就是被抓了,都只有领头的人才能回话。

  说他们缜密吧,这群武力不达标,脑力低死人的人,竟然是职业杀手。

  大白天干活的职业杀手,谢依水多花一点心思在他们身上,都是对自己脑力的侮辱。

  而且这位江娘子也说了,许是家里人请来的人。

  一通由家庭财产引起的谋杀犯罪,谢依水若有所思,直让张守送人去县衙。

  谢依水的应对在江白缨的眼里无任何不妥,脸面脸面,既然对方都不愿意要了,那她还替谁留?

  索性趁着这次机会揭下那些人虚伪的面纱,也好让周围的人瞧着,但凡他们江家主枝突然没了,那就是那些人下的手。

  “多谢女郎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赠与女郎半副身家,以谢女郎的恩情。”江白缨松开一左一右的妹妹、弟弟,谈话间的郑重让人不可忽视。

  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做什么三推四请,你来我往的游戏。

  江白缨是真的要赠出财物,平此大恩。

  在外人看来,可能觉得江白缨的举动有些傻。

  人已经抓了,事儿也已经平了。他们好不容易守着的家财,眼下竟要白送出去。

  若是如此,那他们这段时间的坚持又算什么?

  算他们有毅力吗!

  外人如何道江白缨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认的是,如果今日不是这位女郎伸出援手,她可能连性命都留不住,何谈身家。

  且他们姐弟妹三人,难不成连这些家财都抵不上?

  江白缨知道自己是谁,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知女郎可能觉得那些财物不入您的眼,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钱财可以是身外物,但心意不可被辜负。

  该女郎气质卓绝,容貌上佳,她身边的侍女、护卫,也不是她素日里看到过的庸碌之流、底层之辈。

  这样的人,和其谈钱都显得有点庸俗了。

  因为对方可能不缺。

  江白缨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如此见机行事,灵活思辨,可知其洞察力和执行力都相当惊人。

  “救人不过举手之劳,于我而言不算什么。”谢依水对她的钱没兴趣,反倒对她后面要做的事情有点好奇。“此事一旦见官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她当下的处境已经沦落到了被追着杀的地步,那么她又如何能确认,在今后的道路里能确保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无虞。

  见官不见得那些人都会死,且杀人的手段千奇百怪。

  有一些表面功夫做得很好的‘自杀’手段,肯定会是那些人往后的首选。

  如此危机四伏的处境,她要如何应对?

  江白缨而今收拾过后,衣衫也仍旧有些狼狈。袖口和裙摆都有大大小小的刮线损伤,不用仔细看都知道她当时遭遇多大的困难。

  跌倒了继续往前跑,不仅如此,还得兼顾身边的人。

  可能是这一次离死亡更近一步,江白缨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看透世俗的意味。“人生数十载,怎么过都能活。”

  抬手揽住身侧的妹妹、弟弟,她眼神坚定,“一半身家予您,一半予官衙,将他们处置过后,我会带着他们远走。”

  离开观合县,离开崇州,只要去一个不知道他们过去的地方,他们便能捡着一些可怜的名头重新活。

  江白缨说的话无非七个字——散尽家财保平安。

  或许也不是真的一穷二白,一些底蕴肯定还是有的。

  但生活条件,明面上肯定是要大降特降的。

  “还挺有魄力的。”谢依水明着夸了对方一句,惹得身边的护卫有共感地点了点头。

  这话大家都听着呢,江白缨敢这么说,自然也就敢这么做。

  刚才江白缨身边还有一些护卫以及仆妇,只是张守带人去县衙,江白缨他们这些受害者自然也要去。

  时下县衙审理,尤其是大户,派一些代表出面即可。

  少有真人上去对峙的。

  加之谢依水让张守带了她的手书过去,这事儿不管怎么折腾,结果都大差不差。

  谢依水从一开始就是要帮人帮到底的。

  江白缨得谢依水一句夸,神情缓了缓,但也露出什么表情。

  二人对话的时候谢依水安坐于车马之上,重言坐在一侧掀着车帘。而江白缨则是站在马车前端,身姿如松。

  忽然,江白缨感觉自己眼前一晃,车马上的女子竟然来到了她的眼前。

  江白缨后撤半步,“女郎有何吩咐?”

  “下来透透气。”谢依水两手背在身后,仪态轻松,“不用拘谨,我不吃人。”

  她只是让人救了她,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对她怎样。

  傻孩子不知社会深浅,想法也只是在逐步养成。

  谢依水心内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么心思透明的人,估摸过去都是活在父母精心打造的蜜罐里——不谙世事。

  想到什么,谢依水问:“你父母是病故?”

  江白缨还没缓过来谢依水的那句玩笑话,后面提到父母,她心中的悲戚便止不住地流淌。

  “不是,是外出经商遇到了山匪。”

  不对啊,“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完全不可能才是。

  江白缨皱着眉缓缓道:“那批货物催的急,父亲亲自送去,母亲在家。后来出事,山匪派人传话用金赎人,母亲才带着钱财去的。”

  谢依水思维畅通,一路反推回去,江白缨父母的死都带了点命运陡然中断的意味。

  细思极恐啊,江父江母极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

  毕竟江白缨年纪不大,十六七岁,少女青葱。且下面的两个家人都还稚嫩,江家父母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谢依水问的话,她自己又开始沉默不语。

  如此反常倒让江白缨不解,只是江白缨没问,她开始动起了自己的脑子。

  人的脑子一旦用起来,好不好的,熟练度总是有的。

  结合当下她们的遭遇,江白缨脚一软差点没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