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及时雨-《逆贼竟是我自己》

  说话的是老妇人的大儿子,也是妇人怀里月儿的亲大伯。

  说完这句话,人至中年的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妹妹惨死,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他会对孩子不好么?

  她和妹妹长得这般相像,他怎么可能会对她不好。

  伤心至极,泣不成声。

  一人哭,榻下的所有人都隐隐在呜咽。

  家中的大人都在伤心落泪,小儿不懂太深的情感,只是见到在场的家人都在伤心,他们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沁出了一点湿意。

  哭着哭着,家中差点变成了眼泪的汪洋。

  谢依水到这里的时候,天才刚亮。

  估计城门一开,她便骑上了出行的马驹。

  扈赏春安排人去处理那男方一家,谢依水则是来女方的家中确认一些事情。

  此行就她和四个护卫,排面不大,放在乡下却不小。

  老妇人伤心一晚上,接近天明的时候孙女的烧终于退了。她看着像极了女儿小时候的孙女,没稳住几秒,鼻尖又是一阵酸意。

  “不过是去买点东西,怎么就回不了家了呢?”妇人双目无神,“早知如此,我便陪你一块去,一块去……”

  喃喃自语的声音小而细碎,每一句都铺满了伤心泪。

  床榻上的女孩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挣扎着呼唤母亲,“阿娘,娘~”

  老妇人心痛无比,这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家里人见状忙将二人分开,两个伤心至极的人相处太久,一个不注意俩人可能会一起没。

  大儿子捧着粥食进来,“娘,您先用点东西吧。”

  不等妇人说不饿,大儿子上攻心,“月儿还需要您呢。”

  按照亲疏远近,自然是父母和自己的子女最亲。她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月儿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外甥女。

  老妇人早年丧夫,好不容易拉扯孩子们长大,有了如今的局面……是啊,如果她也撑不住了,月儿有谁来疼呢?那个杀千刀的亲生父亲吗?!!

  将对方手里的东西接过,瓷碗温度正宜,几口下肚,咽下去后便将碗里的粥食扫光。

  “再来一碗。”她要吃饱,她要吃好,她要身体健康,她要看到月儿平安长大。

  在此之前,保重自己才是她的第一要义。

  “诶。”看到母亲想开了,大儿子兴奋点点头,他语气激动,“我这就去。”

  只这一去,篱笆外便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来人气势狠厉,身上的衣裳却是一般。高马大刀,无不彰显对方的权威。

  晨光尚未明晰,天光还在灰白之间荡漾。

  对方的利器在如此天色间,不掩其辉。

  利刃出鞘,就一眼,男人呼喊道:“不好,快跑!”

  家中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对方便准备跃马跨过篱笆矮丛,向家里人挥刀。

  为首者动作迅猛,在男人发出声音呼喝家人快跑的时候,他的马已经来到对方近前。

  这么近,男人也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刀上赫然沾染者深红的血迹。

  对方刚杀过人,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这么近的刀,想必他躲也是躲不过了,男人在刀风临近时,听到了家人的呼喊声。

  老妇人:“我儿。”

  妻子:“夫君!”

  孩子们:“阿爹\/大伯!!”

  还有更多的声音,他混沌间都听不清了。

  “—铮—”利刃碰撞的刺耳声直达男人的耳膜,时间流逝,他身上无痛无伤,他还没死。

  睁开双眸,高马之上的男人已经被长箭洞穿,血液从对方胸前迸发,一部分还涌到了他的面额上。

  他成了个一个还活着的‘血人’。

  一刹那间,他由死转生,顾不上眼前的迷蒙深红,他扭动着自己僵硬的脖颈试图寻找长箭的出处。

  忽然间,天光大亮。

  在远山与近黄之间,有一身姿飒爽的女郎骑射向他们靠近。

  金粉锦缎的翻领袍,于山野之中格外鲜艳。此时明明没有朝阳,但他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着振奋人心的光芒。

  马蹄踏过水洼,力度击起浑黄,这些贼人很快,远处赶来的人速度更快。

  近前的贼人被击落马下,身后的家人都没忍住上前将他带回去。

  房门开了又关,一家人都躲在门后面等场面结束。

  “怎么回事?”有人抖着唇发问,“这是冲我们全家来的。”

  意思,前面那批人压根没想着留活口。

  不然不会见人就砍。

  他们看向这个家里的主心骨,“母亲,您看?”

  老妇人冷手冷面地给大儿子以袖拭面,她动作轻柔,看不出一点情绪。

  “有人杀,有人救,无须多言,等结束了自会有人陈明。”她示意大家往后躲,“将能拿的家伙什拿在手里。后面那伙人,也不能尽信。”

  命,拿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踏实。

  “等会儿我出去和他们说话,你们都在里面不要出来。”

  “不成!”子女们一口回绝。

  “放心吧,他们要杀我们一大家子,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没什么好拒绝的,反正也打不过。

  孩子们:“……”那这锄头啥的还拿么?

  拿啊,人总得有抗争精神吧。

  老妇人一一看过这些年轻人,“不怕啊,有娘在呢。”

  谢依水处理完外面这些人,护卫们挨个去探查对方的身份。

  她留了一个活口,但对方死意已决,咬破嘴里的毒囊当场自绝。

  扈山拱手道:“这些杀手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即便是身上也没有任何符号。”面容普通,身形普通,这样的人放在人堆里都不怎么显眼,偏偏是武艺不俗的杀手。

  “杀手?”谢依水翻身下马,“为什么说他们是杀手?”杀手指向性很强,他们敢派人出来,那就做好了敢对簿公堂的准备。

  也就是说,即使谢依水当场报官,这些人大概率也会以普通行恶的贼人身份定罪。

  普通贼子可是和哪一边都沾不上关系。

  不然,她单利用这些人往阴谋论上撇,扈玄感就能从大理寺的监牢里给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