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迫娶冰山妻(24)-《穿越世子贴贴冰山美人》

  苍云关大捷的消息,如同一声春雷,炸响了沉闷压抑的京城。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人人都在谈论着镇北将军沈巍如何临危受命,如何力挽狂澜,如何阵斩敌酋,将那不可一世的漠北铁骑打得丢盔弃甲。

  “沈将军真乃国之柱石!”

  “我就说嘛!还得是沈家将门!”

  “陛下圣明!早有安排!”

  溢美之词如同潮水般涌向镇北将军府和深宫中的皇帝。与之相对的,是郭骁兵败被押解回京、等候问罪的凄凉下场,以及朝中那些曾力主郭骁挂帅、或暗中与郭骁有所勾连的官员们,此刻的噤若寒蝉与惶惶不可终日。

  永平侯府内,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下人们走路时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看向世子院落的目光里,除了惯有的敬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探究与……一丝隐晦的同情?毕竟,那夜世子爷在宫门前“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对象是自家冷若冰霜的世子妃)的壮举,早已通过某些隐秘的渠道,在府内小范围流传开来。

  赵擎下朝回来的脸色,终于不再是阴云密布。他虽然依旧严肃,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气却散去了不少。甚至在一次家宴上,他破天荒地主动询问了赵珩几句关于兵法推演的见解,虽然听完后依旧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但已是前所未有的缓和态度。

  然而,处于风暴边缘的赵珩,却并未感受到多少喜悦或轻松。

  那夜宫门前的冲动,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每次回想起自己那不管不顾的嘶吼和失态,他都觉得脸颊发烫,无地自容。尤其是在面对沈芷萱时,这种尴尬和懊恼更是达到了顶点。

  自那夜之后,沈芷萱似乎一切如常。

  寅时三刻的校场点卯,雷打不动。藤条的指点,依旧精准无情。书房的考校,照样严苛挑剔。

  她依旧是那个冰冷、严苛、惜字如金的世子妃,仿佛那夜宫门前那个决意赴死、又被他疯狂阻拦的人,以及之后那个在晨曦中静静凝视他背影的人,都只是他的幻觉。

  她绝口不提那夜之事。

  赵珩也不敢提。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沉默。那种因长期并肩(?)而形成的、微妙的默契感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刻意的、公事公办的疏离。

  赵珩甚至觉得,沈芷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审视的、评估的意味,让他如芒在背。

  这日校场对练,赵珩因为心神不宁,枪法屡屡出错,破绽百出。

  沈芷萱的藤条毫不留情地点在他的手腕、手肘、膝弯。

  “心不在焉!”

  “力道散乱!”

  “你在想什么?!”

  她的呵斥声比平时更冷,更厉。

  赵珩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狼狈不堪,心头那股压抑许久的烦躁和委屈猛地窜了上来,他猛地格开她的藤条,脱口低吼道:“是!我是心不在焉!我是在想!我在想那晚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宫门前发疯,是不是特别可笑?!我在想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愚蠢透顶,多管闲事?!”

  吼完,他自己先愣住了,随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懊恼地别开了头。

  沈芷萱也停了下来,握着藤条,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校场上只剩下赵珩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沈芷萱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发泄完了?”

  赵珩抿紧了唇,不吭声。

  “若发泄完了,”沈芷萱走近一步,藤条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冰冷的眼睛,“就记住这种感觉。”

  赵珩怔住。

  “记住你无能为力的愤怒,记住你恐慌失措的狼狈,记住你被人像看笑话一样围观的耻辱。”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割在赵珩的心上,“然后,把它变成你挥剑的力量,拉弓的稳定,思考的冷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自怨自艾,迁怒于人。”

  说完,她收回藤条,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兵器架。

  “今日加练蹲马步,两个时辰。”

  赵珩僵在原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他在干什么?

  那夜的冲动,已成事实。懊恼、羞愧,都改变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把那种无力感变成前进的动力,而不是沉溺在负面情绪里,变得连自己都讨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默默走到校场角落,摆开架势,开始蹲马步。

  烈日当空,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双腿开始颤抖,肌肉酸痛难忍。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坚定。

  沈芷萱站在远处,看似在擦拭长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个在烈日下苦苦支撑的身影。

  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紧绷的侧脸,和那双逐渐沉淀下所有浮躁、只剩下纯粹坚持的眼睛,她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缓和。

  这纨绔,总算……还没蠢到家。

  两个时辰后,赵珩几乎是爬着回到书房的。

  沈芷萱已经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帝范》。

  “过来。”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赵珩挣扎着走过去。

  沈芷萱将书推到他面前,手指点在其中一页:“读。”

  赵珩低头看去,那是唐太宗李世民关于纳谏与决断的一段论述。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然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在于众,断在于独……”

  他低声读着,心中若有所悟。

  沈芷萱等他读完,才淡淡道:“为君者,需纳谏,亦需独断。为将者,亦然。那夜宫门之事,你冲动鲁莽,是为不智;但能在危急关头,凭本心做出决断,不惜代价阻拦,这份‘断’,尚不算全无是处。”

  赵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她这是在肯定他?肯定他那夜的……冲动?

  沈芷萱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刺:“但,仅有‘断’而无‘谋’,便是匹夫之勇。下次,记得带上脑子。”

  赵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流交织涌动。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夫人。”

  沈芷萱收回目光,重新拿起自己的书:“嗯。今日策论,题目是《论战后北境边防重整之要》,写吧。”

  “是。”

  赵珩坐到自己的书案前,铺开纸,研墨,提笔。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身上。

  一个静坐看书,一个伏案疾书。

  冰冷依旧,严苛依旧。

  但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因那夜风波而凝结的薄冰,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一丝。

  有些话,无需多说。

  有些改变,已在无声中发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