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钥匙与祭品-《上古戒指》

  晨光洒落,山谷静谧,草叶上露珠微颤,仿佛昨夜的风暴从未发生。可叶尘知道,一切早已不同。

  他立于荒谷中央,风拂衣袍,断命刀归鞘,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方才那一战,虽斩灭战傀,击退残念,但第九碑的异动、玉佩映出的封印裂痕,以及那与自己刀痕同源的裂缝——如一根根细针,扎进他的识海,搅动着不安的思绪。

  胸前玉佩仍在震颤,频率极低,却持续不断,像一颗濒死心脏的余跳。他低头看去,玉面幽光流转,那道裂纹竟比刚才更深了几分,边缘泛着血丝般的暗红,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

  “同源……”叶尘喃喃,指尖轻触玉面,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指而入,直透命宫。

  就在这刹那,天地骤变!

  “轰隆——!”

  三道血光自天外疾射而下,快若陨星,撕裂云层,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直扑叶尘周身!那不是攻击,而是**钉落**!

  “嗤!嗤!嗤!”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三枚血色符钉,形如古钉,通体铭刻着扭曲符文,钉入虚空,呈三角之势,将叶尘牢牢围困其中。钉尖所指,并非肉体,而是他眉心命宫所在!

  “命宫被锁?!”叶尘猛然抬头,只觉识海一沉,仿佛有千钧巨锁落下,九碑轮转竟为之一滞!尤其是第九碑“归墟”,竟发出一声低沉哀鸣,似被无形之力压制。

  “这是……镇魂钉?不,不对。”他眼神骤冷,“这是‘锁命三劫钉’,传说中只有‘天机阁’才能炼制的禁器,专为封印天命之人而生!”

  他尚未反应,三枚符钉忽然共鸣,血光交织成网,将他全身笼罩。玉佩剧烈震颤,竟映出一幕诡异画面——

  三枚符钉的符文,竟与深渊封印上的裂纹**同源**!不仅纹路一致,连那股阴冷、腐朽、却又蕴含无上威压的气息,都如出一辙!

  “封印之力……被用来锁我?”叶尘心头巨震,“难道,封印本身,也在排斥我?”

  “不。”一道沙哑声音从虚空传来,冷如寒铁,“你不是被排斥,你是**钥匙**。”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山谷四面八方浮现,无声无息,踏着血光而来。黑衣如墨,面覆青铜面具,胸口绣着一柄断裂的刀,刀尖朝下,滴血成纹。

  “天机阁?”叶尘冷笑,“你们竟敢现身?”

  “我们不是天机阁。”为首的黑衣人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叶尘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那玉佩上,裂纹遍布,几乎碎裂。“我们是‘守门人’。而你——叶尘,是深渊的钥匙,是灾星降世之兆!”

  “灾星?”叶尘眸光一寒,“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带来灾劫,可你们可曾见过深渊?可曾知道那封印之下,是什么?”

  “我们知道。”另一名黑衣人低语,“正因为我们知道,才更要杀你。”

  “你每出一刀,封印便裂一分。”第三人声音冰冷,“你越强,世界越危。你体内的断命刀,不是武器,是**引信**。你走过的路,不是修行,是**解封**。”

  叶尘沉默。

  他不是没怀疑过。玉佩的异动、第九碑的共鸣、战傀的低语……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恐怖的真相:他或许,真的是在亲手摧毁这个世界最后的防线。

  可——

  “若真是如此。”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扫过三人,“那你们为何不早杀我?为何等我走出深渊,才来动手?”

  黑衣人微微一滞。

  “因为……”为首者缓缓道,“我们想确认一件事。你,是否真的已被深渊污染。”

  “现在确认了?”叶尘冷笑。

  “三枚锁命钉已入命宫,你九碑受制,刀意被封,若你体内尚存清明,当可挣脱。若你已被深渊吞噬,便会如傀儡般跪下,迎接‘门’的开启。”

  叶尘闻言,忽然笑了。

  笑声低沉,却带着无尽锋芒,仿佛刀锋出鞘,划破长空。

  “你们以为,锁住命宫,就能锁住我?”他缓缓抬手,握住断命刀柄,“你们以为,封印裂痕,就证明我有罪?”

  “我走出深渊,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他声音陡然拔高,如雷霆炸响,“若这天地容不下我,那我便斩碎它!若这命运要我跪下,那我便——斩断它!”

  “轰!”

  体内九碑轰然轮转,命宫如海翻腾,刀意如潮涌动!尽管被三枚符钉压制,可那股源自深渊、历经千锤百炼的意志,却如烈火燎原,不可阻挡!

  “断命九斩——第一斩·断命!”

  刀出鞘,金黑刀光乍现,不斩人,不斩空,而是——**斩向自己命宫之上,那枚钉入虚空的血色符钉!**

  “你疯了?!”黑衣人惊吼,“那是锁命钉,斩它等于斩自己命魂!”

  可叶尘已不管不顾。

  刀光如电,直斩而下!

  “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符钉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如万钧雷霆轰入叶尘识海!他七窍瞬间溢血,身形剧震,膝盖一弯,几乎跪倒!

  可他咬牙撑住,双目赤红,刀势不减反增!

  “我说过……”他嘶吼,声音如野兽低咆,“**挡我者,死!**”

  “断命第一斩——极!”

  刀光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劈斩,而是**螺旋绞杀**,刀意凝聚成一点,狠狠刺入符钉核心!

  “咔……”

  细微的裂响传来。

  符钉表面,竟浮现一道裂痕!

  “不可能!”黑衣人惊退,“锁命钉乃天机秘炼,岂能被凡刀斩裂?!”

  “我不是凡人。”叶尘冷冷道,刀势再催,“我是——断命刀主!”

  “轰——!!!”

  刀光炸裂,金黑气浪席卷四方,那枚符钉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爆碎!

  血光四散,化作点点光屑,而在那破碎的符文之中,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女子面容——

  她双目紧闭,泪流满面,唇瓣微动,似在无声哭泣。面容清丽,眉眼间竟与叶尘有几分相似!

  “这……是谁?!”叶尘心头剧震,刀势一滞。

  就在这一瞬,其余两枚符钉骤然发力,血光暴涨,命宫再度被压!

  “趁他心神动摇,速速镇压!”黑衣人厉喝,三人齐步上前,手中结印,欲引动最后两钉之力,彻底封印叶尘命魂!

  可叶尘却已回神。

  他盯着那女子面容消散之处,眼中怒火滔天。

  “你们……用她的脸来动摇我?”他声音低沉,却如深渊回响,“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是谁?”黑衣人冷哼,“一个早已死去的祭品罢了。为了封印深渊,每一代守渊者,都需献祭至亲。她,是你母亲。”

  “母亲?!”叶尘如遭雷击,脑中轰然炸响。

  他自幼无父无母,由村中老者抚养长大,直至十五岁那年,村庄被妖兽屠戮,他才踏上修行之路。他一直以为,父母早已死于乱世,尸骨无存。

  可如今,竟被告知——母亲是**祭品**?是被用来**封印深渊**的牺牲?!

  “所以……”他缓缓抬头,双目已成赤金,刀意冲天,“你们杀她,封印深渊。如今又说我才是灾星,要杀我?”

  “因果循环,宿命如此。”黑衣人漠然道,“你继承断命刀,便继承了这份罪业。你活着,封印便不稳。你死,天地可安。”

  “天地可安?”叶尘忽然笑了,笑声凄厉,“那我母亲呢?她可安?我呢?我可安?!”

  “弱者,没有资格谈安。”

  “那今日。”叶尘缓缓举刀,刀尖直指三人,“我便以弱者之身,斩你们这群——伪神!”

  “轰!”

  第九碑“归墟”猛然震颤,竟在符钉压制下,自主轮转一圈!刹那间,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来自太初的刀意,自他体内爆发!

  “断命九斩——第二斩·断因!”

  刀光如月,清冷而决绝,不斩形,不斩魂,而是——**斩因果**!

  刀光掠过虚空,两枚剩余的符钉竟同时发出哀鸣,表面裂纹蔓延,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斩断了与天地的联系!

  “不好!他竟能斩断天机因果?!”黑衣人骇然,“快退!”

  可已迟了。

  “轰——!!!”

  两枚符钉接连爆碎,血光冲天,化作漫天光雨。而每一道光中,竟都浮现出一张哭泣的面孔——有老者、有少女、有孩童,皆与叶尘容貌相似,皆泪流满面,似在无声控诉。

  “历代守渊者的至亲……都被你们献祭了?”叶尘站在光雨之中,浑身浴血,却挺直如刀,“你们口口声声说守护天地,却行此畜生之事!”

  “这是代价!”黑衣人怒吼,“没有牺牲,何来安宁?!”

  “安宁?”叶尘冷笑,“你们的安宁,建立在无数无辜者的尸骨之上。这样的天地,不守也罢!”

  他一步踏出,断命刀横扫,金黑刀光如潮,直逼三人!

  黑衣人仓促迎战,手中浮现断裂黑刀,刀气阴冷,竟与断命刀有七分相似!

  “你们……也用断命刀?!”叶尘瞳孔一缩。

  “我们是‘断命残刃’的执掌者。”为首者冷声道,“我们斩的,不是敌人,是命运本身。”

  “可你们斩错了。”叶尘刀势一转,化繁为简,只有一斩——“断命第三斩·断空!”

  刀光撕裂长空,无视防御,直接轰在为首黑衣人胸口!

  “噗——!”

  黑衣人喷血倒飞,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老而扭曲的脸。他死死盯着叶尘,眼中竟无恨意,只有……悲悯。

  “你终将明白……你才是深渊的钥匙。而我们……只是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他身躯炸裂,化作黑烟消散。

  其余两人见状,毫不犹豫,转身就逃,瞬间消失在山谷尽头。

  叶尘没有追。

  他站在原地,喘息粗重,七窍流血,命宫剧痛,九碑几乎停滞。三枚锁命钉虽破,可反噬之力已深入魂魄,若不及时疗伤,恐有性命之忧。

  可他更在意的,是那几张哭泣的面容。

  尤其是第一枚符钉中浮现的母亲。

  “母亲……”他低声呢喃,眼中第一次泛起泪光,“若真是你……儿子对不起你,没能早些找到你。”

  风起,玉佩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去,那封印上的裂纹,竟在缓缓**愈合**?!

  “是因为我斩碎了符钉?”叶尘心头一震,“还是因为……我斩断了那段被强加的因果?”

  他忽然明白。

  封印的松动,或许并非全因他出刀。而是因为——**那些强加于他身上的“宿命”,本就是封印的裂痕**!

  天机阁、守门人、献祭至亲……这些所谓的“守护”,才是真正的**侵蚀**!

  “若这便是天道。”他缓缓收刀,望向远方天际,“那我叶尘,今日起——逆天而行!”

  他转身,迈步前行。

  每一步,都踏出一道刀痕,深深烙印在大地之上。

  身后,山谷恢复寂静,唯有风声低语,仿佛在传颂一个名字——

  **叶尘。**

  灾星?钥匙?

  不。

  他是**断命者**。

  斩命,断因,破锁,开天!

  而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