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变扭的同窗-《七零穿越记》

  小九走出办公室,手里攥着那包珍贵的朱砂,心里还沉浸在王教授的话里。他刚拐过走廊,就看见李同学站在路口的梧桐树下,假装低头翻书,余光却不住地往这边瞟。

  见小九两手空空地出来,李同学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合上书转身就要走。

  小九眨了眨金色的妖瞳,忽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明明妒忌得不行,却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坏事,甚至还有点……别扭的可爱?

  “李同学!” 小九快走两步,主动叫住他。

  李同学背影一僵,慢吞吞地转过身,语气硬邦邦的:“干嘛?”

  小九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是早上谢妈妈塞给他的。“吃糖吗?”

  李同学盯着那颗糖,表情像是见了鬼:“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小九把糖塞进他手里,“就是觉得你挺认真的,笔记记得比我还详细。”

  李同学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耳根子莫名其妙红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家境不太好,但书本永远收拾得整整齐齐。

  “谁、谁要你的糖!” 他嘴上这么说,却也没丢,只是别扭地把糖攥紧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小九笑了:“我没想收买你啊,就是觉得……你其实挺厉害的。”

  李同学一愣,狐疑地抬头看他。

  小九指了指他怀里的书:“上次药理考试,你是全班唯一一个把‘十八反’全写对的。”

  李同学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小九会记得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闷闷地说:“你……你的画画得也不错。”

  说完,他像是后悔自己说了软话,扭头就走,脚步飞快,背影却没那么紧绷了。

  小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希望他只是暂时的妒忌吧……毕竟,这世上能因为努力而被记住的人,总比因为使坏而被记住的人,活得痛快多了。)

  ——有些人像刺猬,只是因为还没学会柔软。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中药系的玻璃窗上爬满蜿蜒的雨痕。小九托着下巴坐在窗边,金色妖瞳倒映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周明阳叼着个苹果晃过来,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

  知道李卫东为啥总对你阴阳怪气不?苹果清脆的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小九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周明阳左右张望一下,压低声音:他父亲当年在西南前线...不是自己踩雷,是为了救战友。

  苹果核划出一道弧线,地落进垃圾桶。小九看见周明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本来能躲开的,硬是把战友推开了。周明阳用袖子抹了抹嘴,结果两条腿都没保住。抚恤金被老家亲戚昧下大半,现在靠他妈妈在纺织厂三班倒...

  小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的漆皮。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李卫东的袖口总是磨得发白,为什么他的铅笔要用到握不住才换,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啃冷馒头。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小九想起上周看见李卫东蹲在药圃边,就着自来水咽馒头的样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被晒蔫了却挺得笔直的甘草。

  最绝的是什么?周明阳压低声音,他父亲救的那个战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却从没来看过他们一家。

  小九的金色瞳孔猛地收缩。窗外,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冒雨跑过操场,怀里紧紧抱着什么。蓝布褂子被雨水浸成深色,像片倔强不肯低头的梧桐叶。

  ——这世上最锋利的棱角,往往包裹着最柔软的伤。

  清晨六点半,晨雾还未散尽。李卫东像往常一样第一个推开教室门,冻得发红的手指在嘴边呵了口热气。他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那是他特意选的,既不会被人注意,又能看清黑板的位置。

  当他的目光落在课桌抽屉时,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一个油纸包正静静躺在课本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葱油香气。旁边是张印着老朋友基金会抬头的表格,最上方军属优先四个字被晨光镀了层金边。

  李卫东的手指有些发抖。他先拿起油纸包,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揭开一角,金黄的烙饼上葱花翠绿,边缘烤得微微焦脆——正是纺织厂门口那家他每次路过都要多看两眼的早点摊的招牌。

  油纸下露出字条一角。他抽出那张对折的纸条,上面是圆润可爱的字迹:

  你爸是英雄,该被记住。

  ——画狐狸那个

  铅笔字最后还画了个简笔小狐狸,尾巴翘得老高。

  李卫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猛地合上纸条,像被烫到似的塞回抽屉。可指尖残留的温度却挥之不去,让他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用粗糙的手掌贴在他额头的感觉。

  上课铃突然响起,他这才惊觉自己盯着抽屉发呆了整整二十分钟。慌忙中他把登记表折成小块塞进内兜,却在碰到烙饼时犹豫了。最终,他把油纸包原样放回小九的抽屉,动作轻得像在放回什么易碎的珍宝。

  (那天放学后,值日生发现小九抽屉里的烙饼还在还加了张字条背面多了一行力透纸背的字:不需要可怜。但从此以后,教室里再没响起过针对小九的冷哼声。)

  周末的基金会办公室里,艾草香在阳光中静静浮动。李卫东站在褪色的红漆木门前,第三次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登记表在他手中皱成一团。

  吱呀——门突然打开,谢妈妈抱着一摞绣品差点撞上他。

  哎呀!谢妈妈扶了扶老花镜,看清登记表后眼睛一亮,你妈妈是纺织厂的王巧珍?她绣的蝶恋花盘扣...

  李卫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妈妈是叫王巧珍,我想问问我父亲...他的义肢能装吗...

  哐当!谢爷爷的搪瓷缸砸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桌上的文件。什么?!老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李还活着?他的义肢到现在都没装上?!

  李卫东被吼得后退半步。小九的画笔掉在纸上,金色妖瞳微微放大。

  当年他为了救战友失去双腿,按规矩该优先配给进口义肢!谢爷爷气得胡子直抖,哪个王八羔子敢克扣?!

  谢妈妈快步上前,温暖的手握住李卫东发抖的手指:孩子,你父亲本该是第一批受助对象。你妈妈的手艺这么好,可以先接些刺绣活...她翻开登记表背面,看,这里可以选工抵费。

  李卫东的瞳孔剧烈震颤。他张了张嘴,突然转身就跑,差点撞翻门口的花架。

  快追!谢爷爷一拍桌子,小九!

  小九冲出去时,看见李卫东蹲在院子角落的梧桐树下,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正把额头抵在树皮上无声地流泪。

  他们...他们说...李卫东的声音碎成一片,要等三年...三年后又说...要加钱...

  小九默默蹲下来,从兜里掏出块手帕。素白的帕角绣着只小狐狸——是谢妈妈的手艺。

  (两周后,李父装上了义肢。当他第一次撑着支架站起来时,李卫东的妹妹哭着扑进父亲怀里。而谢爷爷拿着调查材料直接闯进了军区纪委办公室。)

  ——有些黑暗,终究敌不过执着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