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王庭绝章与人族之巅-《雷噬权柄我觉醒双SSS天赋》

  粘稠的黑暗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墨汁,翻滚着不祥的旋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并非纯粹的死亡,而是亿万生命在无声中走向寂灭前,最后、最沉郁的悲怆回响。那是整个族群自愿献祭时散逸出的灵魂余烬,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感知敏锐的生灵。

  巨大的骸骨王庭中央,原本空旷的地面,此刻被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圆形祭坛取代。祭坛通体由一种介于血肉与矿石之间的暗紫色物质构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扭曲、搏动、如同活物经脉般的粗大管道。这些管道深深刺入下方深渊的岩层,又如同巨树的根系般向上蔓延,最终汇聚于祭坛顶端一个缓缓旋转、散发出幽邃碧绿光芒的能量旋涡核心——归源之井。

  井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空间被强行撕裂、通向虚无的孔洞。粘稠如实质的碧绿光芒从中流淌而出,并非温暖,反而带着吞噬一切的冰冷吸力。无数细微到肉眼难辨、闪烁着各色灵魂辉光的“溪流”,正从四面八方、从渊巢的每一处角落,沿着那些搏动的管道,无声无息地汇入这口归源之井。每一条“溪流”的汇入,都让井口的碧光微微波动一下,仿佛在吞咽着最后的生命余晖。

  王座高台之上,异族之王的身影不再被翻滚的漆黑雾霭彻底吞没。他静静地站立着,覆盖着古朴漆黑甲胄的身躯如同深渊本身雕琢的丰碑。银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那种水银般流淌的光泽,显得有些黯淡,无风自动,却又沉重无比。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此刻不再俯瞰王庭,而是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骸骨壁垒,投向祭坛中央那吞噬一切的归源之井。那目光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暴虐,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足以冻结时空的疲惫,以及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大祭司佝偻的身影仿佛又矮了几分,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根扭曲的黑色晶石拐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他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祭坛,看着那象征着族群彻底消亡的碧绿旋涡,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伴随着一声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在死寂的王庭中回荡,比任何哭泣都更令人绝望。

  在他身后,三位圣灵境的异族将领单膝跪伏。它们的身躯如同墨玉雕琢的山岳,覆盖着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鳞甲,关节处的狰狞骨刺收敛了锋芒。超越聚魂境的浩瀚气息依旧磅礴,此刻却如同被无形巨石压住的海啸,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悲壮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服从。它们低垂着头颅,巨大的复眼紧闭,如同三尊凝固在末日前夕的忠诚石像。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归源之井吞噬灵魂辉光的细微“簌簌”声,如同死亡的沙漏在无情流逝。

  许久,异族之王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两块万载寒冰在深渊尽头相互敲击,打破了这片足以令人疯狂的死寂:

  “都安顿好了吗?”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祭坛运转的低沉嗡鸣,敲打在下方每一个存在的心头。

  大祭司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望向王座。他张了张嘴,干瘪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更加深沉的悲怆。他拄着拐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走向断头台般的沉重,转过身,面向异族之王,深深地、深深地躬下那枯槁的脊背,声音沙哑撕裂,如同两块朽木在绝望地摩擦:

  “王…遵照您的意志…所有聚魂境以上的族人…连同所有尚有能量反应的虫巢核心…皆已引导至母巢核心休眠区…静待归源。” 每一个字吐出,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佝偻的身形又向下沉了一分,“归源之井…运转稳定…本源剥离…已近尾声…”

  他说不下去了,枯槁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握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那布满褶皱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下方暗红如凝固血浆的矿石地面上,瞬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那泪水,是族群最后的哀歌。

  异族之王的目光,终于从那吞噬一切的归源之井移开,落在大祭司身上,又缓缓扫过下方那三位如同墨玉磐石般跪伏的圣灵境将领。那双银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冰冷冻结。

  他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死寂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郑重:

  “几位,未来某天…你们终将苏醒…”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着最恰当的词句,也像是在积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时…”异族之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投向一个渺茫到近乎虚幻的未来,“请辅佐…我的孩子…你们下一位的王…”

  “她…或许…” 他罕见地用了“或许”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词,冰冷的银眸中,那丝渺茫到近乎绝望的期盼再次顽强地浮现,“将带领你们…开辟新的…未来…”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逾星辰。

  “我在此…”异族之王微微停顿,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胸膛似乎极其轻微地起伏了一下,那象征无上权力的王座扶手,再次发出了细微到极致的、如同哀鸣般的呻吟,“先谢过你们了。”

  “王!” “王!” “王!”

  三位如同磐石般沉默的圣灵境将领,此刻再也无法保持绝对的静止。它们猛地抬起头,覆盖着墨玉鳞甲的头颅高昂,巨大的复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恒星般炽烈燃烧的光芒!那光芒中,是刻入灵魂的忠诚,是赴汤蹈火的决绝,更是听到那渺茫希望时无法抑制的悲怆与激动!

  它们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意识传递,而是如同三座压抑已久的火山同时爆发,低沉、雄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铿锵,如同古老的战歌在死寂的王庭中轰然回荡!

  为首的将领,复眼中猩红的光芒如同熔岩奔涌,它的声音带着撕裂空间的决绝:“王!让我陪您去找人族谈判吧!吾乃圣灵之躯,本源尚存!若那些人类贪得无厌,嫌筹码不够…吾之生命!吾之血肉!吾之灵魂!皆可献上!只求…只求为小殿下…多争一分生机!” 它的利爪深深刺入地面坚硬的矿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吾愿同往!” “献吾残躯!” 另外两位将领齐声低吼,周身压抑的气息瞬间沸腾,墨玉鳞甲下仿佛有毁灭性的能量在奔涌,随时准备为这最后的使命燃烧殆尽!

  王座之上,异族之王的身影纹丝未动。冰冷的银眸扫过下方三位请命的将领,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宇宙法则般的绝对意志。

  “你们的任务…” 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冻结一切的冰冷,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是在未来…重建家园。”

  每一个字,都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定了三位圣灵将领沸腾的气息。

  “而我的任务…” 异族之王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吞噬一切的归源之井,银眸深处最后一丝情感波动也彻底敛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的决绝,“则是保护我的子民…直至最后。”

  “好了…” 他不再看下方,缓缓转过身,面朝王座之后那片永恒的黑暗,只留下一个覆盖着漆黑甲胄的、孤绝而沉重的背影。

  “你们…也进入母巢吧。”

  最后的话语,如同终焉的宣判,回荡在空旷得如同巨大坟场的王庭之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终结。

  大祭司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最终,他发出一声悠长得仿佛抽干了整个宇宙生机的叹息。他不再言语,只是对着那孤绝的背影,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要将自己枯朽的身躯彻底折断。然后,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如同一个走向自己坟墓的老人,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祭坛侧面一个闪烁着微弱引导光芒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甬道入口。那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甬道的黑暗中,如同被深渊吞噬的最后一点残烛。

  三位圣灵境将领复眼中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如同风暴中的灯塔。它们死死地盯着王的背影,覆盖着墨玉鳞甲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震颤。最终,为首的将领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凶兽般的低沉嘶吼,猛地垂下高昂的头颅。它不再言语,只是以拳重重击打在自己的胸膛甲胄上,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另外两位将领紧随其后,同样以拳击胸!

  三声沉闷的巨响,如同三记沉重的心跳,敲打在王庭冰冷的空气中,也敲打在异族之王孤寂的灵魂深处。这是最古老、最崇高的告别礼,蕴含着无法言说的忠诚、悲怆与承诺。

  做完这一切,三位圣灵将领豁然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的背影,毅然转身,迈着沉重如山的步伐,跟随着大祭司消失的方向,踏入了那条通往最终归宿的幽暗甬道。沉重的、仿佛隔绝生死的闸门,在它们身后无声地、缓缓地合拢,将最后的光线和声音彻底隔绝。

  骸骨王庭,再次恢复了死寂。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死寂。只剩下祭坛中央归源之井那碧绿旋涡永不满足的吞噬声,以及高台上那道如同亘古磐石般孤绝挺立的背影。

  异族之王静静地伫立着。时间失去了意义。归源之井的碧绿光芒映照在他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背脊上,勾勒出冰冷而沉重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那碧绿旋涡的光芒骤然变得极其明亮,吞噬灵魂辉光的“簌簌”声达到了一个顶峰,随即猛地一滞!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嗡鸣响彻整个王庭,甚至连空间都为之轻轻一颤!

  归源之井那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紫色祭坛,连同其上无数扭曲的管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塌陷、收缩!构成祭坛的物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疯狂压缩、凝练!碧绿的光芒不再流淌,而是被强行收束、禁锢!

  在异族之王冰冷银眸的注视下,那庞大如山的祭坛,最终坍缩、凝聚成了一颗仅有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无尽星云在缓缓旋转、散发出深邃宁静碧绿光芒的宝石!

  光芒柔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压缩到极致的生命本源与一个族群最后的意志烙印。

  异族之王缓缓抬起覆盖着甲胄的手。那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那颗碧绿色的母巢核心宝石,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缓缓飞起,落入他的掌心。

  触感温润,却又沉重得如同托举着一个世界。

  他低头凝视着掌心这枚凝聚了所有牺牲的结晶,冰冷的银眸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如同深渊暗流般的复杂情绪——对族群的愧疚、对未来的渺茫希冀、对自身终结的坦然、以及那份深沉到无法言说的父爱——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那早已冰封的心防。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纯粹。

  他摊开另一只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造型极其古朴的项链。链身并非金属,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呈现出深邃星空般的墨黑色奇异材质,触手生温,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内敛的气息。链坠则是一个同样材质的、造型简洁却充满力量感的弧形护符,表面铭刻着几个如同星辰轨迹般玄奥难明的符号。

  异族之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梦幻泡影,将那颗碧绿色的母巢核心宝石,轻轻地、稳稳地,镶嵌在了那墨黑色弧月形护符中央预留的凹槽之内。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命运转折的契合声响起。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浩瀚的生命波动,瞬间以项链为中心荡漾开来!墨黑色的链身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那深邃的底色中流淌起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的碧绿星芒,与护符中央的宝石交相辉映。原本古朴内敛的项链,瞬间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神秘与不朽的气息!它不再是一件饰品,更像是一件承载着文明火种、凝聚着牺牲与守护的圣物!

  异族之王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那镶嵌着碧绿宝石的护符,冰冷的甲胄与温润的宝石形成奇异的对比。他珍而重之地将项链收入掌心,紧紧握住。那冰冷的触感和宝石核心传来的微弱生命脉动,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所有荣耀、罪孽、爱恨与终结的王庭。冰冷的银眸扫过那巨大的骸骨王座,扫过下方空无一物的、如同巨大坟场般的暗红地面,扫过祭坛消失后留下的、仿佛被剜去心脏般的巨大空洞。

  没有留恋,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他转身,不再回头。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本身,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踏上了那条通往深渊上层的、漫长而孤寂的道路。每踏出一步,他身后那永恒的黑暗王庭,仿佛就彻底死去一分。骸骨王庭,一个异族文明最后的悲怆绝唱,在无声中,奏响了终章。

  蚀骨渊巢的入口,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忙与肃杀。它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所笼罩。

  高耸的合金闸门如同巨兽冰冷的獠牙,紧紧闭合。闸门前方,原本开阔的、用于集结部队和停放重型装备的合金平台,此刻被清空。平台上,以圣耀军团南港基地最高负责人罗威将军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防御阵型。

  罗威站在最前方,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最坚硬的岩石。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将军制服,肩章上的将星在惨白的探照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他并未持枪,但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经历过无数次血火淬炼的铁血煞气便如同无形的壁垒,沉凝厚重。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深不见底、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通道,眼神深处是如临深渊的警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在他左侧稍后半步,是龙国异能管理局局长墨千秋。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山装,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儒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蕴藏着星海,此刻正闪烁着极其凝重、锐利如刀的光芒。他周身的气息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潭,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力量——超凡境后期的威压被他收敛到极致,却依旧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的指间,一枚样式古朴的黑色戒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那是最高级别的空间锚定装置,也是他作为局长的权柄象征之一。

  墨千秋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朴素麻布长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形略显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那双半开半阖、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深处,偶尔开合间流露出的精芒,却如同划破夜空的雷霆,带着洞穿虚妄、震慑心魄的力量!他便是异能管理局轮值首席,周老。圣灵境巅峰的修为,让他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周身却隐隐与脚下的大地、周围的空气产生着一种玄奥的共鸣,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空间规则的延伸。

  在罗威右侧稍后,则是一位穿着圣武大学标志性银灰色长袍的老者。他面容方正,不怒自威,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前方的黑暗。他正是圣武大学总校长,元征铭。圣灵境中期的修为在他身上展露无遗,气息沉凝如山岳,又带着学府领袖特有的浩然正气。他手中并未持任何武器,但那自然垂落的双手,指节粗大,皮肤下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在四人身后,是数十名气息同样强大的存在!他们穿着圣耀军团的制式重甲、异能管理局的黑色作战服、或是圣武大学导师的银灰长袍。其中不乏数位聚魂境的气息,更多的则是灵武境巅峰。他们如同沉默的礁石,组成了一道坚实的人墙,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能量引擎低沉的嗡鸣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声浪。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利箭,死死钉在渊巢入口的黑暗深处,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几乎凝成实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交谈,没有指令。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远处探照灯偶尔扫过合金地面发出的冰冷摩擦声。

  这份令人窒息的死寂,被一个从深渊通道深处缓步走出的身影骤然打破。

  他走得很慢,如同在自家的庭院中散步。覆盖全身的古朴漆黑甲胄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与周围冰冷的钢铁丛林格格不入。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在惨白的探照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冰冷而神秘的光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官完美得不似真人,皮肤是毫无血色的冷白。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星海破灭与重生的银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漠然、死寂、俯瞰众生的银!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踏出了蚀骨渊巢那象征着死亡与禁忌的入口,踏上了人类世界的钢铁平台。粘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在他身后翻滚涌动,却无法沾染他分毫。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本质层次的恐怖威压,随着他的出现,如同无形的潮汐般瞬间弥漫开来!

  嗡——!

  平台上所有灵武境以下的战士,瞬间感觉仿佛被无形的巨山压顶!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即便是那些聚魂境的强者,也感到胸口发闷,体内能量的运转都滞涩了几分!整个钢铁平台仿佛都在这股威压下微微震颤!

  罗威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握紧的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轻响。墨千秋深邃的眼眸中精光爆射,周身的气息瞬间绷紧,那枚黑色戒指上的能量涟漪变得清晰可见!周老拢在袖中的双手微微一动,半开半阖的眼睛彻底睁开,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星辰幻灭!元征铭方正的脸上肌肉紧绷,一股磅礴的浩然之气透体而出,试图抗衡那股无形的压力。

  异族之王的脚步在平台中央停下。他冰冷的银色眼眸毫无波澜地扫过前方严阵以待的人类强者阵列,如同扫过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那股浩瀚如渊的威压并未刻意加强,却如同天穹倾覆般自然存在,让所有被其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短暂的死寂后,墨千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向前一步。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

  “龙国异能管理局局长,墨千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试图用官方的身份和礼节,打开局面,同时也在试探。

  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如同两轮冻结的银月,落在了墨千秋身上。魔西·基斯克罗的嘴唇微动,声音如同冰棱相互撞击,不带丝毫人类情感,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魔西·基斯克罗。”

  简单的名字,却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与无尽血仇的冰冷重量。

  墨千秋心念电转,对方竟然直接告知了名讳?这不合常理!他压下疑惑,继续问道:“不知基斯克罗阁下主动来到地面,所为何事?”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试图从对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魔西·基斯克罗的目光从墨千秋脸上移开,再次扫过他身后的周老、元征铭,以及更远处严阵以待的人类强者阵列。那目光中没有任何轻视,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漠然,仿佛在审视一群无法理解他意志的蝼蚁。

  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能做得了主吗?”

  墨千秋眉头微蹙,对方的态度比他预想的更加直接和…傲慢?他沉声道:“关于蚀骨渊巢及阁下相关事宜,作为异能管理局局长,我拥有龙国最高授权,完全可以代表官方与阁下交涉。”

  “你…” 魔西·基斯克罗的目光重新落回墨千秋脸上,那双冰冷的银眸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看穿了他引以为傲的地位和力量背后的局限。

  “做不了主。”

  五个字,冰冷、清晰、斩钉截铁,如同最终的宣判。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星核骤然爆发!以魔西·基斯克罗为中心,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整个钢铁平台!

  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坚固无比的合金地面以他立足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恐怖裂痕!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尖啸着撕裂空气!平台边缘的合金护栏如同纸糊般扭曲断裂!

  噗通!噗通!

  几乎所有的灵武境战士,在这股超越了想象的圣王境巅峰威压面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瞬间被压得单膝跪地,甚至匍匐在地!他们脸色惨白如纸,七窍流血,感觉自己的骨骼、内脏、乃至灵魂都要被这股纯粹的力量碾成齑粉!手中的武器脱手掉落,发出叮叮当当的绝望声响。

  聚魂境的强者们如同狂风中的枯草,身形剧烈摇晃,死死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拼命运转全身力量抵御,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但膝盖也在疯狂颤抖!他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惧!这就是…渊巢最深处的王?!这就是圣王境巅峰的力量?!仅仅是气息释放,就足以让他们这些在常人眼中如同神只的存在,如同婴儿般脆弱!

  首当其冲的墨千秋、周老、元征铭、罗威四人,承受的压力更是难以想象!

  墨千秋身上的深灰色中山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指间那枚黑色戒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形成一个将他勉强护住的黑色能量护罩!但护罩在恐怖的威压下剧烈波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破碎!他儒雅的面容涨得通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引以为傲的超凡境后期力量,在这股威压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周老那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浑浊的双眼精光爆射,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他拢在袖中的双手闪电般探出,枯瘦的手指在身前急速划动,勾勒出一个个玄奥无比的符文!一股磅礴浩瀚、引动地脉之力的土黄色光芒瞬间将他笼罩!他脚下的合金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试图卸去那恐怖的威压!即便如此,他那枯瘦的身躯也如同承受着万钧重担,微微颤抖着,脚下的地面无声地向下凹陷!

  元征铭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银灰色长袍鼓荡如帆!圣灵境中期的浩然正气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而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闪烁着银白光芒的“圣言盾”!盾牌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散发出刚正不阿、万邪辟易的意志!然而,盾牌在接触到那圣王境巅峰威压的瞬间,便剧烈地震颤起来,银白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元征铭脸色一白,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合金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罗威是四人中修为最低的,但他身为铁血军人的意志却最为坚韧!他没有后退,反而怒吼一声,全身肌肉虬结,深蓝色的将军制服被撑得几乎裂开!他如同扎根于大地的磐石,硬生生挺直了脊梁,双目赤红,牙龈都咬出了鲜血,死死对抗着那足以将他碾碎的力量!他脚下的合金地面,裂纹最为密集!

  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是一瞬间,仿佛只是为了证明他话语的真实性,魔西·基斯克罗便收回了那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气息。

  呼——!

  如同退潮般,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骤然消失。

  平台上,一片狼藉。碎裂的合金,扭曲的护栏,匍匐在地、痛苦呻吟的战士,以及几位强者嘴角残留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瞬间的恐怖。

  空间恢复了平静,合金地面的呻吟停止,只有远处探照灯的光柱依旧冰冷地扫过,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充满骇然的脸。

  魔西·基斯克罗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身影在惨白灯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他冰冷的银色眼眸扫过前方狼狈的人类强者,没有任何得意,没有任何嘲讽,只有一片纯粹的漠然。

  “现在…” 他那如同冰棱撞击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类耳中,“应该找一个…能做主的人了吧?”

  他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如同在等待一个值得他对话的存在降临。那姿态,孤高而冰冷,将“圣王境巅峰”五个字所代表的绝对力量与地位,诠释得淋漓尽致。钢铁壁垒前的空气,陷入了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等待。无形的风暴,已从深渊吹向了人间权力的巅峰。

  魔西·基斯克罗那短暂却足以撼动大陆架的圣王境巅峰气息爆发,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灭世陨石。其蕴含的意志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在帝都几个最核心、最隐秘的所在,掀起了滔天巨浪!

  帝都核心区域,一片占地极广、古木参天的幽深府邸。朱红的高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飞檐斗拱在夕阳余晖下流淌着岁月沉淀的暗金光泽。这里便是龙国顶尖世家——吴家的祖宅。

  在府邸最深处,远离所有亭台楼阁,有一片被高耸围墙单独圈禁的区域。围墙内并非花园,而是一片极其空旷的演武场。地面并非平整的岩石,而是布满了无数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纵横交错的恐怖沟壑,以及大片大片被恐怖高温烧灼、呈现出琉璃质地的焦黑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令人心悸的雷霆毁灭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深入骨髓的血腥味。

  这里,是吴家真正的禁地,也是吴家二老爷——吴天翊的修炼之所。

  此刻,演武场中央那片唯一还算平整的焦黑地面上,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练功服,身形高大,骨架粗壮。头发花白,随意地用一根布带束在脑后,露出饱经风霜、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刚硬面容。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即使闭着眼,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仿佛随时会拔刀斩天的凌厉气势。他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每一道都仿佛诉说着一段惨烈的厮杀。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手,骨节粗大异常,皮肤粗糙如同老树的虬根,指腹和掌心布满了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老茧。

  他便是吴天翊。吴家上一代的脊梁之一,吴昊宇的二爷爷。一个名字早已被时间尘封,却足以让当年域外战场异族闻风丧胆的“雷霆狂刀”!现如今圣王境巅峰修为,雷系异能登峰造极的绝世凶人!

  他静静地坐着,呼吸悠长而细微,仿佛与脚下这片被雷霆反复蹂躏的大地融为一体。然而,就在魔西·基斯克罗气息爆发、穿透空间阻隔抵达帝都的瞬间!

  吴天翊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轰隆——!!!

  没有惊天气势的爆发,但他睁眼的刹那,整个吴家祖宅上空,原本晴朗的黄昏天色骤然一暗!厚重如铅的乌云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低沉的雷鸣在云层深处轰然炸响!无数道细小的、如同狂蛇乱舞般的紫金色电光在云层缝隙中疯狂流窜!一股压抑到极致的、仿佛天罚降临般的恐怖雷霆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吴府!

  后院演武场内,吴天翊那双睁开的眼眸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暴烈、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威的紫金色雷海!雷海深处,倒映着那股从遥远南方穿透而来的、冰冷死寂的银色威压!

  “圣王境…巅峰…异族…好胆!” 一个如同闷雷滚动、带着无尽杀伐戾气的声音,从吴天翊喉咙深处迸发。声音不大,却震得整个演武场的地面都在嗡嗡作响,空气中游离的电离子噼啪爆响!

  他缓缓起身,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沉重感。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练功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一步踏出,脚下焦黑的地面无声地向下凹陷出一个清晰的脚印,脚印边缘,细密的紫金雷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去。

  第二步踏出,他的身影已然在原地模糊、消失!

  轰隆!一道粗大无比的紫金色雷霆如同撕裂天穹的神罚之矛,从吴府后院演武场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那厚重压抑的雷云!雷光所指,正是南方!整个帝都的天空,仿佛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狂雷劈开了一道刺目的裂痕!

  帝都西郊,赵家祖地深处。一座庄严肃穆、弥漫着古老檀香气息的祠堂后方,并非供奉牌位的厅堂,而是一片露天的、由无数柄断剑残兵堆积而成的巨大“剑冢”。

  剑气森森,直冲霄汉。每一柄断剑、残刃都散发着不甘的戾气与不屈的锋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生前的惨烈搏杀。这里是赵家剑魂的归宿之地,也是赵家老祖宗之弟——赵剑平的闭关之所。

  剑冢中央,并非平地,而是一座由无数巨大断剑剑柄垒砌而成的、如同坟冢般的祭台。祭台之上,盘坐着一个独臂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同样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身形瘦削,却挺直如标枪。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风干的古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自肩部以下,空空荡荡!断臂处被仔细包扎着,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凉。他的左臂自然垂落,手掌枯瘦,指节却异常有力,此刻正轻轻按在横放在膝前的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之上。剑鞘通体暗青,非金非木,布满了细密的龟裂纹路,仿佛随时会碎裂,却又透着一股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坚韧。

  赵剑平。赵家剑道奇才,以一手“裂天九剑”威震域外。圣王境初期修为,金系异能锋芒无比!当年一场惨烈围杀,为掩护族人撤退,他独臂擎天,硬撼异族三大圣灵,最终力竭重伤,右臂齐肩而断,本源受创,境界永远停滞在圣王境初期。自此隐居剑冢,以残躯温养剑魂。

  当那股冰冷死寂的圣王境巅峰威压穿透空间抵达剑冢的瞬间!

  赵剑平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锵——!!!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斩断万古长夜的剑鸣,自他膝前那柄古朴长剑的剑鞘内冲天而起!剑冢之中,堆积如山的万千断剑残兵同时嗡鸣震颤!无数道或凌厉、或悲怆、或决绝的剑气瞬间被引动,化作一片无形的、足以绞碎一切的剑气风暴,环绕着祭台疯狂旋转!

  赵剑平那双睁开的眼眸,不再是老人的浑浊,而是锐利得如同他全盛时期最锋芒毕露的剑尖!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浓缩的恒星!那光芒死死锁定南方传来的威压源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燃烧生命的决绝!

  “圣王境…异族…犯境?!” 一个沙哑、干涩,却如同金铁摩擦般铿锵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杀伐意志!

  他并未起身,但那只按在剑鞘上的左手,五指猛地收紧!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膝前那柄古朴长剑的剑鞘,表面的龟裂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整个剑冢的嗡鸣与剑气风暴瞬间提升到极致!

  嗡——!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淡金色剑意,自赵剑平眉心激射而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半个帝都,直指南方蚀骨渊巢入口!那剑意之中,蕴含着一位断臂剑圣的毕生修为与不死不休的决绝!

  帝都核心区域,一栋通体由高强度合金铸造、造型如同巨大堡垒的银灰色建筑。这里是龙国军方最高权力中心之一。在堡垒深处,一处完全由高纯度炎阳晶石构筑的、温度高得足以融化钢铁的修炼密室内。

  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同钢浇铁铸般的身影,正盘坐在一片翻腾的暗红色岩浆之上。岩浆散发的恐怖高温扭曲了空气,却无法对他古铜色的皮肤造成丝毫伤害。他面容方正刚毅,如同刀削斧凿,短发根根竖立,如同燃烧的火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一道斜贯整个胸膛、如同狰狞蜈蚣般的巨大疤痕,疤痕呈现出暗红色,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动。

  他正是帝都军方负责人之一,鲁擎。圣王境初期修为,火系异能狂暴无匹,性格亦如火,刚烈勇猛。此刻,他正引导着密室内磅礴的火系能量淬炼己身。

  当魔西·基斯克罗的气息穿透层层防护,抵达这熔炉核心的瞬间!

  鲁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如同实质般的赤红火焰从他瞳孔中喷射而出,瞬间将他面前翻腾的岩浆灼烧得剧烈沸腾、汽化!

  “吼——!” 一声如同荒古凶兽般的怒吼从鲁擎喉咙深处爆发!整个熔炉密室的温度骤然飙升!墙壁上镶嵌的炎阳晶石光芒大放,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爆响!他身下的岩浆如同被投入了炸弹,轰然炸起数米高的巨浪!

  “圣王境!异族气息!好大的狗胆!” 鲁擎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狂暴的怒意和赤裸裸的杀机!他豁然起身,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那道巨大的疤痕更是变得赤红如烙铁!一股焚山煮海般的恐怖热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岩浆瞬间被踏出一个巨大的旋涡!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赤红流光,直接撞碎了密室那厚重的、铭刻着无数防御符文的合金大门!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狂暴的怒吼,瞬间席卷了整个军部堡垒!

  “最高战备!目标:南港!给老子开‘破空梭’!” 鲁擎的咆哮声在堡垒通道内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

  圣武大学深处,一座由万年玄冰构筑而成的幽静庭院。庭院中央,并非假山流水,而是一面平滑如镜、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寒潭。潭水幽深,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冰蓝色,水面不起一丝涟漪,倒映着天空流云,仿佛一片凝固的星空。

  寒潭边缘的冰台上,盘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身影。他面容清雅,气质温润,看上去如同一位中年儒士,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的沧桑,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他便是圣武大学长老院资深长老,杜文斌。圣王境中期修为,水系异能已臻化境,被誉为“水镜圣者”。

  他正闭目冥想,心神仿佛与身下这片万载寒潭融为一体,感受着至柔之水蕴含的浩瀚与生生不息。

  当那股冰冷死寂的圣王境巅峰威压如同无形的冰锥,刺破空间抵达这方幽静水镜世界的瞬间!

  杜文斌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嗡——!

  原本平滑如镜、深邃幽蓝的寒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并非水波荡漾,而是整个潭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尖锐的冰棱!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伴随着恐怖的威压,从潭水中爆发出来!

  杜文斌温润儒雅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无比,眼底深处那抹沧桑被前所未有的锐利所取代。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爆发出狂暴的气息,但周身那温润的水汽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身下的冰台无声地向四周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圣王境…异族…竟敢踏足龙国?!” 杜文斌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冻结万物的寒意。他修长的手指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点。

  哗啦——!

  整个寒潭瞬间沸腾!不是热水沸腾,而是无数尖锐无比的冰锥、冰刺如同火山爆发般从潭底冲天而起!整个幽静的庭院瞬间化作一片冰晶森林!极致的寒气弥漫,连空气都被冻结出细碎的冰晶!

  杜文斌的身影在无数冲天而起的冰刺中变得模糊。下一刻,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划破长空的极寒彗星,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长老院的穹顶,撕裂云层,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射向南方!所过之处,高空气流被冻结,留下一道短暂而清晰的冰晶轨迹!

  帝都上空,四道代表着龙国最顶尖战力的流光——狂暴的紫金雷霆、洞穿虚空的淡金剑意、焚灭万物的赤红烈焰、冻结灵魂的冰蓝彗星——几乎不分先后,撕裂长空,带着足以撼动大陆的恐怖意志,直扑同一个目标:蚀骨渊巢入口!

  整个帝都,无数强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交锋所惊醒,骇然的目光投向南方天际。无形的风暴,已然在帝都上空酝酿,并瞬间席卷向那片钢铁壁垒前的孤高身影。

  蚀骨渊巢入口

  当鲁擎那裹挟着焚天怒火的赤红烈焰、杜文斌那冻结万物的冰蓝彗星、以及赵剑平那洞穿虚空的淡金剑意,三道代表着圣王境意志的流光几乎不分先后地撕裂长空,降临在蚀骨渊巢入口那片狼藉的钢铁平台时,空间仿佛被投入了沸油的冰块,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

  轰!轰!轰!

  三股强大的意志与力量轰然落地!

  鲁擎的身影在赤红火焰中显现,古铜色的肌肉虬结,胸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如同活物般搏动着暗红光芒,狂暴的热浪瞬间驱散了平台上的血腥和寒意,却又带来了另一种令人窒息的灼烧感。他双目喷火,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狂暴的圣王境初期威压毫不掩饰地席卷开来,与魔西·基斯克罗残留的冰冷气息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湮灭声!

  杜文斌则如同从万年冰窟中走出,月白长袍纤尘不染,周身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他落地的瞬间,脚下被之前威压震裂的合金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他面容清雅依旧,眼神却锐利如冰锥,平静地扫过现场,目光最终落在平台中央那道孤高的漆黑身影上,温润的气息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

  赵剑平的到来最为特殊。他并非真身降临,而是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淡金剑意直接显化出一道略显虚幻、却锋芒毕露的身影。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态,虚影悬浮于离地三尺之处,仅存的左臂虚按在身前,仿佛那里依旧横放着那柄古朴长剑。他那双由剑意凝聚的眼眸,死死锁定魔西·基斯克罗,锐利得仿佛能刺穿对方覆盖的甲胄,刻骨的仇恨与不死不休的决绝毫不掩饰!

  三位圣王境强者的降临,瞬间让平台上原本几乎崩溃的人类强者精神一振!罗威等人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然而,墨千秋、周老、元征铭三人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们清晰地感受到,这三位圣王境强者的气息虽然强大,但与平台中央那位异族之王相比,依旧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圣王境初期、中期…在巅峰面前,依旧是质的差距!

  果然!

  魔西·基斯克罗冰冷的银色眼眸,如同扫描仪般,毫无波澜地扫过刚刚降临的三位人族圣王。在鲁擎狂暴的火焰、杜文斌冻结的寒冰、赵剑平锐利的剑意上短暂停留,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惊讶,没有任何重视,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漠然,仿佛在审视几件勉强入眼、却依旧不够格的器物。

  他那如同冰棱撞击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打破了三位圣王降临带来的短暂气势回升:

  “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鲁擎、杜文斌、最后落在赵剑平的虚幻剑影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也做不了主。”

  依旧是那五个字,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

  “去找一个…” 魔西·基斯克罗微微抬起下颌,银色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平台的穹顶,投向帝都的方向,投向那冥冥中真正能主宰这片大地命运的存在,“真正能做主的。”

  “我…在这里等着。”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眼前这三位足以让任何势力胆寒的人族圣王,缓缓闭上那双冰冷的银眸。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身影如同亘古磐石,负手而立,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愤怒、威压,都与他无关。那份孤傲与漠视,比任何言语的挑衅都更加刺人!

  “你——!” 鲁擎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他何曾受过如此轻视?古铜色的皮肤下岩浆奔涌,狂暴的火焰如同怒龙般在他周身升腾,脚下的坚冰瞬间汽化,发出刺耳的“嗤嗤”声!他双拳紧握,指节爆响,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爆发!

  杜文斌眉头微蹙,一股柔和却坚韧到极致的冰寒气息瞬间扩散,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鲁擎那即将失控的狂暴火焰强行压制、冷却了几分。他看向魔西·基斯克罗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冰冷,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对方那份有恃无恐的平静,让他嗅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

  赵剑平的剑意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那双由纯粹锋芒凝聚的眼眸中,仇恨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仅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出手的冲动。差距太大了!他这道剑意分身,在对方本体面前,恐怕连一剑都递不出去就会被彻底湮灭!

  墨千秋、周老、元征铭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连三位圣王境强者都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无视了?!难道真要惊动那些镇守在更遥远域外战场强者?龙国的天…要塌了吗?

  就在整个平台的气氛压抑、凝重、愤怒、绝望交织到顶点,鲁擎的怒火几乎要冲破杜文斌的压制,赵剑平的剑意濒临失控边缘的刹那——

  一个声音,平淡、苍老,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雷霆意志,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在整片钢铁平台的上空,如同九天惊雷般轰然炸响!

  “那…我呢?”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鲁擎狂暴的火焰,凝固了赵剑平沸腾的剑意,连杜文斌周身的寒气都为之一滞!仿佛这声音本身就是天地规则的显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

  平台上的所有人,包括三位圣王境强者,都猛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平台正上方那被厚重合金穹顶覆盖的天空!

  魔西·基斯克罗紧闭的银眸,也在此刻骤然睁开!那双冰冷的银色瞳孔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的波动——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那厚重的合金穹顶,仿佛看到了天穹之上!

  轰隆——!

  没有刺目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见平台正上方,那片厚重无比的合金穹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以最精妙的力量操控着,无声无息地、从正中央的位置,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了外面深邃的夜空!

  穹顶滑开的缝隙越来越大。

  一道身影,背负着双手,如同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从夜空深处,从那缓缓开启的合金穹顶缝隙中,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粗布衣裤,裤脚还沾着些许焦黑的泥土。花白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饱经风霜、如同刀劈斧凿般刚硬的面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在平台惨白的灯光下更显狰狞。身材高大,骨架粗壮,步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空间的节点之上,让整个平台都随之产生一种极其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共鸣震动。

  正是吴昊宇的二爷爷——吴天翊!

  他的到来,没有鲁擎的狂暴烈焰,没有杜文斌的冻结寒冰,没有赵剑平的锐利剑意。然而,当他那双如同蕴藏着万古雷暴的眼眸缓缓扫过全场时,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灵魂深处传来阵阵麻痹般的颤栗!那是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时最本能的反应!

  他看似随意地站在平台边缘,与魔西·基斯克罗遥遥相对。两人之间,隔着狼藉的战场和无数惊骇的目光。

  吴天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平台中央,那道覆盖着漆黑甲胄的孤高身影之上。他那双蓝色的雷眸深处,狂暴的雷霆如同遇到了宿命的对手,疯狂地奔涌、咆哮!一股丝毫不逊色于魔西·基斯克罗、甚至更加霸道、更加暴烈、带着一股毁天灭地般狂野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雷龙苏醒,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从他佝偻却如同山岳般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轰——!

  两股同样达到了圣王境巅峰、却属性截然相反的恐怖威压,在钢铁平台的中心线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空间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内塌陷、扭曲!一道清晰无比、如同实质般的、扭曲了光线的无形分界线瞬间出现!分界线一侧,是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的银色领域!另一侧,则是狂暴、炽烈、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紫金雷域!

  滋滋滋——!

  两种力量在分界线处疯狂地湮灭、对冲!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湮灭声!空气被电离出刺目的电火花,又被瞬间冻结成细碎的冰晶!坚固的合金地面在这无形的交锋下,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反复碾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噗通!噗通!

  这一次,连鲁擎、杜文斌这两位圣王境初期和中期的强者,都脸色剧变,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赵剑平的剑意虚影更是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开来!平台上那些刚刚勉强站起的灵武境、聚魂境战士们,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再次喷血倒飞出去!

  墨千秋、周老、元征铭、罗威四人,死死支撑着,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才是…圣王境巅峰的碰撞?!仅仅是气息的交锋,就足以让他们这些超凡、圣灵境的强者感到窒息!

  吴天翊那如同刀劈斧凿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紫金色的雷眸中,雷霆愈发狂暴。他盯着魔西·基斯克罗,声音如同闷雷滚动,清晰地穿透了两股威压激烈交锋的湮灭地带:

  “圣王境巅峰…异族…报上你的名号!”

  魔西·基斯克罗冰冷的银色眼眸中,那丝凝重之色更深。覆盖着漆黑甲胄的身躯依旧挺拔如初,但周身那死寂的银色领域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他迎着吴天翊那如同万古雷暴般的目光,嘴唇微动,那冰棱撞击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面对同等存在的正式:

  “魔西·基斯克罗。”

  吴天翊那双紫金色的雷眸微微眯起,狂暴的雷霆在其中奔涌得更加激烈。他缓缓点了点头,刚硬的面容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微微抽动了一下。

  “吴家,吴天翊。”

  简单的自报家门,却仿佛两柄绝世神兵的第一次铿锵交鸣!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危险的气息,在两位圣王境巅峰的沉默对视中,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蚀骨渊巢的入口,也笼罩了这片土地未来的命运。

  吴天翊的目光,如同两道蕴含着寂灭雷霆的利剑,穿透空间的阻隔,落在了魔西·基斯克罗身上:

  “蚀骨渊巢之主,魔西·基斯克罗。”吴天翊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绝对力量,“老夫吴天翊。此地之事,老夫…可做得主?”

  魔西·基斯克罗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在吴天翊真正释放出同阶巅峰威压并站出来的瞬间,终于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凝重的神色。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枯瘦的人类老者,其生命层次与毁灭性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在纯粹的破坏力上,更胜一筹!

  他缓缓抬起右手,抚上胸前那枚镶嵌着碧绿宝石、散发着温润生命气息的古朴项链吊坠。冰冷的银眸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孤注一掷的决绝、深沉的疲惫、以及最后一丝…为女儿搏命的希冀。

  “很好。”魔西·基斯克罗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的波动。

  “那么…”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让我们来谈谈…交易。”

  “用我魔西·基斯克罗的生命…以及整个蚀骨渊巢异族最后的火种…”

  他的目光扫过吴天翊,扫过鲁擎、赵剑平、杜文斌,扫过在场所有龙国的顶尖强者,最终定格在胸前那枚碧绿的宝石上,声音低沉而清晰:

  “…换取…你们人族…对我女儿…一生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