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成长 二-《姥家下乡签个到,虐得极品直叫饶》

  这正是要为家里即将生产的刘梦娣,以及年后就要过门的乔圆缘准备的。

  这方子还是姥爷早年从个老郎中那儿淘换来的秘方,连陈玉舟看了都直摇头说摸不着门道。

  可林家上下都信这玩意儿——毕竟从赵佳桂到李三凤,当年都是靠这鹿胎秘方,才从鬼门关捡回条命。

  今儿这鹿,说啥也得拿下!

  那鹿被大豺死死咬住后腿,在雪地里疯狂地蹬踹挣扎,可怎么也甩不脱。

  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恐惧,看得人心头发紧。

  姜佑宁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飞刀,可脚底下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步。

  就在这时,一道绳套从她身边飞过,不偏不倚正好套住了母鹿的脖子。母鹿拼命挣扎,绳套却越收越紧。

  大豺和另外几条狗瞅准机会,一拥而上把鹿扑倒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姜佑宁扭头一看,是林志文和两个哥哥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佑宁!拽紧绳子!”

  林志文把绳头塞到姜佑宁手里,自己一步步走向那头母鹿。

  他仔细看了看母鹿隆起的肚子,眼神里既有庆幸,也有挣扎,最后全都化作一声长叹。

  那母鹿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竟然伸出舌头,哀求着舔了舔他的手。

  林志文摸了摸母鹿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米饼子,塞进它嘴里,嘴里低声念叨着古老的猎人歌谣。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姜佑宁紧紧攥着麻绳,指节都发白了。

  那母鹿却不吃饼子,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林志文,眼泪比腿上的血流得还急。

  林志文啥也没说,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进雪窝子里。

  对着那鹿实打实地磕了俩头,雪沫子沾了他满脸。

  “鹿啊鹿……我叫林志文。”

  那声音像棵被山风刮得直晃的老雪松。

  磕完头,林志文爬起来凑上前,两手捧住鹿脑袋。

  那母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老汉脸上刀刻似的皱纹,每道褶子都在抖。

  林志文咬紧牙关,“到了阎王爷那儿……你记死了,是我林志文害的你,连带你肚里的崽子!

  要索命就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

  他一遍遍报着自家字号,每个字都像从心口窝里硬抠出来的,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要不是为了家里两个待产的媳妇,他死也不会动这怀崽的母兽!

  这违背了他一辈子打猎的规矩。

  可一想到小儿媳妇,还有未来孙媳妇那张圆乎乎的、总笑着喊他“爷”的小脸。

  林志文猛地一睁眼,眼神跟淬了火一般锋利。

  “姥爷!”姜佑宁突然插话,“要不……这活儿让我来?”

  她不是不稀罕这些生灵。

  可要是用一头陌生动物的命,能换亲人半线生机。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她也绝不带犹豫的!

  就算是说她姜佑宁心狠,她也认了!

  任何的东西,都没有自己这现在的家人重要!

  林志文才要拒绝,却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坚定的声音所吸引。

  “爷!我来!”

  林志文愣住了,连刚喘着大气跑来的林远仁也傻在原地。

  时间像冻住了似的,只有狗呼哧带喘的动静和鹿越来越弱的哀鸣在雪地里飘。

  林功兴深吸了一口气。

  这趟进山,就是为了他将过门的媳妇。

  所以他才会在不摸枪后,主动要跟来打猎。

  刚才瞧见这母鹿,他立马想起去年类似的场景:

  一样的雪天,一样的雪地,一样的日子,一样带着崽的母鹿。

  可他又想起嫂子生产那天,一盆接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大哥蹲在门口把烟抽得像着火似的,全家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熬了一天一夜……

  他不敢想。

  那个总把鸡蛋羹偷偷留他碗底的三婶,

  那个举着锅铲、鼻尖沾着灶灰喊“功兴哥我给你炖杂鱼”的小圆脸,

  要是那天也……

  这念头像如那钢刀一般,直扎他心窝!

  姜佑宁看着二哥绷得笔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褪去了青涩,肩背变得像能扛起山一样。

  林志文沉默良久,最终侧身让开了位置。

  林功兴没往前走,反而和林志文一般扑通跪进雪窝子里,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额头砸在雪地上,冰得他直哆嗦,可他没急着起来,反而把脸深深埋进雪里,任凭雪渣子糊了满脸。

  “有啥报应!我林功兴都受着!下辈子,你当猎人!我当鹿!让你杀千回百遍也认了!”

  这话说得有些糙,可字字都砸在雪地里,带着股林家人独有的坚定。

  林功兴一步一个头磕过去,一步一句念叨着,直跪到那鹿跟前。

  刀子插进鹿脖子那刻,那母鹿尥蹶子似的最后一蹬腿,蹄子刨起的雪沫子混着血点子,结结实实踹在林功兴肚子上。

  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可手底下纹丝没动,像是压根没觉着疼。

  那鹿蹄子在雪地里划拉出乱七八糟的印子,像是替它那没见天的崽子,跳完了最后一曲。

  一切尘埃落定,鹿腿软塌塌撂在雪里,眼珠子直勾勾瞪着,跟去年雪地里那头鹿一个样。

  可这回林功兴没躲,反而是坚定的看了过去。

  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上了那鹿的头。

  那鹿也逐渐的合上了眼睛。

  林功兴就这么半跪着,直到那鹿的身体逐渐被你冷风带去了全部的热量,才站起身了。

  林远仁上前,架住了有些腿软的二儿子。

  他向来不会说话,用行动来证明,粗糙的大手把儿子肩膀拍得啪啪响,震得棉袄上的那雪沫子往下掉。

  林功兴站起来,用棉袄袖子狠狠抹了把脸。

  “爹!我没事!”

  林远仁瞅着儿子通红的眼圈,心里跟针扎似的。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去年的那鹿,给自己这二儿子心底造成的创伤。

  憋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条硬汉子!咱老林家没孬种!“

  林功兴咧着嘴笑了。

  姜佑宁松开攥扁了的绳套,望着二哥挺直的脊梁。

  这个曾经因怜悯,而畏惧猎枪的青年。

  如今为了自己的家人,竟能爆发出这般勇气,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犹豫。

  就如同这老北风,卷着雪沫子打旋儿。

  悄无声地,就把个毛头小子磋磨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