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老墨大婚!(二)-《穿越大唐,我是李建成?》

  他下意识地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官话反问,脑子一片空白。

  李建成殿下给他准备的诗句自然是充足的,厚厚一叠小抄都揣在怀里呢!

  但是……当着这么多王妃贵女、尤其是心爱的苏姑娘的面,他哪里好意思再当众掏出来念?

  那他娘的多丢份儿!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像做笔记一样,把最关键的那几句写在手心里了!

  他急得额角冒汗,那刚被扑粉掩盖出的“好气色”眼看就要破功。

  他求助似的看向周围,只见众女眷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期待模样,而端坐的新娘,执扇的手稳如磐石,丝毫没有主动放下,为他解围的意思。

  这最后一关,终究是要他自己来过。

  汗水几乎要浸透里衣。

  在极度的紧张与对面团扇后那道目光的无形注视下,那些事先准备的诗文仿佛都变成了嗡嗡乱飞的蚊子,抓不住一个清晰的念头。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就在众人以为他真要卡壳,准备善意提醒时,老墨却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不再游移,而是坚定地、深深地望向了那柄团扇,仿佛能穿透它,直视他心爱姑娘的眼睛。

  那些诗句,哪里需要小抄?

  它们早已随着那份镜子的礼物,随着无数个日夜的期盼,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在天愿做比翼鸟,”

  他的声音起初还有些微颤,但字正腔圆,竟奇迹般地褪去了那浓厚的岭南乡音,每一个字都清晰而郑重。

  “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两句从他口中流淌而出,带着一种金石般的坚定。

  这是他将李建成题写的诗句亲手雕刻在送给苏姑娘的镜子上时,在心里默念过千百遍的誓言。

  略微一顿,后半句是他觉得前两句意犹未尽,死乞白赖向太子殿下求来的。

  李建成觉得原句“此恨绵绵无绝期”中的“恨”字于大婚之日不美,便斟酌着,将那“恨”字改为了“情”字。

  此刻,老墨将这改动过的后半句缓缓念出,声音里充满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天强地久有席尽,七情绵绵冇绝期。”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唐.白居易《长恨歌》选节)

  乡音在此处又不自觉地溜了回来,却丝毫不减其真挚,反而更添了几分笨拙而纯粹的韵味。

  他将“时”念作“席”,将“此”念作“七”,但那“情”字,却咬得异常清晰。

  “此情绵绵无绝期”。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标准的官话,只有一颗毫无保留的、愿将天上地下、时间尽头都与眼前人紧紧相连的赤诚之心。

  屋内静了一瞬。

  随即,不知是谁先带的头,轻轻的掌声响起,继而化作一片真诚而温暖的祝福之声。

  那柄一直稳稳遮住容颜的团扇,在此刻,终于被一双纤手缓缓、缓缓地向下移开。

  扇后,是苏姑娘如画的眉眼,盛满了星光,漾开了涟漪,脸颊绯红,唇角含着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幸福而羞涩的笑意,正正地迎上了老墨那痴痴凝望的目光。

  而此刻的北疆大营当中,相较于老墨迎亲路上的甜蜜与忐忑,却是多了十倍、百倍的红火与喧腾!

  能同时容纳数万人齐聚的巨大校场,早已摆开了千张流水席面,羊肉的浓香、美酒的醇冽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

  礼宾席前,长孙无忌满面红光,声若洪钟,正手持一份泥金大红礼单,高声唱喏着来自四方八方的重礼。

  每唱一声,都引来周遭一片惊叹与欢呼,这不仅仅是贺喜,更是一场实力的展示,一场情谊的较量!

  “大唐皇帝陛下——赐礼金十万贯!恭祝二位新人十全十美,万事如意!”

  (人群爆发出震天欢呼!老李头有了钱也开始嘚瑟了,这手笔!)

  “大唐太子殿下——赐礼金九万九千九百贯!恭祝二位新人举案齐眉,长——长——久——久!”

  “大唐秦王殿下——赐礼金八万八千八百贯!恭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平安康健!”

  “大唐齐王殿下——赐礼金八万八千八百贯!恭祝……” 长孙无忌声音微顿,看了一眼礼单,继续朗声道,“恭祝二位新人花开并蒂,鸾凤和鸣!”

  这还仅仅是开始!长孙无忌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无比的骄傲:

  “太子府、秦王府、齐王府联合赐:长安崇仁坊,五进宅院一座!谨祝岳部长安居乐业,根基永固!”

  发改委其余部长贺礼皆是六万六千六百贯,这个数字是大家商议好的,一是这伙子跟着李建成也挣钱了,二是众人也记老墨一个人情,若不是有他发明的火炮震慑,他们的钱也不会挣得如此顺利,三是众人未免没有交好老墨的意思,能得太子如此看中的人,这钱也该出!

  (具体的贺词小十就不写了,一是免得大家说小十水字数,二也是小十文笔有限,捅不出那么多应景的词儿,大家见谅哈ヾ(@^▽^@)ノ )

  “北疆发改委及下属各厂、各工程队,联合敬献上等良布百匹!并全体工匠手书《万民贺表》一卷!”

  “北疆各族牧民,联合敬献:上好骏马五十匹!肥羊三百头!牛五十头!”

  长孙无忌每念出一项,席间的欢呼声便浪高过一浪。这早已超脱了一场婚礼的范畴,这分明是北疆上下、乃至整个大唐最高权力阶层,对“科技”、“人才”与“功勋”的一次集体致敬!

  等老墨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百人抬挂、装饰得花团锦簇的迎亲轿辇,浩浩荡荡返回北疆大营时,日头已然偏西,金色的阳光将整个营地渲染得更加辉煌。

  喧天的锣鼓和欢呼声中,新人被簇拥着,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环节——拜堂。

  众人笑语盈盈地拥着这对新人走向早已布置好的喜堂。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投向那本该由双方高堂就座的正堂之位时,所有的喧哗如同被利刃截断,瞬间化作了一片死寂,随即又被无边的惊愕与惶恐。

  只见喜堂左侧,那本应属于老墨长辈的主位上,端坐着的,赫然是当朝天子——大唐皇帝李渊!

  他并未穿着繁复的朝服,而是一身较为轻便的常服龙袍,脸上带着一丝温和而又莫测的笑意,正悠闲地捋着胡须,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的家宴。

  然而,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帝王威仪,却让整个喜堂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而与他相对的右侧主位上,新娘的父亲苏文坐在那里,身体僵硬,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半个屁股几乎都不敢挨着椅子,双手死死地按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与当今天子平起平坐?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惊心动魄、也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局促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

  偌大的喜堂之内,方才还震耳欲聋的喧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无数道混杂着震惊、敬畏与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位端坐左侧主位的天下至尊身上。

  然而,在这满堂的惊愕之中,有人却是例外。

  太子李建成立于堂下,嘴角噙着一抹沉稳而了然的微笑,目光平静地迎向他的父皇。

  这并非意外,而是他亲自为老墨求来的、一份足以震动天下的恩典!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在父皇面前,细数老墨与其麾下科研部立下的不世之功——那驯服了山川大地的钢铁巨龙,那提升了大唐国力的无数奇思妙想与精工利器。

  他对李渊说:

  “父皇,赏赐金银田宅,足显恩宠,却难改世人‘工巧之术终是末流’的偏见。老墨无父无母,一身才学皆献于大唐。儿臣恳请父皇,于他大婚之日,坐于高堂之位,让天下人知晓,从此以后,他老墨再不是无根无萍、可轻可贱的孤家寡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陛下您,是儿臣,是两位嫡亲亲王,是——整个大唐!”

  此刻,看着父皇如约而至,看着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表情,李建成知道,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这份恩典,重于泰山!

  它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出席,更是一次旗帜鲜明的宣告,一次价值观念的重塑!

  它宣告着,在这个崭新的大唐,能造就强国利民之实学者,便可享此无上荣光!

  从今日起,谁还敢因老墨的出身、口音而轻视于他?谁还敢将他视为可随意拿捏的“匠人头子”?

  老墨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汹涌的情感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看着左侧的皇帝,右侧局促不安的岳父,再看向人群中对他微笑的太子殿下,还有那站在一旁对他点头的秦王、齐王……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直冲头顶,视线瞬间模糊了。

  他,一个来自岭南、整日与油污器械为伍的“匠户”,何德何能,竟能得此殊荣?

  这不是梦,那龙袍的明黄刺痛了他的眼,那岳父的紧张是如此真实。

  老墨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还是他身旁,披着红盖头的苏姑娘,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看到了这景象,下意识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他回过神来。

  礼官长孙无忌看着如此情形,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吉时已到——!”

  他从极度的震撼中找回了一丝力气,用带着颤音却异常高昂的声调嘶喊出来,仿佛要将这份荣耀宣告给天地鬼神。

  “一拜天地——!”

  老墨与新娘朝着堂外天地,深深拜下。

  这一拜,拜的是这方让他施展才华的天地,拜的是这赋予他新生的大唐气运!

  “二拜高堂——!”

  当这对新人转向正堂,对着当今天子和苏父躬身下拜时,整个场面庄严、诡异而又无比震撼。

  李渊坦然受之,脸上笑意更浓。

  而苏父,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本能地想要起身避让,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只能生生受了这他一生都不敢想的一拜。

  “夫妻对拜——!”

  当老墨与新娘相对而拜时,所有的紧张、惶恐都化作了对彼此的无尽情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会彻底不同。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这欢呼,是为新人,更是为这个敢于打破陈规、给予实干者至高荣誉的大唐!

  长孙无忌“送入洞房”的尾音还在喜堂内回荡,余韵未消,老墨甚至还来不及对身旁的新娘说上一句话,就只觉得左右胳膊一紧,两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以尉迟敬德、程咬金为首的一帮军中糙汉,如同饿虎扑食般,嬉笑着、嚷嚷着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就将身形单薄的老墨从新娘身边拽了出来,像抬猎物一样把他往屋外的宴席区架去!

  “李……李们搞咩啊?”

  (你们搞什么啊?)

  老墨惊慌失措,徒劳地蹬着腿,带着岭南口音的官话都吓出来了!

  “洞黄……洞黄啊要……”

  (洞房……洞房啊要……)

  “洞什么房?洞房!”

  程咬金那破锣嗓子在他耳边炸响,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拍得他一个趔趄。

  “陪我们这帮老兄弟喝美了!喝痛快了!自然会放你回去跟娇妻亲热……来吧你就!哈哈哈!”

  老墨被这帮大汉架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脑袋却像扭断了筋似的拼命往后转,焦急地望向身后。

  直到看见他的岳夫人被一群笑意盈盈的女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送入了那间精心布置的新房,房门轻轻合上,他这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稍稍落下来一点,至少娘子是安顿好了。

  刚松了一口气,一转头,一个硕大的、粗糙的海碗就“咚”地一声杵到了他鼻子底下,碗里那浑浊而烈性的酒液晃荡着,险些溅他一脸,被倒得满满登登,几乎要溢出来。

  老墨看着这堪比他脸盆大小的酒碗,闻着那冲鼻的酒精气味,不由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用他那带着书卷气的口吻商量道:

  “酒……酒要细饮呐……”

  “废什么话!”

  程咬金直接打断他的“细饮”,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叉着腰,一只脚还豪放地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再加上他那副虬髯环眼、不怒自威的容貌,以及嘴里说出的话,此刻竟颇有几分山寨大王逼迫良家妇女……不,是良家夫男的意味。

  “快喝!这第一碗,是兄弟们祝你百年好合!是兄弟情谊,你喝不喝?!”

  老墨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如同铁塔般、满脸“凶神恶煞”却又带着真挚笑意的壮汉,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碗清澈而危险的“情谊”,心中一片冰凉,暗道:

  ‘完了……这房,今天怕是没机会洞了啊!’

  他把心一横,眼一闭,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海碗,如同饮鸩止渴般,咕咚咕咚地开始往下灌……

  周围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和口哨声。

  可惜,老墨明显是失算了……何止是今天没机会洞房呢?

  那一碗“百年好合”只是灾难的开端。紧接着,第二碗“琴瑟和鸣”、第三碗“举案齐眉”、第四碗“早生贵子”、第五碗“三年抱俩”……便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涌来。

  每一碗都有一个无法拒绝的由头,每一个由头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情谊”,将老墨死死地按在了酒桌上。

  李家三兄弟见势不妙,他们很是利索地吃饱喝足,带着老婆孩子就溜之大吉。

  李建成临走前,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位老伙计,挤进人群,拍着已经眼神发直的老墨的肩膀,语重心长,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地说了一句:

  “墨儿啊……挺住!你他娘这把……怕是真要废了!”

  那眼神和语气里的惋惜毫不掩饰,仿佛在目送一位壮士踏上不归路。

  说完,太子殿下也果断抽身,溜了。

  至此,老墨彻底陷入了人民战争的“酒海”。

  牧民们举着碗来了,敬的是感谢他带来的新农具,这“造福牧群”的喜酒,要喝!

  工人们成群结队地来了,敬的是他研发的工程器械让他们省力安全,这“天工造物”的喜酒,要喝!

  同僚们勾肩搭背地来了,敬的是他婚姻美满、鸾凤和鸣,这同朝为臣的喜酒,要喝!

  科研部的徒弟们红着眼眶来了,敬的是他悉心教导,更祝他“喜得师娘”,这尊师重道的喜酒,更要喝!

  酒宴摆了三天,老墨在酒桌上硬生生鏖战了一天半……期间吐了十七回,被人搀扶着回去醒酒,睡不到半个时辰又被热情的“敬酒团”从床上捞起来。

  那凶猛的后劲儿,足足过了六天才算彻底缓了过来……

  直把老墨喝得是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浸透了酒气,好几天过去了,隔着一米远都能闻到那经久不散的醇厚酒香……

  喝得是此后老墨远远见到程咬金、尉迟敬德这几个拎着酒坛的莽货,就如同老鼠见了猫,立刻绕道而行,绝不敢靠近半步……

  喝得是老墨艰苦奋斗,直到九月初五,才终于、彻底地告别了那顶戴了多年的“处级干部”头衔,真正开始拥抱起了有妻子的、崭新的幸福生活!

  而喝得酩酊大醉的,显然不止老墨一人。

  他的老丈杆子苏文,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

  与皇帝同坐受礼,看着王爷公爵们来贺喜,看着满北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敬酒,他也彻底放开了,喝了个不省人事。

  被人送回家后,他拉着儿子苏尘的手,又是哭又是笑,足足慨叹了半宿的“何德何能!我苏家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