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苍白之指-《白银之辉》

  狼嚎洞穴的阴冷与血腥气仿佛已经渗入了骨髓。维琳的净化粉末和治疗药水遏制了伤口的恶化,但莫斯留下的暗影腐蚀如同跗骨之蛆,仍在艾伦体内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侧腹的撕裂感。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脸色苍白,看着维琳和布雷恩在莫斯消失的地方仔细搜寻。

  石窟内一片狼藉,只有那头被净化了的强化狼人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莫斯那冰冷、带着研究狂热的奥术与暗影混合的气息。

  “那骨头架子溜得倒快!”布雷恩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发出空洞的回响,“连根毛都没留下!”

  维琳没有理会矮人的抱怨,她半跪在地,纤细的手指拂过莫斯刚才站立的地面,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探测性能奥术光辉。她的眉头紧蹙,全神贯注,仿佛在阅读一本无形的书籍。

  “不,他留下了东西。”她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不是实体,是……信息残留。强大的能量操作,尤其是涉及空间转移和复杂实验时,会在原地留下短暂的‘回响’,如同水面的涟漪。”

  她闭上双眼,口中念诵着极其拗口的咒文,法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变得如同深海般幽邃。渐渐地,在她面前的空气中,一些极其淡薄、扭曲的影像开始浮现——那是莫斯留下的能量记忆碎片。

  影像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能看到莫斯骨杖挥舞的轨迹,幽绿符文的构造细节,甚至能隐约听到他低语的回声片段:“……样本活性……诅咒本源……导向……夜色镇……档案馆……斯塔文的……契约……”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个相对清晰的片段:一张摊开的、古老破旧的地图一角,上面用暗红色的笔迹圈出了一个地点——夜色镇档案馆,旁边还标注着一个名字:“斯塔文”。

  影像如同烟雾般消散。维琳睁开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次深度回溯对她消耗不小。

  “夜色镇档案馆……斯塔文……”她喃喃自语,快速在脑海中检索着相关的知识,“斯塔文……我记得在暴风城古籍中看到过这个名字。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据说与夜色镇古老的诅咒有关。莫斯的目标是他?或者说,是他留下的某种东西?”

  她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洞穴深处那些被改造的狼人残骸,又看了看艾伦苍白的脸色。“莫斯在这里的实验,或许只是前置准备。他真正想要的,可能在夜色镇,在那个斯塔文留下的‘契约’之中。狼人的诅咒之力,可能是他用来达成某个目的的钥匙。”

  艾伦忍着疼痛,试图站直身体。“我们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他的疯狂……蔓延到夜色镇。”那里的情况本就岌岌可危,如果再被莫斯搅动,后果不堪设想。

  “就你现在这样?”布雷恩走过来,粗声粗气地说,但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路都走不稳,怎么去阻止?先想办法把你肚子上的洞堵上再说!”

  维琳走到艾伦身边,再次检查了他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暗影腐蚀比预想的更顽固,单纯的外用药剂和我的奥术疏导只能抑制,无法根除。需要更强大的神圣净化力量,或者……找到腐蚀的源头,从能量层面进行中和。”

  她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先返回守夜人营地。我需要查阅更详细的资料,关于斯塔文和夜色镇档案馆。同时,艾伦你需要更彻底的净化治疗。埃伯洛克指挥官那里或许有办法。”

  返程的路途变得格外漫长。艾伦的伤势严重拖慢了速度,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剧痛和虚弱感。布雷恩不得不时常搀扶着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抱怨,动作却异常小心。维琳则始终走在前面,用奥术驱散可能存在的危险,并不断修正着路线,选择最平缓易行的一条。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散的狼人,但都被维琳和布雷恩合力迅速解决。艾伦只能勉强举起盾牌自卫,无法参与有效的攻击。看着同伴为自己承担了所有战斗压力,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焦躁。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艾伦靠在一棵枯树下,剧烈地喘息着。维琳默默递过来一个水袋和一小块用魔法保存的、能快速补充体力的精灵干粮。

  “不必自责,斯托姆阁下。”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战斗中的意外在所难免。重要的是活下去,并从中汲取教训。你的圣光对莫斯的造物有特效,这就证明了你的价值。现在,保存体力,尽快恢复,才是对团队最大的贡献。”

  她的话理性而直接,却奇异地安抚了艾伦焦躁的内心。他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灼热感。

  “谢谢你,维琳。”他看着她,真诚地说道,“不只是为了这个。”还包括她在洞穴中的及时救援,以及此刻的冷静分析。

  维琳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目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耳廓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又泛起那丝不易察觉的淡红。她转身去检查周围的环境,留下一个看似清冷,却莫名让人安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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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恩在一旁看着,红胡子翘了翘,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促狭的笑容,但很识趣地没有出声调侃。

  当他们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看到守夜人营地那圈微弱但坚定的火光时,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埃伯洛克指挥官听了他们的汇报,尤其是关于莫斯可能前往夜色镇档案馆的消息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斯塔文的传说……档案馆的禁书区……”她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那里的黑暗,比狼人和亡灵更加古老,更加……不可控。莫斯如果去了那里,简直是火上浇油!”她看向艾伦,“你的伤,营地里的牧师无能为力,这种程度的暗影腐蚀需要更强大的神圣力量,或者像星歌法师说的,找到源头。”

  她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夜色镇……我们守夜人已经很久没有力量深入那里了。但如果你们决定前往,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份信物,交给还在镇内坚守的指挥官。至于你的伤……”她顿了顿,“夜色镇有一位隐世的炼金师,或许他有办法。但他脾气古怪,不轻易见人。”

  她交给艾伦一枚刻着守夜人徽记的陈旧徽章。“拿着这个,找到指挥官阿尔泰娅·埃伯洛克——是的,她是我的妹妹。把这枚徽章和她看到这个,她会明白的。”

  接过徽章,艾伦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夜色镇,那片连守夜人都视为禁区的土地,如今成了他们必须踏足的下一个战场。

  在营地简陋的医疗帐篷里,维琳为艾伦进行了最后一次细致的清理和包扎。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奥术的能量温和地疏导着郁结的暗影,虽然无法根除,但极大地缓解了艾伦的痛苦。

  “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维琳包扎完毕,看着艾伦,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更好的治疗,而莫斯的计划不能耽搁。”

  艾伦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他知道时间紧迫。

  夜色深沉,营地的篝火在黑暗中摇曳。艾伦躺在简陋的床铺上,侧腹的疼痛依旧清晰,但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脑海中回荡着莫斯那冰冷的声音,狼人疯狂的嗥叫,以及……维琳冷静的分析和那双在魔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蓝色眼眸。

  “苍白之指”莫斯。这个劲敌的身影,在他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危险。这不再仅仅是联盟与部落的冲突,更是光明与黑暗、秩序与疯狂、生命与亵渎之间的战争。

  而他,艾伦·斯托姆,必须带着这未愈的伤口,与他的伙伴们一起,主动踏入那片连光明都似乎被吞噬的、最终的黑暗之中。

  夜色镇,等待着他们。

  带着未愈的伤势与埃伯洛克指挥官的信物,艾伦、维琳与布雷恩即将踏入暮色森林最黑暗的核心——夜色镇。古老的诅咒在此地盘旋,斯塔文的传说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位脾气古怪的炼金师,能否治愈艾伦身上的暗影腐蚀?而“苍白之指”莫斯,是否已经先他们一步,在档案馆中找到了他渴望的“契约”?最终的决战,将在被遗忘的阴影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