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迷宫深处的光-《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我跑得肺都要炸开了,怀里老皮的毛蹭着我的胸口,凉得像块冰。

  后山的松针扎得我手背生疼,但我不敢停下——老秦的手电筒光还在我身后晃动,照得树影也跟着摇晃。

  “那小子往溪边走了!”老秦的嗓门像破锣一样,惊得林子里的鸟扑棱棱地乱飞。

  我踉跄着踩上一块湿滑的石头,差点栽进溪水里。

  水流漫过鞋尖的刹那,怀里突然动了动——

  是老皮的尾巴!

  我僵在原地,溪水漫过脚踝的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我低头看去,老皮闭着的眼睛缝里露出一条细缝,胡须轻轻颤了一下。

  我赶紧把它往怀里拢了拢,它的爪子在我掌心挠了挠,比刚才暖和了一些。

  “没死?”我声音颤抖,连自己都听不清。

  老秦的脚步声更近了,我咬着牙往上游跑,溪水没过小腿,凉意直往骨头里钻。

  老皮突然用脑袋顶我的下巴,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唧唧”声——那是它要指路时的动静。

  “你说往哪?”我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把老皮捧到眼前。

  它的眼珠转了转,爪子指向溪边的灌木丛。

  我扒开带刺的枝条,底下竟藏着一个半人高的铁盖子,锈得发黑,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像血。

  老皮“吱”地轻叫了一声,爪子扒拉着铁盖。

  我扯着衣角裹住手,用力一掀——霉味混着潮土味扑面而来,里面黑洞洞的,能听见滴水声。

  老秦的手电筒光已经照到石头这边了,我咬了咬牙,抱着老皮钻了进去。

  管道里比外面还黑,我摸着墙往前挪,老皮突然跳上我的肩膀,温热的小爪子按在我的耳垂上。

  “唧唧唧唧”,它说得很急,我勉强听懂了几个词:“监控”“电线”“断”。

  “你是说要找电线?”我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火苗刚窜起来,就照见老皮叼着半截铜线,尾巴尖上还沾着机油。

  它把铜线往我手里塞,又指了指管道深处。

  我捏着铜线,心跳得耳朵都发鸣了——之前老皮说过,医院地下有监控系统,干扰线路就能躲开追踪。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

  我的鞋跟踢到一块凸起的砖,“当”的一声,老皮猛地咬住我的衣领往后拽。

  打火机光扫过墙面,青苔像墨绿色的毯子裹着砖缝,有些砖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蚂蚁爬的,又像谁用指甲抠的。

  “这是……老墙?”我伸手摸了摸,砖面粗糙,跟医院新修的水泥墙完全不一样。

  老皮在我掌心扒拉着,催我快走。

  转过弯,前面突然开阔了一些,打火机光里能看见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铁丝,铁丝断口还很新。

  老皮“吱”地叫了一声,用脑袋撞门。

  我拽断铁丝,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里面有光。

  不是电灯那种白惨惨的光,是泛着青的幽光,像月光泡在水里。

  我挤进去,鞋底踩在石板上,“咔”地响了一声。

  “这是什么地方……”我举高打火机,眼前的空间大得离谱,圆顶足有两层楼高,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被水泥糊住了,有些还露着。

  正中央有个石台子,台上摆着几个金属罐子,罐子里泡着东西——像是人的手,青灰色的,指甲长得能勾住罐壁。

  老皮突然从我肩膀窜下去,绕着石台子转圈,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蹲下身,手指刚碰到石台子边缘,就像被电了一下——麻酥酥的感觉顺着胳膊往上窜,跟我第一次听懂老鼠说话时一模一样。

  “灵气……”我想起老皮提过的野人山修士,“这里是他们的……遗迹?”我用衣角擦了擦石台上的灰尘,露出一个菱形符文,中间还刻着一只小老鼠,跟老皮耳朵上的缺口一模一样。

  “咔嗒——”

  金属碰撞声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火苗灭了。

  黑暗里,手电筒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有人粗声粗气地骂道:“谁他妈跑这儿来了?”

  我贴着墙往阴影里缩,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一双皮鞋,鞋跟磨得高低不平——实验员阿杰,我在食堂见过他,总盯着自己的白大褂发呆。

  “得赶在午夜前……”阿杰的声音颤抖着,“洗髓舱的温度传感器坏了三个,李娜说今天必须启动,他们等不及了……”他踢到一个金属罐子,“砰”的一声,罐子里的液体晃荡着,泡着的手撞在罐壁上,“咔嚓”裂了一道缝。

  我攥紧兜里的铜线,老皮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上我的肩膀,爪子按在我的手背上。

  阿杰的手电筒光扫过石台子,照见我刚擦出来的符文,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不是图纸上的阵眼?”

  他蹲下来摸符文,手指刚碰上去,石台子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阿杰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手电筒掉在地上,光乱晃着照出他煞白的脸:“原来真的有……他们说的古阵是真的……”

  “阿杰!”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是监控室的李娜,“你死哪去了?洗髓舱压力值飙到红线了!”

  阿杰猛地站起来,撞翻了一个金属罐。

  泡着手的液体“哗啦啦”流出来,我闻到一股腥甜的血味。

  他抓起手电筒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盯着石台子上的符文看了一眼,咬着牙扯下白大褂,盖在符文上。

  “不能让他们发现……”他边跑边嘟囔,“不能让08号变成第二个……”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摸着黑捡起打火机,火苗重新窜起来时,老皮正用爪子扒拉着阿杰丢下的白大褂。

  我掀开一角,符文还在,菱形里的小老鼠似乎比刚才亮了一些。

  溪水声从管道口传进来,混着远处的警笛声——可能是老秦叫了增援。

  我把铜线揣进兜里,又摸了摸石台子上的符文,灵气还在往手心里钻,凉丝丝的,像老皮活着时的体温。

  老皮突然“唧唧”叫了两声,往管道口跑。

  我跟着它钻出去,后山的月亮还是那么亮,照得溪水泛着银边。

  怀里的铜线硌得我难受,我摸了摸内衣里的照片——妹妹的笑脸还在,父母的手还搭在她肩上。

  “洗髓程序提前。”我对着山风说,把老皮捧到眼前,它的胡须又开始动了,“他们等不及,可我也等不及了。”

  石台子上的符文在我脑子里转,阿杰的话还在回响。

  我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那个菱形,老皮凑过来,用爪子把“老鼠”的缺口补上。

  远处传来铁门关闭的“哐当”声,李娜的尖叫被风声撕碎。

  我把树枝一折两段,塞进裤兜。

  老皮跳上我肩头,爪子指着溪水上游——那里,野人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走。”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汗还是溪里的水,“该我们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