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映丹墀察秋毫,巧借礼仪固威仪-《凤舞凰歌》

  祭祀先蚕礼的清晨,凤仪宫内烛火通明。

  风临月身着繁复的皇后朝服,玄衣纁裳上绣着精致的十二章纹,头顶九龙四凤冠虽沉重,她却脊背挺直,步履沉稳。铜镜中的女子眉目英气,眼神锐利,与这身象征天下女子至尊的服饰竟意外地契合。

  “娘娘,时辰将至。”青鸾轻声提醒,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风临月微微颔首,转身时朝服上的佩玉发出清脆声响,“今日是先蚕大礼,关乎国本农事,不容有失。”

  她早已料到今日不会太平。自入宫以来,林贵妃一党明里暗里的试探从未停止,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她们绝不会放过机会。

  祭祀队伍浩浩荡荡行至西苑先蚕坛,百官命妇皆按品阶排列。风临月目光扫过全场,见林贵妃正与几位嫔妃低语,眼神不时瞟向自己,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皇后娘娘,”林贵妃上前一步,声音柔媚,“听闻娘娘自幼长在边关,不知可熟悉这先蚕礼的规程?若有不明之处,臣妾愿为娘娘解说。”

  这话听着恭敬,实则暗讽她边关长大,不懂京城礼仪。

  风临月面色不变,只淡淡道:“贵妃有心了。先蚕礼乃国之大典,本宫既为六宫之主,自当熟稔于心。”

  礼乐声起,风临月稳步登上祭坛。她手持玉圭,步履从容,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叩拜都精准无误,仿佛早已演练千百遍。当赞礼官高唱“进酒”时,她执爵的手稳如磐石,酒液一滴未洒。

  林贵妃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祭祀进行至中段,按礼制应由皇后亲手执筐采桑。这时,一名女官突然上前,奉上的桑筐却比规制小了一圈。这细微差别,若非熟知礼制之人,极易忽略。

  风临月目光一凛,并不接筐,只平静问道:“此筐为何与礼制不符?”

  女官脸色一白,支吾道:“回娘娘,这是…是库房按旧例所出。”

  “旧例?”风临月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静默的祭坛,“永昌三年修订的《礼典》明载,先蚕礼采桑之筐,径一尺二寸,深六寸。此筐径不足一尺,何来旧例之说?”

  她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张大人,本宫所言可对?”

  礼部尚书忙出列躬身:“娘娘所言极是,礼制确是如此。”

  风临月这才接过更换后的标准桑筐,继续完成采桑仪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一丝滞涩。

  祭祀结束,她立于丹墀之上,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先蚕礼乃祈求蚕桑丰饶之大事,关乎万民衣食。今日若有疏忽,不仅亵渎神灵,更愧对天下百姓。望诸位谨记。”

  她的声音清越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场命妇百官无不垂首聆听,连林贵妃也只得勉强行礼称是。

  回宫路上,青鸾低声道:“娘娘今日大展威仪,想必那些人短期内不敢再轻易生事了。”

  风临月望着宫墙上方四角的天空,唇角微勾:“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真正的风波,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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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之夜,璟王府内一片寂静。

  晏华裳坐在窗前,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眉头微蹙。自她入府以来,每逢月圆,沧澜院内的阴寒之气便会加重。今夜,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她走到沈玦床前,见他眉宇间果然又浮现痛苦之色,比往日更深几分。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她喃喃自语,伸手探向沈玦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晏华裳闭目凝神,调动体内微弱的玄力,轻轻覆在沈玦额上。片刻后,他眉间的褶皱似乎舒缓了些许。

  这微妙的变化让她心中一动。她尝试加强玄力,一股暖流自她掌心缓缓渡入沈玦体内。随着她的动作,沈玦呼吸渐渐平稳,而那弥漫在房间内的阴寒之气,也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晏华裳便感到力不从心。她重生后获得的玄力尚浅,如此消耗已是极限。

  她收回手,仔细观察沈玦的反应。在她停止输送玄力后,那股阴寒之气又慢慢聚拢回来,虽比之前稍弱,却依然顽固地缠绕在沈玦周围。

  “果然与月相有关…”晏华裳若有所思。

  她起身在房中踱步,回想起前两次月圆之夜的情形。每一次,沈玦的状况都会恶化,而这一次,她的干预似乎产生了微弱的效果。

  这意味着什么?是某种周期性的邪术在作祟,还是沈玦体内的某种力量在与月相共鸣?

  晏华裳走到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心中升起更多疑问。这王府中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她回到床边,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这是她重生后身上唯一多出的物件,也是她能够感知玄力的关键。将玉佩轻轻放在沈玦枕边,她注意到玉佩表面泛起极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什么力量相互呼应。

  “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轻声问道,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男子。

  窗外,一片乌云缓缓遮住明月,房间内的阴寒之气随之减弱。

  晏华裳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心中更加确定——沈玦的昏迷与这天地之力有着某种关联。

  但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无法探明真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线索,以及...更强大的力量。

  “无论如何,既已入局,我便要探个明白。”她轻声自语,目光坚定。

  夜深人静,月光再次穿透云层,洒在沈玦苍白的脸上。晏华裳静静地守在床边,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一名小丫鬟端药进来,见晏华裳仍在守着,小心翼翼地道:“王妃,您又是一夜未眠?王爷若知晓,定会心疼的。”

  晏华裳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小丫鬟:“王爷昏迷不醒,如何知晓?”

  小丫鬟手一抖,药碗险些摔落,慌忙跪地:“奴婢、奴婢只是随口一说...”

  “下去吧。”晏华裳淡淡道,心中却已记下这可疑的反应。

  望着小丫鬟匆忙离去的背影,她轻轻抚过枕边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这王府中的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