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烽火连城-《异界:我有植物大战僵尸系统》

  第七天清晨的雨是带着铁锈味的。

  小林刚把新收的豌豆种子晾在山洞石壁上,就听见洞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罗炎嘶哑的吼声:“青石城破了!”

  雨丝被风卷着灌进洞,打湿了他脚边的药草。

  阿木蹲在角落里捣药,石臼里的紫花地丁被碾成深绿色的泥,混着少年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三天前从青石城逃来的老猎户缩在洞角,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里面是他孙子的小鞋——那孩子没能跑出来,据说被黑铁城的投石机砸中时,还攥着半块麦饼。

  “东门塌了三丈宽。”

  罗炎的铠甲上全是泥浆,他把剑插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投石机扔的不是石头,是灌了油的柴捆。城破的时候,半个天空都是红的。”

  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点敲打着洞口的声音,像有人在用钝器反复捶打铁皮。

  周显昨天刚派去支援青石城的小队还没消息,十个人,都是能操控藤蔓的木系异能者,本该是最好的守城力量。

  “他们说……”老猎户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黑铁城的人冲进粮仓时,喊的不是缴械,是‘烧死异类’。可青石城的粮仓守将,是个连异能边都没沾过的老兵……”

  阿木的捣药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鼻尖通红,眼里还挂着泪珠:“他们到底要杀谁?连老兵都算异类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黑铁城的宣战书里写着“清除异类”,可他们的刀从来没分过对象。

  磐石城议事厅的木牌上,还钉着三天前从黄沙城传来的消息:那里的守军为了证明自己“正常”,亲手烧死了会预报风沙的驼队向导——一个瞎眼的老婆婆,据说能听懂骆驼的话。

  雨越下越大,把洞口的光线泡成了浑浊的黄。

  小林想起青石城的城主,那个总爱穿灰布袍的中年人,去年还带着城里的孩子来磐石城学种耐旱麦。

  他有只通人性的狐狸,会帮着清点粮仓的谷物,那时大家都笑他养了个好帮手,现在却成了黑铁城屠城的理由。

  “报——”洞口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是负责侦查的护卫队员,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黄沙城……黄沙城开城门了!”

  所有人猛地站起来,山洞顶部的碎石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周显三天前才和黄沙城城主盟誓,说好互为犄角,怎么可能突然倒戈?

  “是城主自己开的门。”

  护卫队员疼得脸色发白,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把城里所有异能者都绑了,推到城门口斩首,说这样就能换黑铁城不烧城……可那些人杀了异能者,转头就放了火。”

  阿木手里的石臼“哐当”掉在地上,绿色的药泥溅了满地。

  他想起自己偷偷藏在药篓里的月光草,那草能在夜里发光,专治刀伤,要是被发现,算不算异类?

  “白水城呢?”周显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张地图,指腹在“白水城”三个字上反复摩挲。

  那座城在磐石城西边,控制着唯一的水源,要是他们也倒戈,磐石城就成了没水的枯井。

  没人说话。

  昨天派去白水城的信使还没回来,按路程算,本该今早到的。

  雨势渐小的时候,山洞外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罗炎提着剑冲出去,很快带回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那个信使,他的喉咙被割开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手指艰难地指向怀里。

  周显撕开他的衣襟,里面藏着块湿透的羊皮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异能者名册已清点。

  “是白水城城主的笔迹。”周显把羊皮纸捏成一团,指缝间渗出鲜血,“他在给黑铁城递投名状。”

  山洞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漫上来。

  王婆子捂着脸哭出声,她儿子就在白水城当差,是个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异能者,现在恐怕已经被列进了名册。

  阿水靠着石壁滑坐在地,她的水系异能开始失控,指尖凝结出的冰珠掉在地上,碎成细小的冰晶。

  “我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哥说过,白水城的井水里有异能矿脉,他们早就想独吞了。”

  小林走到洞口,望着远处被雨水浸泡的田野。

  那些刚种下的麦种还没发芽,要是断了水源,不出半个月就会枯死。

  他想起青石城逃来的老猎户说过,黑铁城的铁矿挖了三十年,早就见底了,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清除异类,是能种出粮食的土地,是藏着异能矿脉的水源,是所有能让他们继续称霸的东西。

  “我们还有多少种子?”小林突然回头问。

  阿木愣了愣,从药篓里掏出个布包:“我昨天去南巷的废墟里找了找,还剩这些豌豆种,还有半包坚果……”

  “不够。”周显摇了摇头,他走到沙盘前,用沾着血的手指划出一条线,“我们得往南撤,那里有片红树林,黑铁城的铁甲陷在泥里走不动,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那里的人,不管是不是异能者,都能活着。”

  雨停的时候,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

  罗炎爬上洞口的岩石眺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北坡的了望塔。”他声音发颤,“黑铁城的军队,已经到了。”

  小林握紧了手里的铁锹,木柄上还留着上次战斗时的裂痕。

  他看向洞角那堆种子,突然想起去年秋天,他在南巷的石板路上种下的第一株豌豆射手,那时阳光正好,虎子还在旁边数着豆荚里的种子,说等收获了要分给全城的人。

  现在,那些石板路大概已经被战火烧成了焦土。

  但种子还在。

  小林把豌豆种揣进怀里,指尖能感觉到它们饱满的弧度。

  阿木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把晒干的紫花地丁:“小林哥,这个能止血。”

  少年的眼睛里还带着泪光,却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远处的火光又亮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贴在天边的红布。

  小林知道,他们不能再等了。

  他最后看了眼磐石城的方向,那里曾有晨雾里的田垄,有南巷石板路上的月光,有药铺里晾晒的草药香。

  现在,那些都成了烽火里的影子。

  但只要种子还在,总会有发芽的时候。

  小林跟着撤离的队伍走进雨后的泥泞里,怀里的豌豆种硌着胸口,像揣着一颗温热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