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这地,我们不敢要!-《大肃夜巡人》

  在云岭宣布独立之后,夜巡人组织架构迎来了近乎颠覆性的重大调整。

  孔琛被迫留在了云岭,继续担任指挥使一职。

  原本的五个绣日使,在连番的变故中凋零殆尽,只剩下金宇和戴瑞这两位幸存者。

  而空出的三个位置,其中一人,便是转正的李青霄。

  而另外两个空缺,则被普贤教以强势姿态指派人选填补——

  一位是李丰衣的“老熟人”,曾在苍岭山石灰石矿场打过交道的费承!

  另一位则是一位名叫陶良才的普贤教堂主,五品武夫的修为。

  此外,绣月使与绣星使的折损更是触目惊心,空缺近半。

  为了维系组织运转,孔琛不得不放低门槛。

  一批表现优异的绣星使被火线提拔为绣月使,同时,大量招募的新鲜血液涌入,填补着底层的空白。

  在这股汹涌的人事浪潮中,李丰衣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以八品初期的修为,竟被破格擢升为绣月使!

  原因无他——在最后那场针对建州人的血腥清扫中,他一人便斩获七十余颗建州首级,功勋冠绝所有绣星使!

  这份染血的战绩,压倒了修为的不足。

  他的麾下,被分配了四位绣星使:两位八品,两位九品。

  至于身份敏感的小郡主,则被孔琛亲自出手拿下,软禁在夜巡人衙门一座独立小院。

  普贤教的古大师亲自在小院周围布下法阵,防止她逃脱。

  祝绮同样如此,她的研究室外同样被施加了严密的封锁。

  不过对她这种足不出户的人来说,没啥区别。

  经过六七日紧锣密鼓的整顿,夜巡人这边,终于勉强运转。

  绣日使与绣月使的位置已经填满,唯有绣星使的席位尚有不少空缺。

  从腊月开始,夜巡人便被卷入平叛与清剿的狂潮,无暇他顾。

  如今衙门运转稍复,那些被积压的邪魔案件,便重新摆上了案头。

  李丰衣接到了他晋升后的第一道正式命令:

  永春城北,昭陵府莫高县境内,惊现一只凶残的食婴魔,初步判定为八品邪物!

  令绣月使李丰衣即刻率队前往,限期诛杀,不得有误!

  永春城北门。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韵律的马蹄声敲击着光洁的青石板路,由远及近。

  一匹神骏异常的白头大马昂首而来,它通体生着清晰的黑色虎斑纹路,引得城门附近的百姓商旅纷纷侧目。

  李丰衣端坐在这匹名为“胖虎”的鹿蜀宝马背上,崭新的绣月使制服衬得他身形挺拔,腰间的黑刀刀柄泛着幽光。

  在他身后,跟随着他麾下的四名绣星使。

  其中一位身形健硕,面容带着几分桀骜的汉子,正是八品后期的常威。

  看着春风得意的李丰衣,他眼神深处闪着嫉妒与不甘,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阴阳怪气地开口:

  “啧,李月使好大的手笔!

  这匹纯血的鹿蜀宝马……没个五六千银元,怕是买不到吧?”

  李丰衣仿佛没听出那话语中的刺,只是轻轻抚摸着胖虎颈侧的鬃毛,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常星使说笑了,这马,光有钱可买不到。

  若非我在此次清剿建人的任务中,斩获最高,得蒙上头赏识,又怎好意思托关系,从军方手里买到这宝贝?”

  这匹鹿蜀宝马,原本是属于驻防八豕军一位将领的,一直没被驯服。

  八豕军覆灭之后,这马便落入绿营军手里。

  李丰衣托周鸿的关系,才从盖提督那边高价买了过来。

  常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清楚记得,自己才杀了七个建人,不到李丰衣的一成!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李丰衣不再多言,轻轻一夹马腹。

  “驾!”

  胖虎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四蹄翻飞,率先冲出城门,其余三人赶忙驱马跟上。

  永春城北,清源村。

  几辆官府的马车停在旁边,上面堆满了捆扎好的地契文书。

  巡抚房九龄一身半旧的常服,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眉头紧锁。

  他面前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站着些面黄肌瘦的村民,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惊疑!

  “乡亲们!”

  房九龄提高了声音,“我们新的云岭官府,体恤百姓疾苦!

  这些田地,原都是吴家和那建人八豕从你们手里巧取豪夺的!”

  他拿起一卷地契,高高举起,“如今,吴家倒了,建州人滚了!

  今日,本官亲自来,就是要将这些田地契书,发还给你们!

  让你们有地可种,有粮可吃,有家可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和畏缩。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嘶哑:“大…大人…这地,我们…不敢要啊…”

  “是啊大人,”旁边一个妇人紧紧搂着怀里瘦弱的孩子,低声嘟囔:

  “那吴家…还有八豕老爷们…万一…万一又回来了呢?

  我们拿了地,就是…就是造反啊!到时候…全家都得死啊!”

  声音虽小,却像针一样刺在房九龄心上

  几百年的压迫,早已在他们骨子里刻下了对八豕深入骨髓的畏惧。

  分田?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骗他们老百姓的陷阱。

  他们宁愿守着眼前这饿不死也活不好的贫瘠日子,也不敢去触碰那看似美好却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恩赐”。

  房九龄望着眼前一张张写满愁苦的脸,听着那一声声充满不信任的低语,心中涌起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

  他满腔热血,带着重建的决心而来,却连第一步都如此艰难。

  他想大声疾呼,想告诉他们——吴家已经没了,云岭的建人都已经死绝了!

  可看着那深植于骨髓的恐惧,他知道任何空洞的许诺都是苍白的。

  房九龄心中长叹,目光扫过死气沉沉的村落,充满了无奈。

  “大人,”他的心腹幕僚潘骁小心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自古诗词振人心!我们何不妨传颂诗词,点醒百姓?”

  对啊!

  房九龄眼前一亮,要是…要有一首振聋发聩的诗词......

  效果不比他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诫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