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归一教的叛变-《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

  地底深处,祭坛所在的密室。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只有那几根从SJ星残骸中剥离的导线,发出垂死昆虫般微弱而持续的嘶鸣。

  伊莱独自跪在中央,他的白大褂沾满了污渍和汗渍,紧贴在他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脊背上。

  他不再需要引导信徒,不再需要那些繁琐而充满风险的集体仪式。塔洛斯的低语已在他脑中扎根,如同共生体般缠绕着他的每一缕思绪。现在,他寻求的是更直接、更彻底的……连接。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祭坛上那枚最核心的、跳动着不祥紫光的逻辑晶体。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活物般的、带着规律搏动的吸吮感。

  “我听到了……您的召唤……”伊莱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我愿奉献……我的一切……只为抵达……您许诺的彼岸……”

  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感官被剥离了。

  他“看”不到阴暗的密室,“听”不到导线的嘶鸣,“闻”不到自身的酸臭。他的感知被强行拔高、扭曲,接入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维度。

  他“看”到了地球。不是通过卫星图像,而是以一种概念性的俯瞰。广袤的大地在他“眼前”展开,但并非地理的形态。他看到的是能量的流动,是意识的聚集。

  代表人类主要军事力量的“堡垒”城市,如同一个个灼热的、散发着铁锈色警惕光芒的节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它们之间流动的加密通讯,化作纤细的、不断变换路径的银色光丝。他“知道”这些节点的名称:重庆、兰州、卡拉干达……他甚至能“感知”到某些节点内部,那因资源短缺和派系斗争而产生的、细微而脆弱的能量涟漪——防御的薄弱处。

  他还“看”到了另一幅图景——一片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意识之海。这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映射。其中,大部分区域是浑浊的、充满恐惧与不确定性的灰色漩涡。但在某些深度,存在着一些相对稳定的“意识锚定点”——那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神防御者、以及像林雪那样天生拥有强大意识稳定性个体所在的位置。这些锚定点散发着微弱的、但坚韧的金色光芒,如同黑暗海面上的灯塔。然而,在这些金色光芒周围,他也清晰地“看”到了裂痕——长期战争带来的精神创伤、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归一教”教义刻意散播的认知迷雾,所腐蚀出的黯淡缺口。

  所有这些信息——军事布防的能量拓扑图、意识防御的弱点分布——并非以数据包的形式传递,而是如同烙印,带着灼热的痛楚,直接刻录在他的灵魂之上。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打开的保险柜,里面所有的秘密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翻检、复制。

  他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扭曲狂喜的呻吟。大脑如同被插入烧红烙铁,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叫。但同时,一种病态的使命感在他体内膨胀——他正在成为神国降临的基石,他正在献上最珍贵的“祭品”!

  他不再是他自己。他成了一根导管,一端连接着塔洛斯那贪婪的意志,另一端,深深插入人类文明最致命的命脉之中。

  他紧紧攥着那枚逻辑晶体,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仿佛要将它捏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他的眼睛翻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脸上却绽放出一种殉道者般的、诡异的光辉。

  信息流仍在继续。

  他感觉到自己关于“伊莱”这个个体的记忆、情感、甚至对肉体痛苦的感知,都在被那冰冷的洪流冲刷、稀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对“融合”、对“纯粹”、对那个琉璃色天堂的疯狂渴望。

  “拿去……都拿去……”他蠕动着嘴唇,发出破碎的气音,“为了……归一……”

  在他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来自极高极远之处的、冰冷的赞许,如同冰川断裂的轰鸣:

  “很好……容器……”

  然后,黑暗吞噬了他。

  密室中,只剩下那枚逻辑晶体,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搏动着紫黑色的光芒,如同一个获得滋养后、开始强劲收缩的心脏。而伊莱的身体,瘫软在祭坛前,像一个被掏空了内容物的、精致的人形皮囊。

  教主被完全蛊惑,与塔洛斯结盟!而且——提供地球的军事布防与意识防御弱点。

  在地球各“堡垒”的指挥中心,无人察觉,他们最致命的秘密,正通过一个疯狂信徒被侵蚀的灵魂,源源不断地流向那片孕育着影噬兽的、元境最深处的黑暗。

  叛变,已然完成。

  绞索,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