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子一怒,忠臣喋血!水淹太行-《我,张角,开局祈雨被系统坑哭了》

  汉军大营,中军帐。

  一封用油布包裹的密信,经由亲信之手,从飞鸽的腿上解下,火速呈到了卢植的案前。

  帐内没有外人,卢植屏退了所有人。

  他拆开信,信上的字迹他认得,是他在朝中的一位故交门生所写。

  只看了几行,卢植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儒雅面庞,血色寸寸褪尽。

  “噗——”

  一口血溅案上,他猛地将那封信拍下,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

  信上的内容,字字诛心。

  “宦官张让,以将军拒其私贿,怀恨在心。于帝前构陷,言将军‘固垒息军,不肯力战’。”

  “帝疑将军畏贼,恐有私通,龙颜大怒。”

  “已下诏,着河东太守董卓,代将军为北中郎将,总领诸军事。囚车已在途中,不日即至……”

  囚车!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了卢植的眼睛里。

  他卢植,出身名门,师从大儒马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一生忠于汉室,为国平乱,自问未有半分差池。

  就因为拒绝了一个阉人的索贿,就落得个“畏贼私通”,要被囚车押解回京的下场?

  何其荒谬!

  何其昏聩!

  “昏君!阉党!”

  卢植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来。

  他仿佛能看到洛阳宫中,那个沉湎于酒色,听信谗言的皇帝,和那群在旁尖着嗓子颠倒黑白的阉人小丑。

  大汉的天下,就是被这群人,一步步蛀空的!

  他不甘心!

  他征战一生,岂能以一个罪臣的身份,被一个边郡武夫像牵狗一样换掉兵权,再被押上囚车,受尽天下人的耻笑?

  “张角……”

  卢植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将所有的不甘、愤怒、绝望,都化作了对那个“妖道”的滔天恨意。

  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沦落至此!

  必须赢!

  必须在董卓到来之前,用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向那个昏聩的皇帝证明自己的忠诚与能力!

  “来人!”

  卢植猛地起身,帐外的亲兵应声而入。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尽起大军主力五万,并所有新俘流民,携带所有工兵器械,即刻开赴西北谷口!”

  “将军,这……”亲兵大惊,主力尽出,这是要决战?

  “执行军令!”

  卢植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要用水,用一场滔天洪水,将那山谷里的一切,连同他这半生的憋屈,都彻底洗刷干净!

  ……

  太行山,西北,小河上游。

  这里是一片狭窄的河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正是筑坝的绝佳之地。

  此刻,这里却成了人间炼狱。

  近十万人的身影,如蝼蚁般在这片山谷间蠕动。

  五万精锐的汉军士卒,手持刀枪、皮鞭,如狼似虎地散布在各处,充当着监工。

  而另外五万衣衫褴褛的流民,则成了被驱赶的牲口。

  “快!快动起来!没吃饭吗!”

  “那边那个,再敢偷懒,老子一刀劈了你!”

  皮鞭抽在人肉上,发出“啪”的脆响,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无数光着膀子的男人,在泥水里搬运着巨石,砍伐着树木。他们的脊背被烈日晒得脱皮,肩膀被沉重的木料磨得血肉模糊。

  河道中,一排排削尖的木桩被狠狠砸入河床,溅起浑浊的泥浆。

  数不清的“杩槎”,一种巨大的三角形木架,被填充上石块和泥土,层层堆叠,开始截断水流。

  卢植站在高处,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位负责工程的工匠,擦着汗跑了过来,脸上满是为难。

  “将军,此地虽是筑坝良所,但这山谷实在太大。我等粗略估算,要蓄积足以淹没整个山谷的水量,这堤坝……最快,也需十日方能建成。”

  “十日?”卢植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董卓最多七八天就会到。

  十天,太慢了!!!

  “若再调五万大军前来,可能加快?”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工匠连连摇头,苦着脸道:“将军,这非是人多便能成事。此地狭窄,十万人已是极限,再多的人也铺展不开,只会互相拥挤,反而误了工期。”

  卢植的心,沉到了谷底。

  “加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告诉下面的人,日夜赶工,不得停歇!三日之内,我要看到堤坝初具雏形!”

  “可是将军,如此一来,这些流民……”工匠欲言又止。

  “死活,不论!”

  冰冷的三个字,断绝了所有侥幸。

  工匠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领命而去。

  命令被传达下去,鞭挞声变得更加密集和狠厉。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在搬运一块巨石时脚下一滑,连人带石滚下土坡,当场便没了声息。

  监工的军士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用鞭子指着旁边两个瑟瑟发抖的流民。

  “你们两个,把他拖到那边沟里去!别在这碍事!”

  死亡,在这里变得如此廉价。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年轻人,双目赤红地看着这一幕。

  他叫褚燕,常山真定人。

  他曾拜入枪神童渊门下,习得一身好武艺。本想博个功名,却因乡中恶霸与县尉勾结,逼得他家破人亡。他一怒之下杀了县尉,带着数百乡民流亡。

  听闻太行山有位“大贤良师”,能让穷苦人吃饱饭,他便带着最后的希望前来投靠。

  谁知,还未进山,便被卢植的大军当作流寇俘虏。

  此刻,他和其他乡民一样,沦为了筑坝的苦力。

  夜幕降临,但工程没有丝毫停歇。

  无数火把被点燃,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劳作了一整天的流民们,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之机。他们被允许分批吃饭。

  所谓的饭,不过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配上一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干粮。

  褚燕刚刚领到自己的那份,一个同乡的年轻人便哭着跑了过来。

  “燕哥!你爷爷他……他……”

  褚燕的心猛地一揪,手里的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爷爷怎么了?!”

  “他……他下午累倒了,被监工的……活活打死了……”

  轰!

  褚燕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狗娘养的朝廷鹰犬!”

  他怒吼一声,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就要冲出去。

  “燕哥!冷静!你冷静点!”

  身边的几个同乡死死抱住了他。

  “你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啊!”

  “你忘了你爷爷之前怎么说的吗?让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大家活下去!!”

  “活下去……”褚燕喃喃自语,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不远处,一个汉军什长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提着刀走了过来。

  “吵什么吵!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用刀鞘敲了敲褚燕的肩膀,恶狠狠地警告道,“再敢闹事,老子把你们全宰了丢出去喂狼!”

  褚燕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什长见他服软,骂骂咧咧地走了。

  “吃完了就快去干活!别他娘的磨蹭!”

  催促声再次响起。

  褚燕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去看那碗被打翻的粥,也没有去捡那块干粮。

  他只是默默地扛起一根沉重的原木,走向那座在黑夜中不断增高的堤坝。

  他要活下去。

  然后,让所有该死的人,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