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独计(9)-《我,张角,开局祈雨被系统坑哭了》

  邺城,州牧府,议事大厅。

  一夜的暴雨与杀戮已经过去,但天空依旧阴沉,仿佛在为这座刚刚更换了主人的城市默哀。

  大厅之内,更是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冀州各郡县还能喘气的官吏、城中有名望的士族代表,以及部分被“请”来的军中将校,近百人齐聚一堂。

  他们神色各异,或惊惧,或疑惑,或麻木,目光全都汇聚在主座之上。

  那里,袁基身着一袭素白孝服,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仿佛一夜未眠。

  “诸位。”

  袁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悲痛。

  “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

  话音刚落,堂下便有一名与袁氏沾亲的将校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厉声质问:

  “袁基!你还有脸说家门不幸?!”

  “你勾结黄巾反贼,夜袭邺城,杀害你亲兄长袁绍!如今竟还敢坐在这里,惺惺作态!”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是啊!我等昨夜亲眼所见,杀进城来的,分明是黄巾的黑甲军!”

  “袁基公子,你竟敢戕害手足?!”

  “本初公虽死,但他麾下大军尚在!你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天谴吗!”

  质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袁基面对群情激奋,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流露出一抹彻骨的悲凉与讥讽。

  “手足?”

  他惨然一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袁本初,也配称我的手足?!”

  “他就是一个勾结反贼,弑父篡位,构陷族老,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胡说!”那名将校气得满脸通红,“本初公乃天子亲封的冀州牧,仁孝之名满天下,岂容你这般污蔑!”

  “污蔑?”

  袁基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手。

  大厅侧门打开,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身着甲胄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厅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不少人都认得他,那张脸,曾出现在无数通缉黄巾贼首的官府文告上。

  黄巾渠帅,褚燕!

  “这位将军,名叫褚燕,想必在座的诸位,多少有所耳闻。”袁基的声音冰冷。

  “大家一定很好奇,他一个黄巾贼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如,就让他自己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褚燕走到大厅中央,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他没有行礼,只是用一种沉痛而压抑的语调,缓缓开口。

  “我褚燕,常山真定人。早年因恶霸勾结官府,家破人亡,无奈之下杀了县尉,带着乡亲流亡。”

  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后来,我被太平道蒙骗,加入了黄巾。我以为,我找到了真正的出路。”

  “我甚至,将我早年的恩人,无极甄氏的家主甄逸,也一并拉入了太平道。”

  说到这里,褚燕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与自嘲。

  “可我错了。”

  “错得离谱!”

  “前不久,袁绍!就是你们口中那位‘仁义’的本初公,为了铲除异己,与太平道的军师贾诩在元氏县密谋!”

  “他要借太平道的手,除掉他的族叔,袁泰公!”

  “而他除掉袁泰的方法,就是将我的恩人,甄氏满门,当成了祭品!”

  “那一日,甄家堡血流成河,满门老幼,尽数被屠!”

  “是我,亲眼看着我的恩人,惨死在屠刀之下!”

  “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无论是袁绍,还是太平道,他们都是一路货色!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豺狼!”

  褚燕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泣血的杜鹃。

  “幸得袁基公子不弃,收留我这戴罪之身!我与麾下数千不愿再为虎作伥的兄弟,誓死追随公子,只为向袁绍,向太平道,讨还一个公道!”

  一番话说完,整个大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其中蕴含的惊天信息,震得头皮发麻。

  袁绍……勾结黄巾?

  出卖族叔袁泰?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将信将疑之际,袁基再次挥了挥手。

  两名亲卫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扔在了大厅中央。

  那人披头散发,身上的华服早已被烂成布条,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此人,想必也有人认得。”

  “袁绍的首席谋主,逢纪,逢元图。”

  逢纪!

  厅中众人瞳孔骤缩。

  袁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烂肉,冷冷道:“元图先生,把你和袁绍的好事,再跟诸位大人说一遍吧。”

  逢纪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肿胀不堪的脸。

  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是……是主公……不,是逆贼袁绍……”

  他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

  “是袁绍,命我与贾诩定下毒计……以甄家为饵,诱袁泰公出兵……再由黄巾军设伏,将袁泰公与其麾下兵马,一举歼灭……”

  “如此,既可夺甄家之财,又可除袁泰公这心腹大患,一石二鸟……”

  “他还……他还杀了袁逢公……是我……是我亲手为他端的毒汤……”

  说到最后,逢纪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去,如同死狗。

  “轰!”

  整个大厅,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惊雷,彻底炸开了锅。

  如果说褚燕的话只是让人怀疑,那逢纪这个心腹的指证,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弑父!

  构陷族老!

  勾结反贼!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袁绍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

  那些方才还为袁绍鸣不平的将校官吏,此刻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一名早就安排好的,曾受过袁逢恩惠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出,对着袁基跪倒在地。

  “老臣……有眼无珠!竟险些错信了那弑父的国贼!”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幸有公子明察秋毫,拨乱反正,为袁公报此血仇,为我冀州除去此等巨奸!”

  “袁绍虽已伏诛,但其党羽未肃,黄巾贼寇环伺在外!当此危难之际,冀州不可一日无主啊!”

  另一名将领也立刻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公子乃袁公嫡长子,名正言顺,承继家业,天经地义!若非公子挺身而出,我等皆已死于逆贼之手!”

  “如今冀州之主,非公子莫属!若另立他人,我等绝不心服!”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支持袁基的,想要投机的,害怕被清算的……

  呼啦啦一大片人跪了下去。

  “请公子权摄州事,暂领州牧之职!”

  “请公子主持大局!”

  “我等,誓死追随公子!”

  山呼海啸般的劝进声,响彻整个州牧府。

  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终于唱到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