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母树低语,星环暗流-《佛魔两面》

  星环内城的阴影角落,光线被高耸的秩序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释天魔庞大的梵魔巨像之躯紧贴着一座巨型方尖碑的基座,暗金色的甲壳上裂纹缓缓弥合,噬骸之巢的触须在内部悄无声息地修复着损伤。方才律法神殿的激战,虽借助那诡异的混沌种子碎片侥幸脱身,但也让他真切感受到了秩序遗民顶尖强者的实力与难缠。

  他摊开金属手掌,那枚暗紫色的混沌种子碎片静静躺在掌心,如同沉睡的恶魔之眼,不再散发能量波动,却依旧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回想起审判长那声惊骇的“混沌源种”,释天魔眉头紧锁。这东西来历绝对不凡,似乎连秩序遗民都对其极为忌惮。

  “欲寻枷锁,先觅母树。混沌之根,方见真途。”

  那血液凝聚的字符再次浮现于脑海。这像是一把双刃剑般的指引。一方面,它可能指向通往永恒枷锁神殿的隐秘路径;另一方面,“混沌母树”听起来就是秩序的死敌,接近它无疑是与虎谋皮,风险极大。

  但此刻,他身处星环腹地,行踪可能已经暴露,秩序守卫必然在全城大肆搜捕。常规方法恐怕难以接近守卫森严的永恒枷锁神殿。这“混沌母树”的线索,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如何寻找这虚无缥缈的“母树”?释天魔将神念集中在那枚混沌种子上,试图与之沟通。寂灭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却如同石沉大海,种子内部一片混沌死寂,没有任何回应。它似乎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活。

  或许……需要混沌能量浓郁的环境?或者,需要某种特殊的“钥匙”?

  释天魔回想起律法神殿地牢中那些囚犯,尤其是翡翠林界的异族,他们似乎就与混沌力量有关。那个被救走(或已遇害)的首领,或许知道更多。还有那些冲击神殿的“混沌教徒”,他们现在何处?

  他需要信息,需要找到星环内部的“暗流”。

  收敛气息,释天魔如同幽灵般在建筑的阴影中穿梭。星环内城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复杂,除了光鲜亮丽的主干道,还有无数狭窄的巷道、废弃的管道以及能量流动的暗区。这里并非铁板一块,他敏锐地感知到,在一些秩序光芒照耀不到的角落,弥漫着压抑、不满甚至……叛逆的情绪碎片。

  一些低阶的秩序遗民工匠,在休息时会对繁重的劳役发出微不可闻的抱怨;一些负责处理“混沌污染”物品的净化者,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迷茫;甚至在一些偏僻的酒馆(秩序国度居然也有这种地方,虽然售卖的是能量合剂),他能偷听到一些关于“外层区域资源枯竭”、“律法过于严苛”的窃窃私语。

  这个看似完美的秩序世界,内部同样存在着裂痕。

  释天魔耐心地搜寻着,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终于,在一处靠近能量废料处理厂的地下管道交汇点,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混沌种子同源的能量波动,以及几个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隐匿于一根粗大的管道上方。

  下方,三个披着灰色斗篷、遮掩了面容的身影正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气息与普通秩序遗民不同,带着一种混乱与不安定感。

  “……消息确认了吗?‘萌芽’真的在律法神殿出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不会错!审判厅那边传来的波动做不了假!虽然很快被镇压,但‘源种’的气息绝对泄露了!”另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回答。 “太好了!母树指引果然没错!‘萌芽’现世,意味着‘根须’即将复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在审判厅那些走狗之前!”第三个声音显得较为冷静,是首领。 “可是……律法神殿戒严,我们怎么找?” “根据内线消息,‘萌芽’最后出现是在地牢区域,之后似乎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强大存在带走了。审判厅正在全力搜捕那个人。我们也要行动起来,利用所有暗线,找出那个人的下落!‘萌芽’必须回归母树!”

  释天魔心中一动。“萌芽”指的是他手中的混沌种子?“根须”是指混沌母树?这些人是混沌教徒无疑!他们也在找这枚种子,而且似乎在审判厅还有内应!

  这或许是个机会。混入他们,不仅能获得关于混沌母树的信息,或许还能利用他们的渠道避开秩序搜捕。

  但风险同样巨大。这些混沌教徒绝非善类,与他们合作无异于火中取栗。

  权衡片刻,释天魔做出了决定。他需要借助这股暗流。

  他缓缓从管道上落下,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刻意释放出一丝怀中混沌种子的气息。

  “谁?!”三名混沌教徒大惊失色,立刻摆出战斗姿态,身上涌动起混乱的能量波动。

  释天魔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扫过三人,用经过改变的、带着金属回响的声音说道:“你们在找这个?”他摊开手掌,暗紫色的种子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三名教徒的目光瞬间被种子吸引,充满了狂热与贪婪!“萌芽!在你手里!” “你就是那个从律法神殿带走萌芽的人?” 首领相对冷静,警惕地盯着释天魔:“你是谁?为何帮我们?有什么目的?”

  释天魔早已想好说辞:“吾乃游荡于秩序之外的求道者,与秩序为敌,便是吾友。此物于吾无用,但吾对你们口中的‘母树’颇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交易?”首领眼神闪烁,“你想知道母树的事?可以!但你必须先把‘萌芽’还给我们!它是唤醒母树的关键!”

  “唤醒母树?”释天魔心中冷笑,果然如此,这种子是钥匙。“可以。但吾需要知道母树所在,以及……如何避开秩序耳目,抵达那里。”

  三名教徒交换了一下眼神。首领沉吟片刻,说道:“母树并不在星环之内,而是在星环外围屏障与虚无之海交界处的一处隐秘褶皱空间,名为‘沉眠林地’。那里被强大的秩序结界封锁,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进入。但‘萌芽’可以感应并短暂开启一条通道。至于秩序耳目……哼,星环之下,并非所有人都甘愿被律法束缚,我们自有路径。”

  他拿出一枚扭曲的、如同枯枝般的木符,递给释天魔:“这是信物,持此物前往‘锈蚀码头’,找到一艘名为‘暗潮’的废料运输船,船主是我们的人。他会带你前往靠近结界边缘的集合点。到了那里,交出萌芽,我们便带你进入沉眠林地。”

  释天魔接过木符,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微弱混沌气息与空间坐标。听起来像是一个陷阱,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可以。”他收起木符,“但愿你们守信。”

  “混沌眷顾着敢于打破枷锁之人。”首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即三人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深处。

  释天魔握着那枚混沌种子,暗金色的复眼望向星环那永恒光明的“天空”。锈蚀码头……暗潮号……沉眠林地……一条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道路,已然铺开。

  他不再停留,身形融入阴影,向着星环外层区域,那个名为“锈蚀码头”的方向潜行而去。他能感觉到,怀中的混沌种子,似乎因为接近了目标,而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而在星环的最顶层,至高议会所在的纯白尖塔内,一场关于“混沌源种”与“梵魔异数”的最高级别会议,正在凝重的气氛中召开。大审判官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诸位审判长,最终定格在律法神殿那位高阶审判长身上。

  “启动‘净世之光’预案,最高等级。封锁所有外层港口,尤其是……锈蚀码头。那只老鼠,和那颗种子,都必须被彻底净化。”

  一场围绕混沌种子与永恒枷锁神殿的风暴,正在星环内部悄然酝酿。